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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的绯闻

2011-05-14郁风闲

飞言情A 2011年3期
关键词:家人

郁风闲

楔子

她习惯关着灯睡觉,越是一个人,越要关着灯,黑黢黢的屋子里,没有人能知道她在哪里。可是她似乎忘了,世界上总有一个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她的位置。即使她消失三年,他也依然那么熟悉她的习惯。轻轻推开门,透着窗外凉薄的月色,隐约可以看见床上躺着的人,他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一声不吭地抱起来,走向门外。原以为熟睡的女人忽然动了一下,抬手死死拽住他的衣袖:“你要带我去哪里?”

“秦家。”

“别带我回去。”女人抓着他的手松了一下,缓缓道,“你一定会後悔的。”

男人看了她一眼,屋里光线昏暗,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他动了动薄唇淡淡地说:“我不会後悔。”他从来不会後悔将她带在身边。

她再也无法假装睡着,睁着眼,绝望地望着他,既然今天要来带她回去,为什么三年前要丢下她?可是对上他的眼睛,所有到嘴边的问话,都硬生生吞了回去。那双眼里,不再是爱怜,而是愤怒和厌恶。她被他瞪得一哆嗦,忽然觉得周身的温度降了下来,冷极了。她躲了三年,他还是找来了。

四年前的A市,郊区的别墅,一群大学生聚在一起,人群起哄,让秦绍延去吻云萝:“哎,不是说喜欢人家吗,表示一下啊!”

秦绍延不肯:“那也要看人家女孩子愿不愿意啊。”他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云萝不好意思地缩回了脑袋,安静地坐在一边,不加入话题,以免又遭到攻击。

但是秦绍延却不肯放过她,腻到她身边道:“你愿意吗?其实我很想的。”

云萝的脸刷地红了,使足了力气推开他:“禽兽,你开什么玩笑!”

“禽兽”是他的外号,自从被人起哄凑成一对之後,就是她的专利。他的朋友们说了:“禽兽,你以後要把持住自己,只能对云萝‘禽兽,要不然你可就禽兽不如了。”

云萝原本对这样的起哄无感,却因为这场毕业旅行而变得有些暧昧,似乎大家都在期盼着他们能发生点什么,连房间都是从里面有道门连接的。晚上,云萝刚要睡下,秦绍延却从门的另一边过来,趁着月色来到她的床边,把她吓个半死。

“别怕。”他小声说,在她的床边蹲下,期待地问,“你真的对我没意思吗?”

云萝目瞪口呆,幸好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窘状:“能明天再问吗?”她想起好朋友形容过的,现在气氛正佳,万一她说有意思了,那不是刚好可以发生点什么?这样一想,云萝赶紧又道,“明天……我一定给你答复。”

虽然有些失落,但是秦绍延听得出她语调中的羞怯,知道成功在望,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她却再也睡不着,甚至能听见隔壁房间浴室的水声!脸颊发红,云萝下床去找水喝,碰见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黑暗中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她一惊:“你是?”

“你是我弟弟的同学?”黑暗中的男人问。

云萝点头,知道对方就是秦绍延的哥哥秦绍廉,听说他也在别墅度假,却一直没见到人。她去倒了水准备回房间,却被秦绍廉叫住:“能陪我说说话吗?”

云萝端着杯子迟疑了一下,还是坐过去。

第二天,秦绍延没有等到答案,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甜蜜地把手放进了秦绍廉的臂弯。秦绍廉激动地说:“绍延,我非常确定,云萝就是我要找的女神。”

秦绍延脸色有些僵硬,神情复杂地望着云萝,半天之後挤出两个字:“恭喜。”

後来他们相恋不到一个月,云萝便搬去秦家大宅,与秦绍延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个月後,秦绍延终于忍受不住,离开了秦家。他走得那样决绝,没有看见身後的她,遍体鳞伤。约莫一年,便传来秦绍廉的死讯,死于意外,而云萝,不知所终。

“我找了你三年。”迷蒙间,她听见他这么说,找了她三年,是否也恋了三年?她想问可是终究不敢。

洛安市秦家,众人围坐在客厅,怒视着人群中央坐着的女人,半响之後终于有人开口:“绍延,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人带回来,你明明知道她……”开口的人是秦绍延的二婶,她的话音未落,家里地位最高的秦老太太重重地拄着拐杖站起来:“我不同意,绍延,这个女人没有资格进我们秦家!”

一听老佛爷这么说,大家也都跟着反对,一时间屋里的反对声浪涌起,秦绍延却还是坚持:“她怎么说都是大哥的妻子,当然得留在秦家。”

“可就是她害死了绍廉,这样的女人我们不会承认,我也不会让她再伤害到任何一个秦家人!”

秦绍延抬了抬眼,看着坚决反对的二叔二婶:“云萝在秦家的一切,由我承担。”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秦绍延这话是为云萝解围,身为秦家的主事者,他有这样的资格,可是他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样的女子做到这个地步。此起彼伏的吵嚷中,只有云萝最为安静,懒懒地扫了一眼众人,便将目光转向了庭中的院子,一草一木,甚至连这屋里的摆设,都和A市相差无几。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双手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心里有些抱怨。原本她以为秦家的势力并没有涉及到洛安市,才在这里停留得久些,没想到就被找到,更没想到的是,洛安市竟然有这么一座秦家的宅子——与三年前的A市几乎一样的宅子。

回过神时,屋里的讨论已经接近尾声,秦绍延毕竟是家里的主事者,冷眼扫了一圈,冷然道:“云萝这三年一直在四处流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做了什么!”秦家人互看了一眼,不做声,勉强同意了。

秦绍延要带她上楼,刚以为她又要拒绝,准备抱起她时,云萝却推开他自己站起来,跟随他一起上楼。还是熟悉的位置,熟悉的房间,推门进去,云萝差点儿以为这里就是A市的秦家大宅。秦绍延倚着门边,并不准备立刻离开:“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厌恶你吗?因为你罪有应得!”

“为什么要带我回来?你知道我不喜欢秦家。”说着,云萝不自在地撇撇嘴,嘲弄地说,“很显然,秦家人也不喜欢我。”

秦绍延望着她的眼睛:“绍廉喜欢你,我就不会让你流落在外。”

云萝背过身,露出苦笑,她的存在,从来都是为了让他们表现自己的所谓伟大。身後的秦绍延迟疑了一下,又开口:“我知道这些年秦家一直有人在暗中对付你,只有在这里你才能安全。”

云萝沉沉地叹息,嘴角的笑意更加苦涩,她咬紧牙道:“但是我不会谢你。”

是他将她带回这里,将她带回三年前的噩梦,若她只得万劫不复,她也定要拉他下水。

“你听说大少奶奶的事情了吗?”

“听说那个女人原来是二少爷的女朋友,最後却爬上了大少爷的床……”

“後来二少爷负气离家,那个女人就开始勾三搭四……”

“听说大少爷的死也和她有关……”

一场好眠被打扰,云萝却并不生气,躺在树干上静静地听着,笑看着一群帮佣渐渐远去。忽然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 “听到自己的八卦,有什么感想?”

秦绍延讥讽地挑起嘴角,云萝跳下树,扑打身上沾着的树叶,这些天来她已经习惯他隔三差五的言语讥讽。远处的几个帮佣看见她跳下来,都猛吸了一口凉气,惊恐不安地看着云萝和秦绍延,生怕丢了工作。云萝摆摆手,让她们离开,回头对上秦绍延愠怒的眼:“八卦这东西有人说就得有人听,我一点儿也不介

意。”

云萝笑了笑,脚步往外移动,一边耸耸肩说:“只可惜,曾经勾三搭四的少奶奶不会再爬上二少爷的床了……”来到秦家以後,并没有人限制她的自由,除了一些高傲的秦家人对她设置的禁止入内的私人禁地之外,她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包括出门闲逛。秦绍延警告了她,别想逃,如果不想这三年帮助她的人出任何意外,就别逃。她完全相信秦家有这样的实力,曾经的黑道再怎么漂白也还带有黑色,否则这三年来她不需要四处流浪。只是每次出去,也都会有人跟着,她很是不自在,仿佛被人窥视。

秦绍延停留在原地,看着她脸上强装的笑意,若有所思地拧眉。

云萝来到位于市中心的咖啡厅,原本生意兴隆的店却大门紧闭,她心里陡然一沉,难道秦家已经找到这里了?正想着,凌千夜从里面出来,诧异地看着她:“云萝,你回来了?”

看见他没事,云萝悄悄地舒了一口气,笑着问:“今天怎么不营业?”

“我放自己一天假,进来吧,老板亲自煮咖啡!”凌千夜朗声道。

进了门,熟悉的飘散着咖啡香气的环境让她放松下来,多日来紧绷着的神经得以舒缓。凌千夜端着咖啡过来,不经意地问:“这些天你去哪儿了,一直不见你过来。”

云萝看着手里的咖啡,思索着该不该告知,凌千夜是她在洛安市唯一的朋友,曾经她以为自己可以在洛安市停留,却没想到还是被秦家人找到。她一点儿也不想把凌千夜扯进来,想了想,她还是捡了最简单的说:“我被前夫的家人找到,现在搬去和他们一起住。”前夫,她一直这样称呼秦绍廉,虽然他们根本没结婚。

她微微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凌千夜沉思的脸。小聚了一下,云萝准备离开,也知道今後大概不能过来,凌千夜叫住她,笑着说:“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云萝不解地回头,再次坐下。凌千夜想了一下说:“我和秦家认识。”

乍听见“秦家”这两个字,云萝脸色一惊,防备地看着他。凌千夜苦笑,却不想隐瞒:“我真正的工作是私家侦探,受到秦绍延的请托找到你……”

“所以,你会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是有阴谋的?你会帮助我,给我工作,这些都是有目的的?”云萝愤怒,“也是你告诉他我在哪里的?”

“我是真心交你这个朋友。”凌千夜知道她在生气,仍然不懈努力地请求原谅,“告诉他你的去处,是我的职责。”

云萝默不作声,低下头暗自咬着唇,拳头在桌子底下攥得紧紧的。她说过,如果将她带回秦家,他们会後悔,她不会让那些伤害了她的人好过!拳头松开,她轻轻地叹息,面无表情道:“那么现在你和秦绍延的主顾关系解除了?”

凌千夜不解:“是啊。”

“那么我雇用你,帮我毁掉秦家。”云萝狠狠地说,“不管用任何代价,帮我毁掉它!”

“任何代价?”凌千夜挑眉。

“包括我的身体,你喜欢我吧?”云萝轻笑。她不会放过毁掉她一切的秦家,不会原谅留下她一个人的秦绍延!

云萝没有勉强他同意,给了他考虑的时间,便离开了咖啡厅。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凌千夜才从错愕中缓过神,方才的那一瞬,他以为自己面对的人是秦绍延,那个不择手段冷酷无情的秦绍延。

“怎么样,你觉得我该听她的,和她做这笔交易吗?”他转过头,冲着另一边的门道。

秦绍延走出来,脸色阴沉,冷酷地警告他:“谁都别想动她一根毫毛!”

他没有理睬凌千夜的调笑,坐在云萝的位子上,困惑地发呆,他很好奇,她哪来那么深的恨意,这与他认识的云萝不符,以前她只是一个单纯地依赖他的学妹!不对,事情从四年前就开始走样,四年前的她迷恋权势,爱上了继承秦家一切的秦绍廉……他闭着眼,过去了这么久,可是想到这里,还是觉得苦涩。

秦家别墅。

对于每天必不可少的言语嘲弄,云萝已经练就了一身本领,完全可以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秦绍延的二叔二婶却好似不肯放过她,每日都要来嘲弄一番。云萝坐在沙发上,完全不去理会,心里还在想着凌千夜的事情,他已经答应,若她有好的方法,他可以帮助她。她揣摩过现在的局面,秦家势力庞大,根本不是她这样一无所有的小女子可以扳倒的。二叔二婶眼见自己讥讽了半天,却得不到回应,有些恼怒,却碍于秦绍延的命令,不敢妄自动手。他们冷眼瞥了瞥她,回了楼上。终于洁净,云萝舒缓一口气,望着二叔二婶离去的背影,不屑地抿唇,露出邪魅的笑。

秦绍延从公司回来,发现家里又闹开了,云萝一身清凉,坐在沙发上任人咒骂,骂得最凶的人当属二婶,一看见他赶紧委屈地过来要他站在自己这一边。秦绍延头疼地拧眉,听着她声泪俱下地控诉云萝跑去勾引二叔的经过。一家人愤慨至极,群起而攻之。

听她说完,秦绍延眼神一凛,望着满不在乎的云萝:“你去勾引二叔?”

云萝耸耸肩,撇撇嘴说:“你说是就是吧。”

闻言,秦绍延却只是笑,转身对众人道:“这是误会,其中的缘由我会查清楚,不许再吵了!”

秦绍延明摆着袒护云萝的行为,惹来众人不满,秦家老太太锐利的眼神直直地望着秦绍延:“你就这么相信她?”

“不是相信,我只是觉得,如果真的要勾引,我是更好的选择。”他这样一说,众人也觉得诧异,云萝脸色一变,挣开他的手,却没有成功。

解决完众人,秦绍延不由分说地拖着云萝回到房里,把她狠狠地甩在床上,随即俯身上去将她压在身下,用力地扼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道:“真没想到你是这么饥不择食的女人,没有男人觉得空虚了?比你大了几十岁的男人你也要勾引?”

云萝吃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感受到他眼中的怒火,她不禁笑出声来:“我还在想,你怎么可能会相信我呢。”

“为什么勾引二叔?”秦绍延怒不可遏,她眼中的不在意和嘲笑,更让他恼火,他胡乱地扯开她的衣服检查,“他碰了你哪里?告诉我,你……”他想起那日她在咖啡厅说的话,她会为了报复而不顾一切。他不喜欢那种感觉,就像他忌妒曾经拥有云萝的秦绍廉一样。

“秦绍延!”云萝不安地阻止了他的手,总算止住了有些疯狂的他,“你认为我会让那种猥琐的老男人占便宜吗?”

清醒过来,秦绍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放开云萝起身,颓丧地拨弄头发,为什么会失控了?瞥见云萝眼中一闪而过的羞涩,他神经紧绷,头也不回地走出去。门外,秦老太太看着一切,老谋深算的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云萝下楼,便警觉楼下的气氛诡异,似在讨论什么大不了的话题,秦绍延脸色难看地抬头望了她一眼,回头对着老夫人说:“好的,你们安排吧。”

安静地吃完饭,秦绍延去了公司,家里又热闹起来。

“狐狸精,你还是早点儿离开,以後没有你的地位了……”云萝从一干人的嘲弄中知道,秦老太太为秦绍延安排了一桩联姻,是个世家小姐,学识渊博,才华不凡,他们用尽了溢美之词。

别墅里的人变得忙碌,秦老太太似乎急着要定下来,婚礼的时间赶得紧,所有人都加入其中,当然除了云萝。

在秦家看见凌千夜,云萝颇感意外。从老太太的房间出来,凌千夜便找上正在院中休憩的她。二婶从旁边

走过,眼中尽是轻蔑:“你又不甘寂寞偷人了?偷外面的就好,可别想吃家里的!”

凌千夜正要去理论,被云萝拦了下来:“由着她说,你在意了就是你输了。”

待凌千夜坐下,她才懒懒地道:“怎么会过来?”

“老夫人托我调查秦家未来儿媳。”

云萝呆了一下,没想到连亲自指名的人都不信任,但又想一下,秦家不都是这样?她曾经不也经历过?云萝又陷入自己的世界,沉默着不说话,凌千夜看得出,她越来越没有生气,情急之下捉住她的手说:“跟我离开吧,我带你去秦家人找不到的地方。”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让秦家人再也找不到云萝。话音刚落,却对上云萝错愕的眼,他自己也是吓了一跳,怔了怔,他才恍然笑了出来,大约早在初相识的时候,他对她就不只是任务目标,也不只是朋友。

云萝回避他的眼神,那里面包含的意思她太熟悉,她轻轻地叹息:“不用了。”现在的她,已经走不了了,即使她想走,秦绍延也不会放她离开。

秦绍延刚回来,愤怒地看着靠在一起的云萝和凌千夜,没多想就冲过去拉扯云萝的手。云萝踉跄着差点儿摔倒,秦绍延却似乎没有发现,怒气冲冲地拖着她走出去。云萝挣扎了一下,试图抽出发痛的手,秦绍延忽然停下,怒瞪着她。云萝心口一紧,呆了——那个表情,她曾经是见过的,在他得知她与秦绍廉在一起後。仿佛在一瞬间,已然死去多年的心脏又开始燃起了希望。

可是,可能吗?可是,她真的还可以期盼吗?

婚礼在秦家集团所属的饭店举办,云萝端着酒杯,两颊微红,略微有了些醉意。她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痴傻,有谁会再回头要一个不干不净水性杨花勾三搭四的女人?秦绍延不会,如果是她,她也不会。那么,还在痴想什么呢?醉眼迷蒙,她望着被人群隔开的一对璧人,忌妒得发狂。曾经她也以为自己可以这样幸福,和自己心爱的人有一场令人羡慕的婚礼,可是这些,都被自私自利的秦家人毁了,叫她怎么能不恨?

音乐声响起,秦绍延牵着新娘的手步入舞池,也有男人过来邀舞,云萝看着面前高大挺拔的男人,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脱下身上的披肩交给侍者,露出完美无瑕的肩膀和手臂,深V的改良式旗袍衬得她的身材异常火暴,惹得旁边的男士心痒难耐。秦家人又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她毫不端庄的装扮表示唾弃。

秦绍延一整个晚上都在和新娘跳舞,眼光望向云萝那里,瞬间暗了下来。这是今晚的第几个男人了?她总是擅长让男人看见自己的美丽,可是那件衣服究竟是怎么回事!秦绍延不禁有些懊恼,那件衣服是他送给她的,就是那日冲昏了头脑将她拉出去,他找不到借口,只好说是带她去买衣服,免得丢了秦家的脸。她似是故意,挑了这件足以令男人流鼻血的礼服,他不满地为她配了披肩,她却又一次置之不理!眼见男人将手缓缓地在云萝的臀部摩挲,秦绍延再也看不下去,冲过去一拳将男人打飞,回头冲着云萝吼道:“你一定要故意气我吗?”

云萝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呆了一下,怔怔地回道:“我能气到你吗?”

能,不只是气,他简直要疯了!会场的气氛一下子僵了,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等着後续发展。秦绍延死死瞪着云萝,一边向众人宣布:“婚礼取消!”

这句话犹如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了锅,新娘那边的人和所有秦家人也都表示不满,纷纷要个说法,秦绍延揪住急于逃跑的云萝,将她揽在怀里,亲昵地说:“我要娶她。”

一场闹剧般的婚礼,最後在秦绍延的任性之下取消,秦绍延当着所有人的面带着云萝离开。云萝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以为只要她以秦家少奶奶的身份出轨,必然也会给秦家的名誉带来污点,可是没想到秦绍延会……她不安地望着他,秦绍延专心开车,让人看不出情绪。

“我不许任何人窥视你。”回到秦家,将她锁在身下,秦绍延闷闷地说,他终于还是承认,从四年前开始,他就在忌妒,忌妒拥有她的秦绍廉,忌妒这三年内可能拥有她的所有男人,可是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把她让给任何人。“你是我的,永远只能是我的。”

愤怒和忌妒让秦绍延有些发狂,低下头狠狠地咬住她的唇,没有丝毫怜惜,他发狂地吻着,双手忙着解开她的衣裳,他和今晚在场所有的男士一样,急于拨开这件碍事的礼服。温热的液体滑进嘴里,涩涩的,秦绍延顿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云萝,她哭了,狼狈的、不堪的眼泪滑了下来。

“你们兄弟都只会强暴女人吗?”她发泄一般地吼出来。

秦绍延闻言,震惊地看着她:“怎么回事?”

强暴,那是多么可怕的字眼,他以为,秦绍廉和她相爱。他甚至为此忌妒得发狂!

云萝抹掉泪水,钻进被子里,没有回答,她背过身,不想去看一个强奸犯的脸。

“我恨秦家。”她咬着牙,恨恨地说,“我一定会诅咒秦家遭到报应!”

秦家人定是越来越恨她。云萝有这样的认知,却开心不起来。她才知道,秦绍延当时说的不是气话,他是真的要举行婚礼,他和她的婚礼,无怪乎秦家人见了她都一副厌恶的表情。但是这场婚礼注定得不到众人的祝福,除了听从命令不得不着手准备的帮佣,秦家没有人参与。

其实云萝的困惑却不比其他人少。

“你恨我。”云萝说,“我看得出你见到我时的表情,你恨我,厌恶我,为什么还要娶我?”

秦绍延不答,反问道:“你不是一直想报复吗,为什么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却不肯抓住?”他不答,因为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除却不想旁人窥视她的想法,还有什么?为什么执意要娶曾经背叛自己的女人?

“因为我更加厌恶你。”云萝咬紧切齿地说。她可以不在乎秦家的一切,却无法忘记他曾经绝情地转身。

秦绍延没有在意:“但是你还是得嫁给我。”

婚礼持续缓慢地筹备着,这时却传来了消息,与秦氏集团合作的几家公司出了问题,秦绍延拿了外套就要走,却看见云萝迷茫的神情。

“不开心吗?说不定是你的诅咒应验了。”秦绍延一派轻松地说。云萝瞪了他一眼,没理睬。

秦绍延离开後,凌千夜打电话过来,约她出去。他说,成功了一半。

云萝听得心惊胆战,焦躁不安地出去赴约,才知道原来真的都是凌千夜做的。

“虽然小小的侦探动不了秦家,却可以从别的地方下手,逼迫与秦家合作的公司……总有些人愿意合作的。”他利用手里调查得来的一些公司经营人的丑闻来要挟,同意合作的都已经开始与秦氏解除合约,不同意的也因为丑闻的曝光而分身乏术。

“为什么?”她呆了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帮她?为什么要和秦家作对?他该知道这样的下场!她一直以为,那些只是玩笑话。

“为什么?”凌千夜笑着回答,“因为我发现,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云萝震惊得不知所措,她呆呆地看着凌千夜,仿佛从她身上看见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也是这么说,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可是,她不要。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唯一想要得到的爱,那个人不肯给了,她就什么也不要了。

“对不起。”云萝低下头,不停地道歉,然後拎

起包夺门而出。她不想凌千夜出事,或许她是真正的灾星,爱上她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迎面撞上一个宽阔的胸怀,秦绍延搂着她,不让她抬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狼狈。

“不许你离开,绝对不许!”他听家里的人说云萝和凌千夜出去,吓得丢下一切就过来了。

那种消失了三年的慌张再次出现,他害怕下一瞬,她就不再属于他了。

“好,我不离开。”他们还没有好好儿地惩罚彼此,如何能离开?

云萝转过身,抱歉地看着凌千夜。可是再多的抱歉,她也只能说一句对不起,现在的她无法也无力回报任何人的感情。

“怎么了,在想什么?”秦绍延来到云萝的房里,她坐在阳台上发呆,他走过去抱着她放在床上,温柔地问,“还想离开?”

秦家这次的危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解决,之前的商业联姻临时悔婚,让秦家的声誉受到影响,云萝很顺理成章地成为大家口中的祸害。秦绍延却坚持站在她这一边,婚礼只是延期,不会取消。他每天忙着公司的事情,她却越来越烦躁。

抬起头,她仔细地看着他的脸,重逢後她几乎没有仔细看过,还是三年前一般好看,却多了份刚毅坚强。她捧着他的脸,着急地问:“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嫁给你。为什么一直在找我,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回来?”因为恨,还是因为……爱?

秦绍延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会慢慢地告诉你。”

——如果不找你回来,你又怎么会再次爱上我?他想这么说,可是他不确定,她是不是还爱着秦绍廉,是不是爱上了别人,是不是还愿意给他机会,是不是愿意留下。

他害怕吓跑她,因为刚开始弄清自己这样的思绪时,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爬上床,轻轻地搂着她入睡,如同这些天以来的一样,恪守礼法,没有非分的动作。

云萝背过身,总有些不敢去对视他的眼,感觉到身後滚烫的视线,她眼睛有些酸涩。忍住喉咙的苦涩,她缓缓道:“有件事秦家人没有猜错。”

身後的人顿了一下,云萝继续说:“是我杀死秦绍廉的,我拔掉了他的呼吸器……”她闭上眼,将掩埋在心里的秘密说出,如果这样他都还愿意娶她,如果这样他也能原谅她,那么或许他们还有将来。

他没有说话,她紧张到手心冒汗,却不敢动弹,只等着他的回答,宣判她的死亡或者重生。她几乎以为过了一世纪,身後的人才有了动作,一言不发地起身,摔门离去。

她清楚地看见他眼中灼烧的怒火。云萝苦笑,望着窗外凉薄的月色,呢喃道:“你真是有个好弟弟……”

她笑着笑着,眼泪却控制不住,原来她还是有奢望的,原来看见心中的奢望被宣判死刑,是这样的难过。她蜷曲成一团,无助地躺在床上。

你说要把一切还给我,我却没有力气去接住。

她努力了三年,痛苦了三年,不得已而回来,禁不住地奢望,最终还是失去一切。

她记得他曾经说:“跟我走。”

他那样央求,那样卑微,将自己的爱完全拿出来,她却将他狠狠地踩在脚底。她说:“你不配。”身在黑道世家的他,却没有该有的狠戾和手腕,迟早还是会吃亏的。

秦绍廉说:“他不适合秦家,你愿不愿意帮我把他赶出秦家?”

那时候那般温柔的秦绍延,确实不适合秦家,若留下只怕会有风险。秦绍廉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乞求,她答应了,与他假装相爱,果然逼得秦绍延不得不离开。

可是,他又说:“云萝,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那个一直以来以弟弟为先的男人,第一个想要独占的人,是她。

他忌妒弟弟能够得到她的爱,不顾她的哭喊强暴了她。

她的绝望无助,秦绍延都没有看到,那一天他悄无声息地离开。曾经,她多么痛恨他离开得太早,可是留下了,又能怎样?她记得那场争吵,无休止的疯狂争吵,秦绍廉失控地撞到停在路边的卡车,却将她紧紧护在怀里。他说:“等他回来。”

是她,不忍见他痛苦,拔掉了呼吸器。以为不见面就不会伤害,不见面就不会爱上,被秦家追杀了三年,她也逃了三年。

往日的种种闪过脑海,她缓缓地闭上眼,这一次,他该恨死她了。是她杀死了他的哥哥,他大概再也不会原谅她。她可以离开了,这一次,大概再也不会有人来寻找。

只是有些遗憾,爱了他那么久,说过了恨,却从未说过爱。

尾声

云萝悄悄离开秦家,在门口时与二婶碰见,还没等她开口,云萝便笑着道:“我要离开了,你高兴了吧?”

二婶一脸惊愕,随即跑进屋里向大家通风报信,就差没放鞭炮了。

她不喜欢秦家,曾经刻薄对待她的秦家,身在黑道的秦家,将秦绍延秦绍廉和她全部束缚住的秦家。若不是这样,她和秦绍延,大概还可以像遇见秦绍廉之前,那样开心得没心没肺。

她的行李很简单,一个小包,里面放了离开需要的一些钱,和那件诱人的礼服。虽然她大概都穿不上了,但那是秦绍延送给她的唯一一件礼物。坐上公交车,她开机给凌千夜打了个电话,央求他放过秦绍延。她说:“不怪他,也不怪任何人了,我宁愿相信这都是命。”终究是他不够信任她,才会离开,她也不曾完全信任他,所以他们之间,只能怪自己。

凌千夜有些心疼,最後问道:“你在哪里?”

“车上,我走了。”

“秦绍延在找你。”凌千夜说,“他打了电话过来,到处在找你。”

云萝一听,立刻发现有电话插进来,她想也没想地按掉。不能,不能再给自己任何奢望了。当希望破灭,那一刻的难过又有谁会懂?

来到火车站,她买了去西藏的票,总觉得那里才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候车室里,总有人来送别,男男女女,好不亲密,恰似当年的她和他。满心的悲怆终于压抑不住,她躲到饮水区,低低地呜咽。即使当年被抛下,她也可以忍住眼泪,现在却再也支撑不住。原来离开的那一个,也要忍住那么大的悲伤。

“为什么不留下?”

因为害怕留下,看见他厌恶憎恨的眼神。

她忽然一惊,忘了哭泣,抬起头震惊地望着面前气喘吁吁的男人。

“我找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你了……”秦绍延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里的不安,“为什么忽然要离开?”

云萝呆呆地看着他:“我以为……”

“我去找了当年的医生。”秦绍延说,抱紧了开始挣扎的她,“医生说,当时绍廉继续维系生命也是毫无意义,原本也是要劝你们拔管的……”

他看着她震惊的眼,继续说:“我了解你,你不可能杀人,我相信你。可是如果不问清楚,你会继续被我的家人误会,我不想这样……

“我追过来不是想求你回去。”秦绍延松开了她的手,笑着说,“我只是发现,这么久好像都忘了说一句话,我爱你。或许中间曾经因为忌妒而生气恼怒,但是我爱你……”

原以为没有机会的云萝,捂着嘴忍住呜咽,她以为,她再也看不见幸福,她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听见这句话。

“对不起。”云萝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一遍一遍,不停地道歉,将这些年来隐瞒的,将这些年来做错的,所有的抱歉,都加在一起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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