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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复婚吧

2011-05-14洛三小

飞言情A 2011年7期
关键词:玫瑰

洛三小

简介:他是她的前夫,可自离婚后的两年来却对她苦苦纠缠,仗着司机的身份早晚接送,百般体贴的举动终于换来她的再度接纳。然而她没有料到,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精心布下的局,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报复她,伤害她,狠狠将她从幸福的云端推落。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心慈手软……

“玫瑰,你的花!”

迟玫瑰刚走到一楼大厅,大堂经理Maggie就举着一束鲜花朝她挥手。她优雅地走到柜台前,扬眉道:“红玫瑰?”好俗。

Maggie撇了撇嘴:“有人送就不错了,挑什么挑。”回头看了看门外,她扬唇一笑,“我说,都两年了,还没考虑清楚啊?好歹也是帅哥一个,你不要我接收了啊!”

“要你管。”拿起花束,迟玫瑰撂下一句话,转身走人。刚踏出金盛酒店的旋转大门,那辆熟悉的浅蓝色出租车就滑到门前。

“下午好。”驾驶座上的男人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好不灿烂。迟玫瑰转头看去,大厅里的人全都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她咬了咬唇,高跟鞋刚刚转向公交车站的方向,就听到男人满不在乎的声音,“哟,要赚了,我跟他们赌你今天不会上车。”

下一秒,车门被打开,一道火红的倩影闪进副驾驶座,然后是重重的关门声。

“开车!”

男人转动方向盘驶进滚滚车流,然后朝迟玫瑰比出个胜利的手势:“其实我没跟他们赌这个。”迟玫瑰听后懊恼地捂住脸,这个浑蛋!

“你有完没完!耍人很好玩吗?这么整我很有意思吗?”将手中的花恶狠狠地砸上男人春风得意的脸,迟玫瑰咬牙切齿地喊,“拜托你离我远一点儿!还有,不要再送玫瑰花!我讨厌玫瑰,尤其是红玫瑰!”

玫瑰花瓣散落四处,男人表情一怔,却极好地掩饰过去,没被身旁的玫瑰察觉到。他目光紧紧盯住道路前方,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车厢内:“抱歉,我以为,你还喜欢玫瑰花。”

迟玫瑰扭过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闷闷地说:“人都会变,我也不例外。”

空气霎时变得凝重,过了许久,男人才缓缓开口道:“玫瑰,我真的有跟他们打赌,不过赌的不是你会不会上车。”

迟玫瑰猛然转过头,狐疑地望着男人。男人瞥了她一眼,扬起一抹恶意的笑容:“我跟他们赌,你今天会跟我上床。如何,玫瑰,他们很多人赌你不会,要不要答应我,赚来的钱五五分……”

迟玫瑰一呆,尔后爆出一声尖叫:“王八蛋!”

“四六!四六好了!你六我四OK?”男人慌忙稳住方向盘,任由迟玫瑰对他拳打脚踢,嘴角却是真真切切的宠溺。“要不三七!喂,够了,再让下去我就吃亏了……”

“你去死!范司琛——”

夏日的天气,变幻莫测,前一刻还阳光普照,下一瞬就乌云密布。

迟玫瑰抬头仰望黑沉的天,秀气的眉微微拧了个结:“糟糕了,忘记带伞。”一旁的小李拍拍她的肩膀,朝她挤眉弄眼:“你糟糕什么,专属司机随时候着呢。我说玫瑰姐,你真的不要范大帅哥?上下班全程接送,英俊潇洒又温柔体贴,绝对的极品男人,咱们公关部里的美眉可都摩拳擦掌,就等着你一声不要好全数扑上去。”

全数?玫瑰皱眉,范司琛有这么受欢迎?

“什么极品男人,玫瑰你少听小李胡说。”年纪稍长的陈姐不赞同地摇头,“英俊潇洒又怎么样,能当饭吃?温柔体贴,男人追女人的时候不都是一个殷勤,追到手就当草了!要我说咱们玫瑰就该答应齐经理,怎么说经济上都有保障,哪像那个出租车司机吃了上顿没下顿!”

一如往常的争辩赛打响,迟玫瑰无奈地耸耸肩,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无声离开。

范司琛果然还在等着她。

他坐在驾驶座上,嘴上叼着跟未点燃的烟。隔着不太远的距离迟玫瑰眯眼打量他的侧脸,细密的雨帘模糊了他的表情。范司琛像是感觉到有人注视他,抬头对上迟玫瑰的目光。

四目相交,迟玫瑰败下阵来,率先撤回眼神。

“冷吗?”不知何时,范司琛已经撑着伞走到她面前,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顺手将一件外套搭在她身上。“上车吧。”

她沉默着上了车,范司琛对于她的反常也仅是扬了扬眉,未多加探究。

“你之前说没有调味料了,我买了些,待会儿你拿着。还有一些是我在家里包好的水饺,放在冰箱里冰起来,饿了煮来吃,不要总是叫外卖。我顺便去买了点日常用品……”

“范司琛。”迟玫瑰垂着眼,轻轻叫着他的名字,两年来的点滴在脑中飞速闪过。“谢谢你,只是,你买给我的未必就是我现在需要的。”她的话,别有深意。

范司琛握着方向盘的手倏然一紧,喉结滚了滚,却硬生生地咽下了要说的话。

“你不知道我要什么,就算你追到天荒地老,我也不可能答应。这两年,辛苦你了,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像是要多汲取些温暖,迟玫瑰揪紧了外套,费力地吐出字句。

“这是你给我的答案?”状似轻松地回应她,范司琛笑,烟头被他狠狠咬到几乎折断,“我两年来的努力,换来了一句不要来找我,玫瑰,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四周一度只剩下雨水击打车窗的声音,迟玫瑰深吸一口气,点头。

“你家到了。”车子停在迟玫瑰的公寓楼下,范司琛拿掉口中惨遭分尸的烟说,“如果这是你要的,我尊重你的选择。”

尊重她的选择?啊呸!

当第二天清晨迟玫瑰听到楼下熟悉的鸣笛声时,她就知道,范司琛那家伙,又耍了她!

“你不是要尊重我的选择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我家楼下?”去往公司的路上,迟玫瑰怒气冲冲,恨不得一拳打上范司琛那张笑意盈盈的俊脸。

“我有尊重你啊,不然昨天你的废话都是谁在听?”范司琛老神在在,钩起恶劣的笑。“玫瑰啊,昨晚是不是受伤到一夜无眠啊,你看你的熊猫眼!啧啧,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对你放手吧,告诉你,不可能!

“你跑不掉的。”临下车前,范司琛出其不意地偷来一个吻。“这个,当做车资好了,不过下次会涨价的哟。”

暧昧的眼神令迟玫瑰落荒而逃。

整个上午,迟玫瑰都被范司琛的吻搅得心神不宁,连带工作效率降低不少,好不容易盼到午休,齐烈却堂而皇之地跑进公关部约她。

“玫瑰,中午一起吃个饭。”齐烈声音温柔,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命令。迟玫瑰还没来得及反应,陈姐就将她推到齐烈身边,挤出媒婆似的笑在她耳边低声说:“机会难得,玫瑰,好好儿把握!”

情调颇佳的西餐厅里,迟玫瑰对着面前的餐点,毫无食欲。

“不喜欢吗?”齐烈扶了扶眼镜柔声问她,“换点别的吧,不然下次由你来决定用餐地点……”

“齐经理,”迟玫瑰生疏地开口,“我一直都想和你摊牌的,公事可以在公司说清楚,私事方面,我们不会有交集,所以这种无聊的约会以后就不必了。”

齐烈神色未变,细长的眼含着隐隐的笑意:“公关部说话都这么呛的吗?或者说玫瑰都是带刺的?”

“我不希望你在我身上做无用功。”

“有用没用那是要等到最后时刻才能判定的吧,玫瑰,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齐烈的手覆上迟玫瑰的手背,深情地说道。

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

誓言般的许诺无预期地撞进迟玫瑰心底,钩起尘封的记忆,也揭开迟玫瑰隐藏着的伤痛。她猛然抽回手,口气不善:“少跟我说那种肉麻话,恶心!齐烈,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你不是我要的人!”

齐烈眼底浮上一层淡淡的冰冷:“我不是你要的人,谁是?那个出租车司机吗?”

“对啊,我才是她要的人,所以兄弟你没戏了。麻烦出门左转,走好不送。”

乍一听闻熟悉的声音,迟玫瑰身子一震,抬眸看去,果然见到一脸痞笑的范司琛。他极为自然地拉开迟玫瑰身旁的椅子,搂过她的肩膀,极为亲昵地在她耳边吹气:“嘿,玫瑰,有没有很想我啊。”

“范司琛!”迟玫瑰羞得直想要推开他,这里可是公共场所,他怎么敢!

“司机先生,我想你应该换身装束再来。”扫视了一眼范司琛,齐烈冷笑,“衬衫牛仔裤,我真怀疑你是怎么进来这家西餐厅的。”

钩起嘴角,范司琛邪邪笑出声来:“衣冠禽兽都能进来,我这个正人君子又怎么会被拒之门外呢?”

齐烈眼睛微眯,眼前的男人明明就是个出租车司机,却全然不把他放进眼里。他阴沉的目光落在范司琛拥着迟玫瑰的那只手上,说:“玫瑰是金盛酒店的公关经理,而你只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凭什么养得起她,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

言辞间对范司琛的轻蔑让迟玫瑰秀眉微皱。

“你要知道这个社会还是讲究门当户对的,先不说你的薪资,单说身份你和玫瑰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假如玫瑰真的接受你,你觉得她说得出口自己的丈夫是个司机吗?从早到晚在道路上奔波,和公交车抢生意,赚来的钱或许买不起她要的化妆品……”

一杯水准确无误地泼上齐烈的脸,成功地止住了他的高谈阔论。

“出租车司机怎么了?他不偷不抢,赚的是干干净净的钱,你这个总经理能比他高尚多少?他和公交车抢生意怎样,你抢给我看啊!养不起我,我是金丝雀还是濒危动物?”迟玫瑰纤细的手指指向范司琛,气势汹汹:“我很难养吗?”

范司琛一笑,揽过她的腰,轻轻摇头。

指尖一转,几乎顶上齐烈的鼻间,迟玫瑰火气高涨地吼:“他都说我好养了你算老几在这里指指点点!还化妆品!姑奶奶从来没管他要过半点东西!说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俩不是难不成和你是?去他的门当户对!我最恨的就是这四个字!”

齐烈被骂到整个呆住,他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强悍的迟玫瑰,那种对范司琛百般维护的态度更令他万分疑惑。他不由得问:“你这么护着他干什么?”

迟玫瑰一顿,两步走到齐烈面前,一脚踏上他的椅子,一手揪起他的领带恶狠狠地磨牙道:“我当然要护着他!他是我的男人我的老公!”

话吼出口,迟玫瑰才惊觉到自己说出了什么,她回头瞥了一眼范司琛,后者轻轻扬着嘴角,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老婆,我很感谢你维护我,只是,你要不要把腿从椅子上拿下来?你走光了。”

“玫瑰,那个司机真是你老公?是误会吧?”听闻齐经理在约会时被狠削了的陈姐第N+1次拽住迟玫瑰不死心地问,“如果是夫妻,那他这两年的追求是干什么?”

“我们离婚了。”迟玫瑰走到茶水间淡淡地抛出一句话,换来办公室里一阵吸气声。

“离婚了!玫瑰姐,那么极品的范大帅哥,你为什么要离婚?”小李惊叫。

“性格不合。”

迟玫瑰索性将咖啡杯放到一旁,扔下这句官方说辞就跑出了办公室。她的人生原本该平静无波,偏偏来了个范司琛,打乱她原有的步调,把她的生命搞得一团乱。她一再逃开,却抗拒不了内心深处对他的眷恋。

刚走了没几步,迎面撞上了金盛酒店的大老板。她恭敬地行礼:“总裁。”

金盛威和蔼地朝她笑了笑:“呵呵,玫瑰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那些规矩都给我省了,今天跟干爹好好儿聊聊。”

没错,她迟玫瑰,是金盛酒店总裁的干女儿。

“我听说了,还是范司琛。”装修精美的日式包厢里,金盛威豪迈地喝光杯中的清酒说,“玫瑰,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范司琛和迟玫瑰两人从开始相恋到结婚,再到后来的各奔东西,他全都看在眼里。名义上两人是离婚了,但金盛威明白,迟玫瑰心底里多少还是在意着范司琛的。

毕竟,能够让迟玫瑰放下所有全然去爱甚至与之私奔的男人,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干爹,我……”迟玫瑰不知怎么解释,“是我先提的离婚,都过去两年了,无所谓惦记不惦记。”她记得当年范司琛听到她要离婚时的表情,震惊,错愕,还有一丝愠怒。至今她想起那个画面仍旧会心疼不已。

“于情我是你干爹,于理你爸托付我照顾你,我怎么都该管管,不过干爹也懂得感情这种事的无奈。离婚之后范家小子继续追了你这么久说明还是在意你的,玫瑰,过去的就过去吧,再给他个机会,也让你自己好过。”

迟玫瑰欲言又止,她和范司琛之间横亘着太多无法忽视的障碍,他们还有机会吗?

步行回家,隔着老远迟玫瑰就看到了范司琛那辆出租车。回想下午和金盛威的谈话,她快步走到车子前,重重敲上车窗玻璃:“范司琛,我有话对你说。”

范司琛一脸高深莫测地望着反常的迟玫瑰,听话地乖乖下车。

“范司琛,如果我说重新来过,你会答应吗?”迟玫瑰强装镇定,然而话尾的颤音却泄漏了她的紧张。

范司琛听后愣了半晌,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迟玫瑰被他的模样弄得不知所措,咬着唇就要进去大楼,却被范司琛抓住了胳膊大力拥进怀里。

“我不是嘲笑你,玫瑰,我在笑你笨。”低沉的笑声震动胸膛,范司琛轻吻她的发顶。“如果我不答应,那这两年的苦苦追求算什么?还是你根本就把我的所作所为当做玩笑?”他俯下身子与她鼻间相对,“我根本不相信你当年的借口——什么我给不起你优渥的生活之类的,能够抛下唯一的父亲跟我私奔的迟玫瑰不是那种人。所以玫瑰小姐,我老早就开始重新来过了,重新追求你,重新爱你。”

迟玫瑰眼眶一酸,想要开口嘴唇却被范司琛霸道地吻住。唇瓣相贴,彼此纠缠诉说这两年来的深切的渴望。正当两人难舍难分之际,范司琛却突然推开她,迟玫瑰一愣,眼看着他执起她的左手,下一刻,冰凉的触感攀上了她的无名指。

一枚钻戒在她的指上,熠熠生辉。

“唉,老婆都跑了两年我才存够钱买下这么丁点儿大的钻戒。”范司琛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屈起单膝跪在地上,抬起眼睛看向迟玫瑰,说,“玫瑰,再嫁我一次吧。”

“司琛……”迟玫瑰捂住唇,泪水汹涌落下。范司琛轻笑,起身再度拥住她,似乎是要将她整个揉进胸膛:“答应我吗?”

迟玫瑰在他怀中用力地点了点头。

迟玫瑰是被饭菜的香味唤醒的,她一路循着香味进了厨房,见到范司琛忙碌的身影。

晨光里,身形挺拔的范司琛薄唇微抿,轻轻钩动嘴角,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井然有序地做着早点。他系着粉色的围裙,本该突兀的画面看进迟玫瑰眼里却只剩温馨。

迟玫瑰扬起满足的笑容,她记得当初刚刚结婚的时候,自己不会做家务,通常是范司琛忙过了工作再回来家里收拾,她爱看范司琛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那是独属于她的小小的幸福。

曾经以为不会再有的温馨再度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迟玫瑰喉头一紧,无声上前由后方环住范司琛结实的腰身。

“司琛,我爱你。”她柔声呢喃,吐出爱的宣言。

范司琛关掉炉火,反身抱住她:“玫瑰,你说,厨房料理台会不会比床要舒服很多?”暗示性的话语让迟玫瑰双颊顿时犹如火烧,她轻扭了他一下径自走到餐桌前坐定。

“玫瑰,抽个时间把你爸接过来住吧。”范司琛坐到迟玫瑰对面,察觉到她身子陡然的僵硬,补上一句,“他只有你一个女儿,我不想你以后有遗憾。”

“为什么突然提起我爸爸?你说过不愿意和他再有交集的。”提及父亲,迟玫瑰眼底布满谨慎与疏离,语气也透着淡淡的冷漠。

当初为了阻止迟玫瑰与范司琛相恋,黑道出身的迟有延曾经不止一次地恐吓过范司琛,更是将他打成重伤。直至后来迟玫瑰逃家,他才放弃了拆散他们的念头。

范司琛垂下眼,缓慢地说:“那些都过去了,他终究还是你父亲。”

“让我考虑考虑。”挤出一抹笑,迟玫瑰放下吃了几口的餐点,起身朝卧室走去。她转身的瞬间,范司琛的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黑色林肯从金盛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缓缓开出,一路驶向郊外的安平疗养院。

“就是这儿。”金盛威下车,向伫立在疗养院门前的院长挥手致意。“我查过了,秦萱柔在结案之后就转到这家疗养院。”

金盛威身后的迟玫瑰一言不发,由着院长带着他们穿过景色怡人的院落,最后停在一间有着探视窗的病房外。

“秦萱柔是两年前被转到我们这里的,她的情况还算稳定,只是仍旧有伤害他人的倾向。”院长出声说明,“她平时就待在这房间里,偶尔医护人员会陪她出来散步。当然了,我们会事先为她注射少许的镇定剂。”

房内的病床上,秦萱柔表情呆滞地望着窗外,目光与迟玫瑰幽深的目光纠缠在一起。然后,她的眼神不再呆滞,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她冲下病床狠狠撞上探视窗,纤细的双手紧握成拳重重敲打着玻璃。

“她认得我。”隔着冰冷的玻璃,迟玫瑰细细描绘着秦萱柔的轮廓。她半眯着眼,冷冷看着曾经美丽的女子因为长期的精神折磨而凹陷的双颊,牙根一紧。

“玫瑰,你来这里的事范司琛知道吗?”金盛威突然问道。迟玫瑰摇了摇头:“我对他说要去香港出差两天。”

金盛威瞠大双目,这两个孩子在搞些什么?都二度结婚了还遮来藏去!他疑惑开口:“玫瑰,你在隐瞒些什么?”

“没有隐瞒什么,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司琛。”她和范司琛刚刚复合,她不要这段感情再有丝毫的变数,而秦萱柔,绝对是杀伤力最强的那一个,所以范司琛没有必要知道这一切。再看一眼病房里喊得声嘶力竭的秦萱柔,迟玫瑰低头离开。

下午五点,范司琛的出租车准时停在金盛酒店门前,迟玫瑰已经等候多时了。

“今天这么早?”迟玫瑰刚坐下,范司琛作势就要吻她。迟玫瑰轻轻打回他探过来的色狼脸,娇嗔道:“你正经点!我有事和你谈!”

“老婆大人请吩咐。”范司琛坐直身子,缓缓发动车子:“司琛,我和爸谈过了,他说自己年龄大了,跟着我们不太方便。况且自从妈过世以后他都是独身,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所以爸还是决定一个人住。”

“说得也是。”范司琛轻微地皱眉,“不过我还是想见爸一面。”

“跑到他那儿去干什么,在他孤家寡人面前秀恩爱啊!”绕进范司琛的臂弯,迟玫瑰玩笑说道。

范司琛笑出声来,敛去眼底淡淡的光亮:“玫瑰,就算是这样我们也该去看看爸,我们复婚没有请到他来观礼,是不是他不谅解我?还是他仍旧以为我爱的是萱柔?”

猛然听到秦萱柔的名字,迟玫瑰突地沉默下来。范司琛知道自己提到了不该提的,慌忙转了个话题:“有时间咱们去度假吧,玫瑰,去泡温泉怎么样?或者……”

“我没事,你专心开车。”抽回手臂,迟玫瑰看向窗外。

秦萱柔这个名字,果然是他和玫瑰的禁忌。守在酒店外的范司琛幽幽逸出一声叹息,玫瑰已经一星期没有和他说话了——甚至无视他的接送,上下班全改坐公交车!转了转眼珠,范司琛扬起势在必得的笑,方向盘一打将车子开走。

“喂,玫瑰,你老公走了!”从一楼大厅直奔公关部的小李急忙告诉玫瑰,“还有十分钟下班他不等你了吗?”

迟玫瑰没有应声,默默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他累了,还是倦了?迟玫瑰暗想,七天了,她没有和范司琛说过半句话,家里的气氛前所未有地诡异。她不想这样,只是做不到在范司琛面前触及到有关秦萱柔的一切。

想到这儿,迟玫瑰心念一转,决定晚点儿回家。

迟玫瑰回到公寓楼下时夜色已经转浓,路过停车场,她下意识地搜寻浅蓝色的车子,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悄然接近的黑影。一个男人迅速欺身上前,一手将迟玫瑰的双手反剪在她背后,握有手帕的另一只手则捂住她的嘴巴。慌乱中迟玫瑰吸入一阵特殊的香气,她暗呼糟糕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费力地睁开双眼,迟玫瑰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她动了动身体,没有感到任何痛楚,也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正当她思索着该如何脱身时,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打开。迟玫瑰戒备地望着门扉,却在见到来人的那刻震惊地叫出声——

“司琛!”

范司琛挂着懒懒的笑,并不意外迟玫瑰讶异的神色。他抚上她头顶,亲昵地揉乱她一头如瀑长发,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药的分量我虽然有控制但吸入了总会有些难受。”说完他递给她一杯水。

“这是怎么回事?是你绑架了我?”接过水杯迟玫瑰小口啜饮,疑惑地问他。范司琛耸耸肩:“抱歉玫瑰,我想给你个惊喜,不过看来惊吓的成分居多。”见迟玫瑰仍旧皱着眉头,他继续解释,“我说过抽时间一起来度个假,可你压根儿不理会我,不得已只好出这种馊主意了,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迟玫瑰不由得失笑,老天,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居然用绑架这招来和她度假!他就这么把她绑来,不管不顾,她甚至没有向公司请假!

范司琛像是看出她的顾虑,火热的吻落在她秀挺的鼻上,然后欺上水嫩的红唇以及白皙的脖颈:“玫瑰,我把你绑来了,困住了,你就是我的。不要想那么多好吗?抛开所有的一切,只过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就我们两个。”

他的轻唤勾动迟玫瑰内心柔软的那一处,她顺从地回应他的深吻,想起金盛威的话——给他个机会,让自己好过。她不要再有什么顾虑,她只想和他在一起,重新拥有幸福。

迟玫瑰很幸福。

日出到日落,没有任何琐事能够干扰到她,范司琛随时在她身边。他宠她,爱她,陪着她走遍这乡间民宿的任何一个角落。一切美好地令迟玫瑰不敢相信,以至于偶尔她抬头仰望天空时都会有种置身梦境的错觉。

然而这不是梦,范司琛是真切存在着的,他没有离开她。

傍晚,范司琛随民宿老板去采购当地的特产,算算日子迟玫瑰这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近半个月了!她跑到一楼向老板娘借了电话向金盛威报平安——范司琛为了完全地霸占她的时间连同她的手机也一并没收!电话接通的那刻她果然听到干爹焦虑地大喊:“玫瑰!你在哪里?为什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迟玫瑰轻轻吐了吐舌头:“干爹,我在度假,一时间解释不清楚,不过我会尽快回去的……”

“你立刻回来!”金盛威命令道,严肃的口气令迟玫瑰没来由地生出不安的预感。“玫瑰,你父亲出事了,现在,马上回来!”

迟玫瑰只来得及见到父亲的尸首。

太平间门前,迟玫瑰浑身冰冷地听着金盛威讲述事情的始末:“你被绑架,你父亲心急如焚连夜从日本赶回来救你,结果被人暗杀。迟大哥虽然已经退出但多少还有些威信在,没什么人敢动他。加上这次回来只是突发事件,没有保镖跟着也没通知任何人,连我也是在出事后才知道他回来了。”

心中的猜测让迟玫瑰慌了心神,这一切太过巧合,她的失踪,父亲赶回来,然后被杀。她已经不敢去深想这其中的联系,而金盛威的一句话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玫瑰,你父亲死在你的房间里,近距离被射杀。”

不必再想了,一切昭然若揭。

昏暗的客厅里,迟玫瑰无力地蜷曲在沙发上,四周的照片凌乱一地。

这是范司琛进门看到的情景,他走到迟玫瑰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许久过后,迟玫瑰才缓缓抬起头,眼底恨意分明,干涩的声音像是灌了沙子:“你还回来做什么?”

范司琛捡起散落的照片,一言不发。

“为什么这样对我!”迟玫瑰一把夺过照片冲他咆哮,泪水轰然落下。“你居然为了报复对我虚情假意了两年!范司琛,你到底有多恨我,多恨我爸爸?”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范司琛想这样解释,话却没有出口。已经没有必要了,他杀了她父亲是事实,她恨他也是事实,再多的解释也无法挽回他们的决裂。

“离婚之后我辗转得知萱柔的处境,我不能放过迟有延。可我找不到他,他把你安排进金盛酒店之后就杳无音信。”

迟玫瑰一惊,范司琛继续说道:“你父亲那只老狐狸混了那么久,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你,所以我在你家里装了针孔摄像头。果然,他和你有电话联络,只是我查不到他的藏身之处。”说到这儿,范司琛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玫瑰,你不知道吧,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迟有延汇报。我假装劫匪把你绑走,目的就是要逼迟有延现身。你不肯带我见他我只好用这种办法。”

范司琛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迟玫瑰浇得一身冰冷。

我把你绑来了,困住了,你就是我的。

抛开所有的一切,只过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就我们两个。

曾经的柔情蜜语在这一刻尽数化为锋利的凶器,将迟玫瑰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我没有恨过你父亲对我的侮辱,他只是希望你幸福,可他不该害了萱柔。玫瑰,这是他欠萱柔的。”

“秦萱柔——”迟玫瑰呢喃这个名字,自嘲地笑出声来。当年她爱上范司琛时,他就被这个名为秦萱柔的女人绑住了——她是范司琛的未婚妻,秦家对范司琛有恩,他没有立场解除婚约。而迟有延为了要范司琛死心不惜派人恐吓秦萱柔逼她主动解除婚约。

事情却出了意外,父亲派去的人强暴了秦萱柔,更可怕的是不止一个人。

迟玫瑰知道这一切后无法坦然面对范司琛,这才提出离婚。她是有想过范司琛得知真相的一天,却没有想过他会恨父亲入骨甚至不惜利用她来杀了父亲。

“那我呢?我受的伤害要怎么弥补?”迟玫瑰艰涩地吐出字句,步步紧逼。“范司琛,从头到尾你所在意的都是秦萱柔,你想过我吗?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萱柔却一无所有!”范司琛切齿道,“双亲过世,我和你结婚,她什么都没了!而迟有延却不放过她!他有想过萱柔受到伤害之后会怎样吗?萱柔疯了,她疯了!如果知道我们相爱会把萱柔害成这种地步,我宁可不要爱你!”

绝情的话狠狠撕裂迟玫瑰已然千疮百孔的心,她放声大笑,泪珠却接连不断地滑落:“范司琛,你是要一命还一命吗?你要为秦萱柔讨回公道,我是不是也该为我父亲讨回公道?”

范司琛怔住,迟玫瑰凄然的神情让他不舍。但又能怎样呢?他杀的是她深爱的父亲,望着迟玫瑰夺门而去的身影,范司琛颓下双肩。得知萱柔处境的那刻他就知道,自己同玫瑰,已成路人。

十天后,安平疗养院门前。

秦萱柔长发上别着漂亮的水晶发夹,苍白的小脸绽放出少有的欢乐。范司琛为她系好安全带,轻拍她的头顶。留恋地再看一眼周围,他果断地发动车子离开。这座城市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美好与破败两种极致将他逼迫到难以呼吸。他忘不掉玫瑰幽怨的眼神,他再没有勇气和她共同生活在一座城市。

不远处的角落,迟玫瑰怔怔出神,许久后才收回目光转身钻入车内,转动钥匙,车子缓缓驶入车道。

他走了,带着秦萱柔离开了,留下身心俱疲的她独自舔舐伤口。想到刚刚秦萱柔被当做珍宝呵护的画面,迟玫瑰就一阵心酸。

范司琛说她父亲亏欠秦萱柔,可他不知道秦萱柔也欠她的。迟玫瑰始终没有告诉范司琛,他们曾经有个女儿,她疼了两天两夜生下的女儿。她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带着女儿和范司琛重归于好,一家和乐,然而这场梦来不及实现就先破碎一地。

秦萱柔恨迟家,恨她,于是潜入医院育儿室杀了她的宝贝。

迟玫瑰没有数女儿身上有多少刀口——她也数不清楚,小小软软的身子上布满鲜血,就连床头的牌子上都是擦拭不掉的血迹。她也没有办法为女儿讨回公道,秦萱柔被判定为精神失常,一桩杀人命案就此了结。

“玫瑰,这是我造的孽,爸爸请求你放过她。”她原本有很多种方法让秦萱柔死得干净,却在父亲愧疚的目光下打消了报复的念头。也因为这件事迟有延决定退出,不再沾染血腥。

打开车内广播,迟玫瑰低声啜泣。

“据最新报道,在通往郑东机场的路上一辆私家车突然爆炸,车内一男一女当场身亡。车牌号为……”

听到播音员报出她刚刚见过的车牌号码,迟玫瑰绽开一抹冷艳的笑容,眼角泪光闪烁。一命还一命,她父亲欠秦萱柔的,秦萱柔欠她女儿的,范司琛欠她父亲的,所有的恩怨终于有个了断。

迟玫瑰买通了秦萱柔的看护,为她做最后的装扮。那枚精致的水晶发卡,暗藏着破坏力惊人的引爆器。

她已经放过秦萱柔了,是范司琛,狠狠给了她一刀。压抑许久的恨意汹涌袭来,她化身为复仇的恶魔。

重重踩上油门,迟玫瑰任由车子朝前方的大型货车撞去。泪眼模糊中,她仿佛见到了当年的自己站在车站旁,攥着可怜的几枚硬币,落败地望着远去的最后一班公交车唉声叹气。然后她伸手拦下一辆浅蓝色的出租车,司机的笑容清澈干净,眉目俊朗。她说:“嘿,司机先生,帮个忙好吗?”

那是她与范司琛最初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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