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也

殷垟

何也

一

原本是既定的，不知为何政府中途变卦，殷垟因此成了香城唯一不被改造的城中村。

即使到了二十世纪末，城西的殷垟也还是个偏僻的所在，但它却曾经是个藏金掖银之地。眼下的殷垟，西北被大学城包抄，东南为香城人文中心，政府、医院、广场、市一中、市实小、商城、高档住宅区，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一天市委书记和市长得便乘直升飞机在城区上空绕了几周，两个都睁大了眼睛，鸟瞰在当代建筑裹挟之下的殷垟，平时走进去杂乱无章的村庄，此刻却让他俩大吃一惊，自然地貌和建筑竟构成震撼人心的一幅太极图！回到书记办公室，市长说：“差一点就拆迁改造了。”书记说：“关键要想个办法，让地面上走动的游客也看得见殷垟的自然地貌与建筑是一幅优美的太极图。”

市长让办公室翻香城府志，查到这样一段史料：

“殷家兄弟随陈将军南下征边，建府香城。兄就武职，弟率族人经商，在城西荒凉之地聚族造舍。后人遵循先祖规制，历时千余载而成‘殷垟’。”

市长给这段府志作了记号，传书记过目。书记说：“若不是那次乘飞机，你我肯定和殷家的后人一样，根本不可能知道其祖先遗留的玄奥。”

市长感叹说：“许多事不是我们不懂，而是没有发现。”

二

“喂，你是殷西朗还是殷西爽？”

“你先说，你是乔微微还是乔希希？”

电话两头，一头是黑乎乎的大胖子孪生兄弟，一头是俊俏细腰的双胞胎姐妹。

“不管你是殷西朗还是殷西爽，给乔家姐妹帮个忙有什么不好？”

殷西朗说：“好是好，可把人搞错就不好了。”

“我是微微。”对方略作迟疑说。

“不对，你是希希。”殷西朗说，“你冒充姐姐了。”

“才几步路，你过来辨认就是了。”乔希希说。

双胞胎姐妹在殷垟尾街租临时搭建的店面卖油条豆浆面包之类的早点，日间改卖粉条、豆花、凉草茶。店名“花姐妹”。进城务工的农民喜欢到殷垟租房，原因就在于房子虽破却租金便宜。许多过路人到“花姐妹”买吃的，原因就在于这对花姐妹的穿戴的确很露骨很花。

给这对花姐妹提供庇护的，就是殷西朗和殷西爽这对孪生兄弟。

来到“花姐妹”，殷西朗对乔希希说：“微微，市政府下红头文件了，首先要文化局确认整个殷垟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自文件下发之日起，就要给殷垟提供最高程度最到位的保护措施。你这家店面是违章建筑，这一次拆除清理没谁敢说半个不字。”

乔希希差不多哭了。这个殷西爽走几步就糊涂了，在电话里认准她是希希，一旦见面她就变成微微了。

乔希希说：“西爽，你们殷垟脏乱差，充其量就是个贫民窟，市政府发什么神经？”

“就凭你把我搞错。”殷西朗说，“微微，认命吧，你姐妹就嫁给我兄弟俩，保你姐妹吃香喝辣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嫁你兄弟俩？”乔希希说，“西爽，等你弄得清我姐妹谁是谁再说吧。”

“这有什么关系，我兄弟俩和你姐妹俩还不都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乔希希说，“分不清就结婚，到时候乱伦了怎么办？”

民间的双龙双凤胎，为了都能养活，当父母的提供给他们的关爱及吃穿用必须不失毫厘，把一碗水端平。这下可好了，他们不但模样相同，连性情似乎也形不成区别。双龙双凤之间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要么不喜欢，一旦倾心，便被情蒙了双眼，连分彼此都很困难。

三

乔微微乔希希姐妹是寻找的，当她俩从北方一路南下，走走停停出现在香城，当她俩的目光被完全相同的大胖兄弟吸引过去的时候，她俩便不由自主迈开了跟踪的脚步来到殷垟。殷西朗殷西爽兄弟事业有成，除此之外显然是等待的。当他俩偶然间看见花姐妹时，街上的牒片店正好响起高胜美的《千年等一回》。

花姐妹来香城殷垟已近四年时间，她俩一直为搞不清大胖兄弟谁是谁烦恼。大胖兄弟对待姐妹俩思维比较简单，兄一个弟一个，一起娶回去就是了。但花姐妹不干，她俩认为必须是唯一，心目中唯一的爱给唯一的男人。可此刻却不行，由于搞不清爱的对象，爱便变得游离没有把握。花姐妹和大胖兄弟于是开始某种变革，比如姐穿黑妹穿白，兄穿长弟穿短。但这显然是不对劲的。如果穿戴差劲，看对方要么别扭要么滑稽，外人还以为兄弟姐妹间在闹什么矛盾或心意相左。若衣服中意，又争着穿，这样一来花姐妹或大胖兄弟首先把自己搞混淆搞错乱了。再比如发型区别，戒指一人戴右一人戴左，做手脚点一颗假痣之类，实际上都行不通，发生在身上某个变动或异样，都等于毁掉他们内心的秩序，首先是他们自己受不了。大胖兄弟和花姐妹终于明白，想要活得自在，关键是习惯不被弄乱。这就是他们所要面对的问题。因为问题无法解决，他们只好放弃了各种改造的设想。

香城要改造最后一个城中村，惊动了殷垟远在几千里外的一个人。

这个人大学毕业后被安排在几千里外的地方工作，很少回家，连他父母兄妹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这一次他回香城由书记市长作陪，他跟谁打了个电话，空军便派直升飞机带他去香城上空绕几周。绕了几周香城的上空，这个人得出和书记市长同样的结论。

这个人用百度搜索不到他任何的个人资料。

四

历经一个半月，市政府给殷垟打了若断若连的一圈栅栏。村中的多余部分一概拆除。增加足额的环卫工人。殷垟依然破旧，但在很短时间内变得整洁可人。

“花姐妹”店被拆除了，花姐妹也不知去向了。

半个月后殷垟村民看到了，花姐妹也不知道往何处茫然地走了个来回。当她俩再次出现在殷垟村中，走在那条“S”形的街上时，不管谁对她俩都只是似有似无地瞥了一眼。这就在无形间增添了她俩内心的悲凉。花姐妹脚步疲沓地走完了“S”形街道，然后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大学城中的体育馆。这一天体育馆忘了关门，她俩进门后走上斜坡看台，在天蓝色的塑料背椅上坐下来。椭圆形的斜坡看台圈住空旷的一块椭圆形场地，体育馆空无一人，姐妹俩的形体在这个特定的时空中显得出奇的渺小。

自打花姐妹一进村就跟在身后的殷西爽，正在向她俩走来。

“走吧，一切都准备好了。”在体育馆内殷西爽对花姐妹说。

“你到底是殷西朗还是殷西爽？”乔微微抬起头来。

“天底下就你俩特别奇怪特别愚蠢，”殷西爽说，“殷垟谁都分得清我和殷西朗。”

“天底下就殷家大胖兄弟是一对现世宝，”乔希希说，“你俩分清过我姐和我吗？”

电视新闻的曝光度太高了，主要领导天天露脸，以致香城人大都认得市长。神龙见头不见尾，实际上当官还是有点神秘感比较好。现如今要是微服出巡，在大街小巷到处乱逛，其情形在市民心目中也不知道是落魄还是不正经。自从那天在飞机上意外看到不一样的殷垟，市长就想能在殷垟的大街小巷到处走走。这个夜晚，当市长走进殷垟时，他发现自己已不习惯像百姓一样走路了。他要么由一群人簇拥着，装模作样视察被安排的场地或项目，要么在宽阔地面上精神饱满步伐稳健。百姓那种散慢的无所事事的溜达，在他身上已经无法做到了。市长吃惊地看到，自己为什么活得累，原因就在于他身上的每个关节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必须的形象意识，这种意识时时刻刻都准备着和某个大场面某件大事联系在一起。当然，作为市长他太忙了，作为人的个体被行政异化。

五

几天以后，殷垟的大胖兄弟和花姐妹启动了结婚程序。

婚礼是举村操办。孪生兄弟和双胞胎姐妹一起举办婚礼，这是殷垟史上的唯一。

村中的殷家宗祠门前有一块空地，空地上摆了五六张圆桌和一只筐。村民来了就往筐里扔红包，凑齐十人就开席。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三个日夜。但新郎新娘自始至终没有在宴席上露面。

原本兄弟各占殷家二楼的一个房间，此刻布置成两个新房。

他们自然是遵循事物的大小顺序。婚前几天大胖兄弟挤一个房间，花姐妹挤一个房间。大胖兄弟是一番好睡，花姐妹却连夜失眠。乔微微对妹妹说：“我怕弄错了，我很紧张。”乔希希说：“我也是，弄错就全乱套了。”婚礼当夜，闹洞房的亲朋尽兴离去，他们各进各的洞房。乔微微见一个男人走进来，问：“你真的是殷西朗？”殷西爽说：“糟糕，我进错地方了！”赶快转身离去。在另一个洞房，乔希希见一个疑似丈夫的男人出现在眼前，说：“你当真是殷西爽？”殷西朗说：“没想到又弄反了！”说罢返身走向另一个洞房。

确信大胖兄弟走对洞房了，花姐妹心意相通，不由自主走出洞房来到客厅。乔希希说：“姐姐，你看他俩漫不经心的。”乔微微说：“但愿他俩不是在装糊涂。”乔希希说：“阿弥陀佛，千万别弄错了才好！”乔微微说：“不会的。婚姻大事，谁敢拿它开玩笑！”

意外的是，这一次是花姐妹走错洞房了。

大胖兄弟本来就无心细看，何况细看了他俩也无法分辨。一看妻子回洞房，殷西朗浑身哆嗦搂抱了新娘，立马就被一种叫幸福的东西给灌满了：“乖乖，瞧你姐妹俩慌慌张张的，这么长时间去客厅搞什么阴谋诡计？”在他怀里温存的乔希希说：“我和姐姐担心，就你兄弟俩不把对方当回事！”殷西朗说：“什么姐姐妹妹，你父母把你俩拿捏得一模一样，叫我如何分得清？”“你这分明是耍赖！”乔希希生气了，“不行，我要你对天发誓！”“好好好，我殷西朗对天发誓！”

严重弄错了，搂抱她乔希希的竟是殷西朗！

相似的一幕也在另一个洞房上演。

如此一来，两个新娘就又一次在走廊上碰头：虽然化了妆，同样能看见对方脸色铁青，上气接不上下气。

大胖兄弟不能再无动于衷了。他俩看见身影单薄的两个新娘在洞房之间跑来跑去，惊慌失措的，紧张的内心显得既无助而又弱小。一时间大胖兄弟陶醉于充满爱与幸福的汪洋之中，紧紧把各自的新娘拥进怀里。

偏偏他俩再次把对象搞错了。

事急关头，花姐妹只好最后通牒，分别逼迫丈夫各写一份决心书，称若再弄错，花姐妹就让大胖兄弟睡一个房间，她姐妹俩睡一个房间。

一来二去，反复出错，竟莫名其妙把这两对新人颠倒折腾到深夜。

站在楼下天井阴影里窥探的父母，看见儿子儿媳四个居然还孩子般淘气，在洞房之间跑来跑去，根本不把婚姻当回事，只能摇头叹息说罢了罢了，管不了许多了。

六

大胖兄弟是殷垟殷姓家族的大房子孙。其父当过殷垟四十多年的村支书。在村级政权换届选举中，让区派村监督干部大惑不解的是，胜出的竟是平时与世无争的孪生大胖兄弟。大胖兄弟分别当选村支书和村主任，按说在村级政权结构中很难得到上级的首肯。但村民对此却十分看好。基于长期的了解，不管谁的理智或处置失去平衡，难受的首先是大胖兄弟，若想恢复到宁静与常态，他俩必须做到不偏不倚，相反就不得安生。

不知道为什么，殷垟所有的男人和所有的女人对大胖兄弟都感到放心。就是让大胖兄弟睡在美貌的姑娘身边，他们也会觉得安全。特别是花姐妹成了殷垟的常住人口，他们就更放心了。心宽体胖的孪生兄弟只对花姐妹满怀激赏，对其他人则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心态与关爱。殷垟人猜测，物欲平淡的大胖兄弟若不总是碰巧地得到多于他人的份额，眼下会是怎样的处境还真的很难说。与周边的恶劣相比，大胖兄弟因此得到殷垟大多数人的拥戴，而花姐妹则得到殷垟大多数人的祝福。老天这样安排，无疑就是想让他们成为天造地设的两对。

大胖兄弟因此扬名，运气也很好。他俩冥冥中得到某种机遇，殷垟因此免于拆废搬迁的周折，还得到维护整洁和独立的保证。花姐妹也因此不再迟疑，终于肯嫁给大胖兄弟了。

大胖兄弟隔三差五就打临近小炒店的电话要外卖，和看护宗祠的光棍汉殷弧喝酒，有一句没一句拉呱。夜深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这才摇摇晃晃相互牵扯着回到家里。这种情况下兄弟俩难免要走错房间，躺下就烂醉如泥，任凭花姐妹咬牙切齿，也搬不动其中任何一个男人。花姐妹无计可施，只好调换房间。翌日一觉醒来，大胖兄弟发觉睡错房间了，慌忙跑到门外拍打自己的脑袋暗暗叫苦。花姐妹这才起床，回各自的房间去了。

大胖兄弟处理村中的事务总是十分被动。他俩能拖就拖，必须面对时，他俩甚至比当事人还要懵懂。大胖兄弟露出蠢相的懵懂，让多数村民不忍心去为难他俩，更多选择的是安分守己。

七

在市长督办、市区两级相关领导的筹划下，《殷垟景区开发可行性论证》和《殷垟景区开发规划》两份文件前后出台。几天后，市区相关领导前往殷垟村委会召开会议。村委会全体成员参加，大胖兄弟的父亲老支书和看护宗祠的光棍汉殷弧列席。会议不断强调会议内容暂时对外保密；不断强调殷垟村委会及村民，必须尽一切努力和义务配合景区开发办（开发后转为景区管委会）的开发与统一管理。日后景区的营业收入，殷垟村与管委会将三七分成。做为殷垟人的村委会成员、老支书和老光棍殷弧，个个瞪大眼睛，他们从小到大竟不知道殷垟这地方蕴含有如此之大的文化内涵和经济价值。他们为殷垟的美好前景热血沸腾，同时又在隐隐地感到不安。

会后大胖兄弟被留下来签这样一份协议：《殷垟景区义务形象代言人协议》。协议的甲方为殷西朗乔微微夫妇、殷西爽乔希希夫妇，乙方为殷垟景区管委会。协议期限二十年。协议事无巨细，罗列了百几十条，主要有：在协议期间，两对夫妇必须密切配合无偿出任景区形象代言人。作为回报，在景区中心、“殷垟小吃巷”的繁华地段，管委会投入二十万元的一间“龙凤豆花”店无偿送给这两对夫妇经营。其无偿经营时限也是二十年。两对夫妇在协议期间，身上的穿戴和发型均由景区管委会定制，免费提供（甲方回到家中的穿戴除外）。

签协议现场，花姐妹也被招呼前来，随即赶到的摄影家用数码相机分别为两对夫妇拍了照。

双喜临门了，花姐妹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现自己怀孕了。这样的喜讯让大胖兄弟连续三夜烂醉如泥。

八

开发办马不停蹄开展工作，按照开发景区的整体规划，实施对殷垟的各种改造。

对殷垟民居，原则是修旧如旧。但为了彰显景区的独一无二，给太极图阴阳交合的两只蝌蚪的边沿勾勒上鹅蛋石流线型村道。给村中殷姓宗祠配上“弦歌亭”，把闲置了几十年的私塾搞成“殷垟民俗馆”。殷垟人逢年过节才举行的舞狮游艺，定为每天几次走街闯巷的文艺项目。包括“龙凤豆花”在内，为“殷垟小吃巷”引进几十种香城各地的小吃。

村口竖一巨幅广告牌。广告牌的主题词是：殷垟——世界独一无二的太极村。广告牌上是以大胖兄弟和花姐妹这两对夫妇照片为背景的喷绘。因为没有差别，让人无法相信是两对夫妇，简直就是一对夫妇的复制，被分别标注为大龙大凤夫妇、二龙二凤夫妇。两对夫妇之间嵌空中俯拍的惟妙惟肖的太极村图，下方放这样一段文字：

“殷垟，阴阳，太极也。殷垟是隐藏于闹市中的一个乡村。乘动力伞飞行上空，您将看到世界独一无二的由其建筑地貌的天然结合——遵循祖制的殷姓人历经一千三百多年构建而成的太极村。步行体验同样令人震撼：因为您走进的是千年传承、和谐人文的最宜人居。这里民风淳朴，刚柔相济，兼容而又自成一体。”

有好几次，大胖兄弟和花姐妹一起来到广告牌下。他们不敢相信，广告牌上的花姐妹既娇小而又俊俏，大胖兄弟的身躯居然会如此庞大。视觉的反差，连当事人都感到惊奇。

殷垟景区对外开放之日，“中国最美乡村”年会也同时在这里召开。

殷垟粉墨登场，宁静了一千三百多年的乡村沸腾了。

因为是整体规划、设计与实施，直到三天前的开张彩排，大胖兄弟和花姐妹四人这才知道管委会送他们经营的“龙凤豆花”店，若关上那两道窗口和一扇门，整个店面的外部装璜竟就是村口那巨幅广告牌的照搬。作坊内部配置最先进设备，从泡豆、磨浆、滤渣、煮沸、点制，到装杯、加蜜配吸管，都是固定的制作程序，由厂方派两名工人在技术上做为期十天的传帮带。开张这一天，大胖兄弟和花姐妹夫妇各站一道窗口，男穿藏青色唐装，女穿蝉衫麟带，形成壮与巧、稳重与俏丽的对比，让游客看了村口的广告牌，进村后在“龙凤豆花”店惊喜地得到印证。

造物主简直太伟大了！

游客不免驻足流连，目光到处口里啧啧称奇，又是拍照又是合影。勾起兴奋的男女，便个个乐意口渴难耐，非吃一杯豆花不可。香城街巷的摊点一元一杯的豆花，在“龙凤豆花”两元一杯。开张这一天，大胖兄弟和花姐妹夫妇卖了两千杯，扣除本钱，净赚三千元。钱来得像流水。只是那样的穿戴，那样的摆形象，也太束缚太累人了。

九

殷垟的发展很快，尤其是大胖兄弟和花姐妹夫妇，“龙凤豆花”太火爆了，太来钱了。只是这两对夫妇必须根据协议要求整天装相应造型，太累人了，以致回到家里常常走错房间，把丈夫或老婆弄错。身心俱疲的花姐妹，神经已经松懈，反正混就混了，没有什么感觉了，没有精力计较太多了。

责任编辑 子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