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长久爱你的时光(四)

2011-05-14唐扶摇

花火A 2011年6期

关键词：行云卓尔李雪

唐扶摇

前情提要：初中一次音乐剧的排演，让夏淼淼爱上了会弹钢琴的卫行云，于是夏淼淼也决定开始学钢琴，她开始驾轻就熟地暗恋卫行云。同时，夏淼淼也认识了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男生——卓尔。

2010年4月15日星期四晴

如果我说，我非常不满于图图和卫行云最近的频繁见面，会不会有人觉得，我是一只小气鬼？

比如说，那次图图来我们家躲雨，两人最后顺利地共进晚餐，隔了一天，她便出现在卫行云公司楼下，还顺便跟他公司同事一一打个招呼。而昨天，图图还买了菜，专门来给卫行云做了水煮鱼……

看不出卫行云有多欢迎她，但也从来不排斥她。他们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我最爱的男人，照理说，如果是一只明白事理的小鬼，应该对他们的发展喜闻乐见。但为什么，我会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虽然图图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可是，当一个女生开始频繁地约男生见面，她不仅仅只是想好心地安慰他吧？况且，卫行云表现的，可没有那么伤心。

用图图的话来说：“我们同病相怜，我们都对淼淼心怀愧疚，所以我们这是在相互填补伤口。”

然而卫行云突然收起脸上那丝笑容，淡淡地说道，“你弄错了，我一点都不愧疚，应该愧疚的是她。”他说完这句话，气氛忽然就沉静了下来。

我在一旁大怒，是，我是愧疚，但我的愧疚绝对不是对你。跟我的朋友约会，卫行云你真好意思？

我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就在今晚，他们在我家小区新开的川菜馆试菜，当图图提到，这个周末他们可以喊上小群和她男友去她家聚餐的时候，我的不满终于到达了顶点。卫行云手中装满了水的玻璃杯，突然就碎了。

我们三个全部都吓了一跳。我大惊，不是吧，我什么时候有这么超强的意念了？然后，他们两人沉默了下来。

吃完饭，卫行云送她到了她家小区门口，再次拒绝图图上楼的邀请，只在离开的时候突然说：“其实你不应该继续伤心自责，也不用再担心我。”

图图愣了一下，微笑道：“嗯，再见。”

“再见。”

我在旁边气得快要鼓起来，再见再见，希望你们再也不见。然而，看着前方卫行云孤零零的背影，我又突然心疼起来。

夏淼淼，不带你这样的，即使是鬼你也太不厚道了，你死了，还不许人家自由发展了？那么，整天跟在独自一人的卫行云身后，你就开心了？然后我又悲哀地想，可是，跟在两个人身后，我会痛彻心扉啊。

说句酸一点的话，曾经的我单纯得像一杯纯牛奶，因卫行云的喜而喜，因卫行云的哀而哀，总希望他好。看见他考试得了第一比自己得了满分还高兴，看见他被老师表扬自己就骄傲得不得了。而现在，就算我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纯牛奶，也只能是加了三聚氰胺的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回首过去，我总觉得自己比演员还演员。当着卫行云和其他人的面，我都像个没事人一样，该跟他说话的时候说话，不该说的时候绝对不说，坚决不照着卢敏然和周双双说得那样，假借学习上有问题去请教他，或者通过他身边的朋友渐渐接近他。我想，那样或许我早就暴露在众人眼前了。

我甚至在初二时，老师将我调成数学课代表陈远的同桌，坐在卫行云的前面之时，仍然做出了一副心不甘情不愿，不得已而为之的表情，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不知情的人。这样的演技，就算不给我奥斯卡，至少也该让我入围金像奖啊。

可惜，那时唯一知情的两个好友不欣赏我的演技，相反她们还骂我假正经。假正经，多好笑，我不正经一点，难道让我对着卫行云去耍流氓吗。

而奇迹的是，我和卫行云的关系，一直到我们初三毕业，也始终维持在普通同学关系，不知道，这是我的成功还是失败。抑或者，是因为卫行云始终还对我抱有成见。

我的全部聪明劲几乎都用在了卫行云身上，在他前面坐了不长时间，我便已经发现，他无法对我产生好感。努力了许久，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消磨掉了在他心中留下的不好的印象。

那时的沮丧与悲哀，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连回忆起来，都觉得那时的天，永远都是昏暗的。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才自我恢复过来，努力地打听到了卫行云的中考志愿，决定发奋努力，跟他考上一个高中，用时间来增加自己的筹码。

初三的那一年，夏冰和卓尔都考上大学。夏冰上的虽然只是一所二流大学，却已经足够让我们家族惊喜万分。那时候的大学生比现在要值钱一些，爷爷只差没敲锣打鼓上街游行了。

于是，在初二的夏天疯玩了一个暑假，送走了夏冰和卓尔之后，我停止了去台球室的活动。928台球室，再也没有一个小姑娘，嘻嘻哈哈地和人聊天，懒洋洋地咬着汽水的吸管趴在旁边的吧台上做作业了。

我的快乐生活戛然而止，甚至没有什么像样的告别式。夏冰和卓尔已经长大，而我也要开始努力。这些，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卫行云。卫行云大概永远想象不到，他带给我多大影响。

是的，若是你喜欢上了一个人，莫说生活就此奇峰突起，哪怕连根深蒂固的性子也会改变，不仅是自己，连身边的朋友都会被你吓到。

中考放榜，我爸妈在电话中查询到了我的成绩，嘴巴几乎要咧到耳根。而我站在榜单前，也笑成了一朵花。

那一年的九月一号，我站在六中的校门口，气势如虹。卫行云，我又来了！可就是在这个我千辛万苦考上的高中，我经历了许多快乐，也经历了许多痛苦。

我缓缓躺到卫行云身边，从背后搂住他。

亲爱的，我爱你，你知道吗？

我爱你，我在清晨六点的微光之中爱你；

我爱你，我在早上八点的公交车上爱你；

我爱你，我在上午十点的键盘声中爱你；

我爱你，我在中午十二点的喧闹中爱你；

我爱你，我在傍晚六点的暮光之中爱你；

我爱你，无时无刻，每分每秒，都爱你，都只爱你。

我爱你，在你刷牙刷得满嘴泡沫的时候爱你；

我爱你，在你独自逆向行走在人群中时爱你；

我爱你，在你对着电脑屏幕沉默发呆时爱你；

我爱你，在你戴上耳机专心工作的时候爱你；

我爱你，在你坐在房间在黑暗中沉思时爱你；

我爱你，你的每个侧脸，你的每个背影，即使你不爱我。

2010年4月16日星期五晴

尽管我暗自祈求了很久，我跟卫行云还是分到了不同的班级。唯一欣慰的是，我跟杨灿分到了一个班，周双双和卫行云分到了一个班。我们在五班，他们在九班。于是仍然有人可以帮我关注卫行云的情况，我还可以借找周双双这个理由经常往他们班跑。

卢敏然和我亲爱的老同桌谢翔则考到了隔了两条街的三中。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军训刚刚结束开始上课，我便吃了个不大不小的苦头。

在开学的第三天，我同前两天一样，在下课后跑去找周双双玩的时候，被一个中年的男老师拦住了。初来乍到的我根本无法接受他口中“即使是下课也不可以随便窜班”的规矩，也完全不认得眼前这个有些秃顶，说话夹杂着方言的老男人，就是卫行云的班主任。在无数毕业生口中流传下来的，传说中的终极大魔王“地中海”，因为年年带毕业生太过操劳，这一年，地中海被调到了高一做年级主任。

而在当时我的眼中，只觉得这个满口歪理、面目凶狠的老男人怎么这么可恶，于是，语气很不好地跟他顶了几句。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我光荣地成为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在高一的年级办公室门口被罚站了一个星期，时间是每节课的下课时间。

办公室的门口正好对着楼梯道，来来往往的学生都能注意到我，有高年级的走过我旁边，还会兴奋地讨论：“看见没，这就是刚来就惹到了地中海的小姑娘，可怜喽！”不过从他们的语气中，我从来没感受到可怜的成分。

第一天被罚站的时候，眼泪一直在我眼眶里打转，当卫行云经过我身旁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卫行云被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把作业本放到一旁，在身上找出手帕递给我，低声劝道：“夏淼淼，你不要哭，那么多人看着呢。”

他一说话，我就哭得更厉害了。卫行云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顿时呆住，过了半晌，才终于憋出一句话：“别哭了，忍一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不想给他添麻烦，终于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止住了眼泪，将手帕递还给他。他摆了摆手：“你先拿着用吧。”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天里，我口袋里揣着卫行云的手帕，脑中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卫行云给我的手帕，会不会是他随身拿来擦鼻涕的呢？

第二天，当卫行云再次走过我身旁的时候，我伸出手，将洗干净的手帕递了过去，顺便问了那个困扰了我一天的问题：“卫行云，你给我的这条手帕，不会是你擦鼻涕用的吧？”

卫行云哭笑不得：“夏淼淼，你看看我，看起来有鼻涕吗，你脑子里怎么净想这些问题啊？”

我于是真的仔细看了看他的脸，面不改色，心脏却狂跳到了一百八十下，只觉得连呼吸都急促起来，过了一会，还煞有介事地冲他点点头，“嗯，看起来是不像。”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抱着作业本离开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终于找到了站岗的乐趣。每天，卫行云都要经过我的身旁，而不管是同情我还是出于礼貌，他都会跟我说几句话，而那几句话，就是能让我支撑一整天的动力。

因为卫行云，我心生勇气，所以无所畏惧。

站完最后一天最后一个课间的岗后，面对地中海得意的眼神，我抬起胸膛，再不看他一眼，努力用最骄傲的样子走回教室。边走心里还想，哎哟，我还有点舍不得这几天站岗的日子呢。

从那之后，我见卫行云的次数反而少了许多，这让我颇为遗憾。

而这之后没过多久，我便发现，我的危机出现了。同卫行云一个班的李雪，是我们年级有名的美女，军训结束的时候，她还代表新生在阅兵暨开学典礼上演讲过。那时高一年级的每个新生都晒得黑不溜秋的，唯有她，大概是因为天生白皙，防晒工作又做得好，深绿色的迷彩服非常成功地衬托出了她的白皙可人。而她大方得体的演出，简直迷倒一众男生。

据周双双的消息，这个李雪，跟卫行云相处得非常不错。我趁下课地中海没出来巡逻的时候，飞快地跑到他们班级门口，果然让我看到了两人交谈的样子。虽然他们相隔不近，而看样子又像是在讨论问题，却也足够让我妒火中烧了。

好你个卫行云，我跟你同学这么多年，即使是坐在你前座的那段时间，也没见你跟我相处得这么融洽。现在冒出来一个美女，你就跟人家熟成这个样子，原来你不是性格内向，你是面对美女才外向得起来啊！

此后，我开始疯狂地美白，每天穿得严严实实，不敢晒一点太阳，晚上回家恨不得用妈妈的洗面奶洗三次脸，以求迅速将肤色洗回原来的样子。天可怜见，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的肤色终于逐渐恢复正常，虽然不像李雪那样白皙，却也不像之前那样黑得发亮了。而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我跟李雪有了第一次正面接触的机会。

那时我们教学楼下有两块大黑板，跟小学时代一样，各班要负责承担办黑板报的任务。首先便从高一年级开始，而第五期，就轮到我们班和九班一起承办。

听说是跟九班一起合作，我自然毛遂自荐地举起手来，声称自己办黑板报经验丰富，完全可以胜任。其实就是想跟九班的人打好关系，有更多了解卫行云的渠道，最好是能碰到卫行云。

然而那天下午，当我们拿好工具走到黑板前的时候，九班过来的人并没有卫行云，却有李雪。

我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一级准备状态。

我坐在阳台上，仰头回忆过往，卫行云出现在楼下。下一秒，我出现在他身旁，笑眯眯背着手在他身旁荡来荡去。亲爱的，你回来啦。

卫行云看不到我也听不见我说话，他径自向前走去，上楼、拿钥匙、开门、回到卧室。看来他今天又在是外面吃的饭，应该不是跟图图一起的。我也已经不想再去观看他们两个吃饭了。

当我飘进卧室的时候，我看见，坐在电脑桌前的卫行云想了一下，竟然打开了我的电脑。

熟悉的开机过程，卫行云输入密码，密码是103112，我们生日的组合。开机，熟悉的音乐，熟悉的电脑桌面。

桌面是我们的合照，我还用我拙劣的PS技术给自己的脑袋上弄了一朵小花，给卫行云画了两坨腮红。我们的头挨着头，看上去又滑稽又幸福。

他坐在电脑前，我站在他身后，我们共同对着桌面发呆了半天。然后，叮咚叮咚和滴滴滴滴的声音将我们从呆愣中唤醒。是我的旺旺和QQ，它们都被我设定为开机自动登录。我突然想到，幸好我的QQ都设定为隐身登录，不然，看到我上线，反应不快心脏不好的同学还真容易被吓到。

卫行云一个一个地点击右下角的消息，查看，然后关闭。有人怀念我也有人寻找我，最最让人惊讶的是，还有人对我表白。

很长很长的一段话，卫行云对着那段话看了好久，终于点击“关闭”。那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一个沉默的男孩子，总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我在图书馆遇到过他，他要我给他推荐几本好看的小说，我推荐了我最爱的余华。

吃散伙饭的那一天，我看见他在火锅的烟雾后抹掉眼泪，我以为他是不舍大学生活。我忽然非常抱歉。我想他肯定非常懊悔，因为对他来说，死掉的人永远无法明白他的心意。如果不是被我们看到，他的爱就这样变成了永远不为人知的秘密。

叮咚的旺旺消息再次弹出来：亲，我们这段时间的上新已经完毕了，您可以付款了。对话框中的上一条消息是：亲，由于您长期未付款，交易我们已经关闭，希望您谅解。进度条再往上滑：亲，小店最近有新款上市，可以来逛逛哦。亲，您是要囤货的吗，那样也要先付款哦，最近可能会上新，多多关注！拍下东西记得付款哦，亲，不然我们不能发货。

……

我努力地思考，我有买什么东西没付款吗？卫行云点击旁边的链接进入网站，登录，然后找到了我的购买记录。

那是两套情侣T恤，一套超级玛丽，一套海绵宝宝，卫行云最嫌恶的卡通图案，我却乐此不疲。接着，他进入了详细页面。然后，我发现，他整个人突然紧绷了起来，呼吸急促，连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凑过去，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屏幕，迅速变红。我顺着他的时间看过去，白色的页面上，我看了好久，才终于发现，他看见的是什么。

成交时间：2010-3-27 ，15:34:18。我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据说，我死于2010年3月27日下午五点五十分左右。据说，我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目红肿，死前曾哭泣过。据说，我是自杀。

可是，在我死亡的两个多小时前，我还在网上买了两套情侣T恤。而我想不起来这一切。

2010年4月17日星期六晴转多云

现在是凌晨两点十三分。电脑上的屏保小猪在欢快地闪啊闪，而卫行云和我，已经在电脑前坐了很久很久。还不到一夜的时间，卫行云已经双目凹陷，精神恍惚，憔悴不堪。

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人包括你自己都认为你是自杀，这时，却有迹象表明，你并没有自杀的意图，这甚至有可能是一场谋杀，那么，你会崩溃吗？

是，我不仅崩溃，我还怒不可遏。我有家庭、有父母、还有朋友，我热爱生活积极向上，我好不容易才和卫行云在一起，可是，就在我以为幸福已经握在手中的时候，有人悄悄地将我杀掉，毁掉了我的全部。而我竟然想不起来……我绝望地倒在床上。

谁杀了我？为什么要杀我？因为利益还是一时冲动？是我身边的人还是陌生人？是不是卓尔的仇人找到了我？这个谋杀者还会做什么？卫行云会有危险吗？无数个问题同时涌上我的脑海，我抱住脑袋，痛苦地蜷曲成了一团。

我宁愿永不知晓这件事，也不愿陷入无尽的悲伤与猜疑之中。我已经死了，生命无法重来，与其让我的灵魂在痛苦中挣扎，不如就让我以为，我是因为一时的冲动和愚蠢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不不不，我突然惊醒，卫行云，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千万不要让我爸爸妈妈知道，他们已经承受了一次打击，我不想他们在还没站起来的时候再次被痛苦击倒。他们承受不住了，他们将永远无法再站起来。

我不是圣母，我也恨，我从没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强烈得想要杀人，可是，你们会好好地生活下去，你们会忘了我，你们的人生会在下一个路口走向光明。所以，别想这个，别纠结于这个，求求你，就当你什么都没发现。

卫行云听不见我的哀求，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一根又一根地飞快地抽着烟，那些烟雾让我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容。下一刻，他开始剧烈地咳嗽，几乎要将肺都咳出来。我无能为力地看着他弯下腰，泪水随着咳嗽声汹涌而出。然后，他手中的烟从指间掉落，卫行云趴在电脑桌旁，痛哭流涕。

这是我死后，卫行云第一次为我哭泣。我蹲下来，从背后将他抱住，亲爱的，不要哭，不要哭，我在这里。良久，他直起身子，从抽屉中拿出我的电话，找出充电器，冲上电，然后找到那个号码并拨了出去。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那边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哪位？”

“卓尔，我是卫行云，我有些事想要告诉你。”

哦，我闭上眼睛，卫行云，你想干什么？我努力想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抛在脑后，是的，我告诉自己，夏淼淼，冷静一点，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让自己变成怨灵。我是谁，我是夏淼淼，我最擅长的本领之一，就是遗忘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想一想，我和李雪第一次说话时说的是什么来着？我说：“哎，李雪，你们班就来了四个人啊？”是的，当时我又发挥了我自来熟的本领。

李雪对我笑得温和：“是啊，我们几个都经验丰富，能办得快点。”我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仿佛早已认识一般。我非常敏锐地察觉到，李雪其实也关注过我。随即我有些汗颜，好吧，我那段光荣的站岗时期，让其他人不关注我都很难啊。

卫行云不来，李雪又在，名侦探夏淼淼的热情顿时消减不少，只得老老实实地跟着班长他们画线写字。两个班一起办黑板报，难免会有些攀比之心，大家表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私下里却紧紧盯住对方的每一个细节。这边画好了，看看另外一边，稍不满意，便得擦掉重画一次。

我远不像班长那样，是典型的完美主义者，但有李雪在旁边，也不由得卯足了劲，恨不得每一个地方都做得尽善尽美。这样下来，原本两三天就能办好的黑板报，在我们全神投入的情况下，还硬是画了四天。最后一天，一直到全校人都走光了，我们才终于大功告成。

最后的效果出奇得好，主题是庆祝中秋，大家全部采用了水彩来作画，我们这边是一个在山顶衣袂飘飘迎风而立的背影，而他们那边则是凉亭里举杯畅饮的古代男子，两人目光都投向上方的明月，非常有意境。我几乎可以肯定，光是凭这两幅古韵十足的版画，我们就可以拿下本学期的最佳黑板报了。大家相视一笑，心中的成就感自是非凡。

然而有时候，我们心中渴望完美，结局却总会让我们大失所望。生活总是将我们朝戏剧化的方向引领，似乎想将我们每个人都培养成最佳主角。

第二天一早，我和周双双结伴来到学校，黑板报前人头拥挤，我刚有些得意，却突然发现，那边传来的好像不是赞叹溢美之词。走近一看，两块并列的黑板报，我们班的那一块还好好的，九班的那一块，文字的部分已经全部被擦掉，水彩画的图案虽然擦不掉，却被人用粉笔在上面恶意地添了好几笔。

九班办黑板报的几个人，包括李雪在内，全都气得涨红了脸，之前负责写字的那个女生已经哭了出来。九班的人骂声连连，矛头直指向我们班，老好人班长则拦在黑板报前，红着脸一一辩解。九班有冲动的男生说着就想上前擦掉我们班的板报。

我顿时怒火中烧，飞快地冲了过去，同班长一起挡在黑板报前。对于那时年少单纯的我们来说，那块凝结了大家心血的黑板报无疑是媲美蒙娜丽莎的伟大作品。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班黑板报被破坏关我们什么事，离我们远点！”

“我们班的黑板报被擦掉了，你们班的却没事，是谁干的一目了然！”一个男生喊道，众人纷纷附和。

“呸！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做的，昨天我们是同时走的，天都快黑了谁还会跑回来做这种事？”我马上反驳道。

“那可说不准，有些人为了出风头，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说的对，有些人为了出风头，说不定就故意来陷害我们，这种阴谋诡计才是最狠毒的！”

“你们狡辩！你们冤枉好人！”

……

我们班男生此时也陆陆续续地到来，见此状况，立马加入骂站，双方越骂越火大，大有大打出手的架势。我眼角的余光，突然就扫到了一旁的卫行云。他站在他们班男生中间，虽然没有加入骂站，表情却也非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