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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地栖居
——劳伦斯《虹》中反映的生态美学

2011-08-15王丽波牡丹江师范学院大学外语教学部黑龙江牡丹江157000

名作欣赏 2011年9期
关键词:劳伦斯安娜

⊙王丽波[牡丹江师范学院大学外语教学部, 黑龙江 牡丹江 157000]

诗意地栖居
——劳伦斯《虹》中反映的生态美学

⊙王丽波[牡丹江师范学院大学外语教学部, 黑龙江 牡丹江 157000]

D.H.劳伦斯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英国重要作家,他是坚定的原始生态论者,反对现代文明对人与自然天然联系的割裂,倡导人们回归自然,与自然融为一体,和谐相处。《虹》是劳伦斯的代表作,书中无处不在地对自然环境的描写,不但很好地衬托了人物,更深刻反映了劳伦斯本人的生态美学观。

虹 自然 原始回归 精神 诗意地栖居

“诗意地栖居”是海德格尔借用荷尔德林的诗句来阐释自己的诗学理论,意味着“与诸神共在,接近万物的本质”,它就是要人与自然自由自在地和谐相处,人要以欣赏的态度对待自然。

一、关于劳伦斯——自然作家

D.H.劳伦斯是英国现代文学作家,父亲崇尚纵欲享乐,而母亲却一生戒酒,古板拘谨。劳伦斯生活在飘摇的家庭之中,他记得家门外的沃克街上白蜡树的树枝在大风的呼啸中发出尖叫声,与家里母亲的尖声争吵、父亲雄壮的咒骂声混合在一起。他身体孱弱、敏感、富于观察力且记忆力极佳。孤独自卑的童年里,唯一能和他亲近交流的伙伴只有大自然。劳伦斯对自然有着纯乎天成的热爱,对身边的一草一木都有着极其敏锐而又充满人性化的观察。他坚信自然包涵一切,无处不在;人与万物一样,是自然的产物,就本质而言没有任何高于其他生物的地方,理应与自然界的一切和谐相处,人的一切生存行为都发生在自然中,必须顺应自然规律,按照一种原始的和平方式进行,任何超越自然承受能力、违背自然法则的行为都是罪恶,应被制止。他认为现代人只有回归自然,完善自我与“动物、盛开鲜花的树、土地、天空、太阳、星星和月亮之间纯粹的关系”,才能够“拯救自己的灵魂”。劳伦斯继承了英国浪漫主义文学对大自然的关注与热爱,这种热爱深刻地体现在他的文学作品中,尤以《虹》为代表。

二、《虹》的创作动机——回归自然

19世纪末20世纪初,正是欧洲进入垄断资本主义的时期,而劳伦斯的主要创作时期正在此时。科技进步日新月异,资本主义经济迅猛发展,人们的物质需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整个资本主义世界正经历着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然而与经济的飞速发展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自然环境遭到了巨大的破坏。大工业的开拓对小农业造成严重冲击,自然界一直以来的原始状态被颠覆,人与自然的天然结合被机器文明硬生生斩断,一直以来的精神信仰丢失,人们感到愤怒与迷茫。

身处如此巨大的社会变革中,劳伦斯敏感地发现人们精神信仰丢失的根本原因是:人作为属于大自然的物种之一,“与其栖息地的自然联系被割裂了”。劳伦斯最后一次回到家乡伊斯特伍德,亲眼目睹那些儿时的玩伴,那些刚过不惑之年的男人们的麻木与鲁钝,这批在安上了轨道的矿井中工作的男人,更像是纯粹的机器,“与逃离了美德、畅饮啤酒或偶尔打只野兔子的父辈相比,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男子气”。这个时候,只有远离工业区的乡村还保留着英国农业社会时期的清秀与纯洁。劳伦斯曾在乡下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与农民们一起干活,享受阳光、雨露、清澈的溪水、干净的天空以及一切来自大自然的恩赐。这是他借以逃离工业文明时期肮脏城镇的乌托邦。劳伦斯充满感情地称乡村为“我心中的故乡”,他的作品为他赢得“了解英国乡村和英国土地之美的最后一位作家”的美誉。

三、对自然生态的美好描写

自然生态的研究对象是相对独立的自然界,其主要内容是批评探讨人与自然的关系。在劳伦斯的代表作《虹》中,对自然景物的描写不仅仅是交代人物生活的环境,更是作为一种衬托与暗示,与人们的言谈举止、心理活动以及情节的变化发展密切相关,互相融合,从而引发读者对人与自然之间联系的深刻思考。

1.第一代布朗温——与自然血脉相连。“布朗温一家祖祖辈辈都住在马斯庄。这里的草甸子上,埃利沃斯河在桤木林中蜿蜒舒缓地流淌着,它是德比郡和诺丁汉郡的分界线。两英里外的山上耸立着教堂的塔楼,小镇的房屋依山拾级而上。布朗温家的人在田间劳作的时候,随时抬头都可看见伊凯斯顿的教堂,塔楼直插云天。因此,就在四望平展展的田野时,他们也会感到远处高高矗立着什么东西。”这是《虹》第一章开篇的一段环境描写,是整部书的环境基础。简单的几句话,马斯庄的宁静优美瞬时展现在人们眼前。这里山清水秀,牧草丰美,一派田园牧歌式的英国乡村景象,告诉人们布朗温一家曾过着自然宁静的生活。最后一句话,暗示着这种表面馨宁的生活持续不了多长时间,有一种强大有力的东西觊觎着这里,很快就要有翻天覆地的变革。

然而此时,村庄恬静安详,“小径旁开满了嫩黄的水仙花,绿叶黄花,茂盛得很。门前屋后,丁香绣球花和水蜡花争芳吐艳”,布朗温一家辛勤劳作,没有拮据之苦。他们不缺钱也不挥霍,“本能地连苹果皮也不浪费,而是用来喂牛”。春天,他们感受到自然的活力,播种生命的种子,他们“捧起奶牛的乳房挤奶”,感受鼓胀的乳房上的血管冲击着手掌脉搏;秋天,“鹌鹑呼地飞起,鸟群像浪花般飞掠过的土地,乌鸦出现在水雾弥漫的灰蒙蒙的天空,呱呱叫着入冬”。这时候男人坐在火炉前打瞌睡,女人屋里屋外忙活着。作者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幅由天地人构成的生活画面。人与自然相处得如此和谐,村子平和安宁而又不缺乏生命的活力。内心单纯而充实,精神世界非常满足。

2.安娜的挣扎——对自然的叛离与回归。布朗温的继女安娜,是这个家族的第二代代表人物。从很小的时候,安娜就表现出来性格中倔强独立的一面,儿童时期的她就勇于反击来自成年人对她的挑战,天性使得她对豪爽奔放的事物产生共鸣。她喜欢山上新建的牧师大宅子,因为它“是那么杂乱无章、荒芜、凄惨,就像马斯一样荒凉、满目疮痍”;她本想成为一个城里的大家闺秀,然而周围鄙俗的气息使她幻想破灭。因此,她爱上了城里来的表哥威尔。他们一起盛装打扮去教堂,路上“灿烂的阳光照耀着堤下的朵朵金凤花,田野里芫荽花开如荼,翘首骄耸在夕阳下如茵的绿草丛中时隐时现的万花之上”,正如安娜此时幸福骄傲的内心。当威尔与安娜在月下的麦田里第一次拥抱时,威尔又喜又怕,在开阔的麦地里有些手足无措。“他透过她的发丝去看月亮,月亮好像一个透明的流体在天上漫游着。”劳伦斯对自然的观察细致入微,充满人性化。他笔下的人与自然达到了惊人的和谐一致。

3.厄休拉的虹——劳伦斯的精神生态观。伟大的女作家波伏娃在著作《第二性》中提到:“青春期的女孩子在田野和森林找到何等美妙的避难所,在家里,母亲、法律、习俗与惯例都处于支配地位,而她很想逃避她过去的这些方面,很想成为主权的主体。然而,她又只有变成了一个女人,才能踏入成人的生活。她用退让为自己的解放付出了代价。但是在植物和动物当中,她确实是一个人,既摆脱了家庭的束缚,也摆脱了男性的束缚——成为主体,成为一个自由人。”布朗温家族的第三代代表人物厄休拉正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像劳伦斯本人一样,厄休拉从小就对自然有着深厚的感情。她可以在溪边坐上几个小时,只是看着溪水欢快地流过,在石头上和树枝下跳舞。在听到《圣经》中人们祈福上帝给予操纵自然的力量的时候,她感到非常厌恶。在与斯克里本斯基分手之后,她到森林里寻找自由和自我的契合,看到树木、飞鸟与天空的时候,她感到很安定,认为自己与它们是平等的。厄休拉在自然中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

在小说的结尾处,历经生活与爱情磨难的厄休拉看到了地平线上架着一道彩虹。整部小说中,“虹”作为最重要的象征意象出现过三次,莉迪亚与安娜看到的都是幻想,只有厄休拉在经历种种磨难之后,看到的是真正的彩虹。在这里,虹象征着一种宁静安定的内心状态,象征着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生存状态。厄休拉对于理想与自由的追求过程充满挫折与磨难,乃至最后看到彩虹,正反映了劳伦斯自己的思想——对无情的工业文明的批判,对回归优美宁静乡村的渴望。

如果说托马斯把遗嘱藏在满天星斗之间,济慈把名字写在水上,那么劳伦斯则把思想映射成了一道绚烂夺目的虹。《虹》是劳伦斯完成《儿子与情人》之后新觉悟的起点,标志着他青年时代的结束。劳伦斯开始思考灵魂的所在,几经周折才写出这部利维斯称之为“戏剧诗”的著作。劳伦斯有着原始主义的生存观,他倡导天人合一的生存状态,倡导诗意地栖居。他认为对非意识的最大压抑力量是理智与文明,他看到了社会的飞速发展割裂了人与自然的和谐,损毁了人的精神空间。“生存还是毁灭”再次成为人们的重要选择,重新认识自己,认识自己存在与发展的整个生态系统,尊重与维护生命之间复杂而又微妙的联系,成为一种亟须确立的价值观。劳伦斯看到新文明罪恶的一面,呼吁人们回归自然,保持最初的原始本能,这正契合了生态美学对人生存的现实、人的生命的终极关怀。

[1]鲁枢元.生态文艺学 [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

[2][英]劳伦斯.虹[M].鲁然译.兰州:甘肃教育出版社,2000.

[3][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

作 者:王丽波,牡丹江师范学院大学外语教学部讲师。

编 辑:钱 丛 E-mail:qiancong0818@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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