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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后的鲸和深蓝小镇的微风

2011-05-14迟小么

花火A 2011年9期

迟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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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里有一句最平凡却让我掉眼泪的话,是男主对女主说,某某,我知道,只有你不会离开我。

以前也有人跟我说过这句话,但也许是因为太喜欢,也许是因为明知永远得不到,我却先站起身,离开了他。

世界上最孤独的鲸1989年被发现,从1992年开始被追踪录音,在这么多年中,它没有一个亲属或朋友。它唱歌的时候没有人听见,难过的时候也没有人理睬。原因是这只鲸的频率有52赫兹,而正常鲸的频率只有15赫兹-25赫兹,它的频率一直是错的。

我很难过。

世上最后的鲸,与你一样,永远地活在梦之国。

一孤独的鲸与神绎病

你住的小区贴出了这样一张告示,今日凌晨2点22分,发生离奇爆炸事件,已查明爆炸物为七筒礼花,爆炸地点为?栋3单元门口,根据监控录像显示,初步确定疑犯为一经乔装后的中长发神秘女子,于傍晚时分潜入小区,徘徊七个小时之久,蓄意扰民清净之行为,令人发指,望知情人士提供相关线索,以便有关部门早日对该女子进行批评指正,杜绝此类事情再发生。

告示的旁边还贴了几张打印出来的并不清晰的监控截图,照片上的女子戴着口罩,一身黑色,颇有点暗夜杀手的味道。

你顶着一对黑眼圈坐在我对面没精打采地搅着一碗皮蛋瘦肉粥,跟我控诉这样的血泪史,你说:“周北微你知道不知道那礼花放得真是时候,我失眠了好几个小时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轰……”

我坐在你对面幸灾乐祸地笑,却忘了问你,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失眠,不过我知道,绝对不是因为我。

有可能是因为杜阮蓝,也有可能是因为你现在正铆足了劲追的那位神似杜阮蓝的姑娘。

我忘记了是在哪里,看过这么一段话:在人山人海美女如云的沙滩上,你能一眼认出我泳装的颜色,过来拥抱我吗?我有点忧伤,为我都知道的答案。我这样的忧伤就是没事找事庸人自扰明知故犯,而且还是犯贱的犯。

而你,义愤填膺地敲击着桌子上被你翻印出来发誓要找到的嫌疑犯的照片,更加肯定了我都知道的答案,你说:“我严重觉得她是我们小区附近那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等下你陪我去那精神病院问问!”

脑子空白了那么一下下之后,我硬生生地点了头:“绝对是‘精分!”

二孤独的鲸与忧伤

当两个人遇见,发生的不是故事,就是事故。我很遗憾,我们一路从小学到大学,人生就从未偏离过直道走向,我们没办法遇见啊浑蛋。

没有什么故事可发生,甚至,连事故也没有。你常说的,我是你哥们。

但是,杜阮蓝,作为一个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个活口的美女转学生,她可以有。

杜阮蓝是跟着那支地质勘测队来到秀水镇的,在我们十四五岁那么大时,刚刚好,我们都开始认识“爱”这个字。

我们通常说一个人是美人,第一眼,都只能看外表,杜阮蓝穿着一件泡泡袖的雪纺衫出现在校园走道时,整个教学楼都在沸腾,吹口哨的是那些平时就爱瞎捣蛋的男生,嘘声是女生发出来的,当时是9月,我和你正趴在三楼的走廊栏杆上探讨着初三了该发奋努力一阵进重点高中了,闹哄哄的声音响起,我们也循声去望,然后我就知道,出问题了。

我不是故意和杜阮蓝成为好朋友的,这是上天安排,让她成为我的同桌。

地质勘测队是来勘测秀水镇的煤矿究竟还能开采多少年的,而杜阮蓝,我觉得她是来检阅我的忧伤的。

她也喜欢你。

我一直以为,传说中的爱情,会是一个人默默地喜欢另一个人,很久过后,当某天另一个人蓦然回首,对一直默默的人说声,其实我也一直喜欢你只是不好意思说,又或者说我一点一点地喜欢上你了。

可是我忘了,我的一直以为,只不过是我给自己安排的剧本,而真正的爱情剧本,应该是一见面便天雷勾地火,一见钟情,就像我对你。但可惜的是,你没有回应。你的一见倾心不在我这里。

像你和她那样。

秀水镇有座不知名的山,风光绮丽,城里的人们吃饱了撑着就会去那里玩玩农家乐,杜阮蓝也喜欢去那里,她学画画去写生。你们带上我,你们聊得风生水起,我背着沉重的画板,看了看杜阮蓝肩上的画板又看了看你肩上的吉他也不好意思开口。

湖边草地,你弹吉他她画山水,温馨美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那么种笃定,笃定在你身边画画的只会剩下我,所以我努力地画我面前的一棵草。

那棵草好可怜,孤零零的,周边是干涸的土地,就要死在阳光里。

我去湖边捧了点水给它,几米开外的你抬起头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我大受鼓舞,赶紧地又跑去了湖边。

然后,我就掉进去了,湖边的土地太松软了。不过被你捞的话,掉一万次也无所谓啊。

可是杜阮蓝有所谓。

所以我还病恹恹地躺在医院里因为落水又吹风引起的感冒接受输液时,你跑过来看我了,杜阮蓝没有来,所以我已经预感到了不祥。

你坐在我床边,要我以后为了自己的身体还是不要跟你们去那样危险的地方了。

我当时真想恶狠狠地告诉你,你们别高兴得太早。

三孤独的鲸与羡慕

是的,热恋中的你们,别高兴得太早。

这话当然不是我说的,有可能来自苦追杜阮蓝未果的男生,也有可能来自于没事总爱冲你笑一笑的女生。勇敢,是我对你们的定义。说得不好听点,是炫耀。幸福晒得太张扬了。

你们在校外的小树林里拥吻,牵手走过几个小巷,这些我都只是听说,男生比女生大方,还能跟你勾肩搭背做兄弟,但女生,心眼儿一般都小,所以杜阮蓝被围堵,这也是再正常不过。杜阮蓝在放课后被一群女生堵在教室里,站在最前面的是四个别班的女生,她们打的旗号是女版F4,我在往后很多年,再想起她们,胃里都会翻江倒海,顺便想到两个字,脑残。

杜阮蓝是神勇的,不像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只会在杜阮蓝被质问时凑在她耳边说:“你就低个头道个歉算了,她们人多。”

她们挑衅的由头我明白,是因为你,她们找我转过情书口信礼物各种,都被你原封退回,她们却让另外一个女生找了个看起来稍微名正言顺的借口——之前一直和那个女生你侬我侬的男生自从杜阮蓝来了之后便喜欢上了杜阮蓝,她们指责杜阮蓝抢别人的男朋友不厚道。

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杜阮蓝站在最中间,不卑不亢:“他写信给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僵持着,重复着,然后领头的那个身高一米七几的女生“啪”地就给了杜阮蓝一个耳光。

一阵欷欧声中杜阮蓝跳了起来,一把揪住那个女生的头发,“啪啪”就是几个耳光上去,紧接着几脚踹了上去。

我没想到瘦小的杜阮蓝会有这么大的爆发力,简直是个女英雄,女版的F4瞬间成了女脓包,都愣了。再然后,政教处的老师就闻讯赶到了。

秀水河边,我给杜阮蓝清理被女生长指甲抓的伤口,她疼得龇牙咧嘴说:“谢谢你,周北薇。”

我很惭愧,她在打架的时候我都惊恐失措,愣在了原地没能冲上去帮她踹上几脚,她听了之后笑嘻嘻的:“难道你不觉得我单挑一个那么高个儿的还赢了,很拉风吗?”

我点头,她又笑:“跟你说,打架的时候什么都别想,别想

着还能活着走出去,要能赢,我就是豁出去跟她们拼了。”

我没告诉她这个道理我也懂,在她没来时,你在游戏厅和人发生口角,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然后我就不要命地冲上去了,赢是赢了,在一个小混混一板凳挥向你时,我挺身一挡,小腿骨折,瘸了三个月。

那都不算什么,事后你夸我是个女超人我都得意到做梦都笑醒来。

不过,她真的很拉风,在她小宇宙没进发之前我真不知道她也是女超人。

在很多年后,找到了这么一句话形容她,杀得了病毒,斗得过二奶,打得过小三,生活中的好姑娘,心理上的变形金刚。

我在打架事件发生的第二天跟你汇报,我说你女朋友以一敌百,你有什么感觉。

你当即笑了笑,说:“很自豪。”转眼间,便板下脸,“周北薇,你在她身边,你怎么没帮她,你不是打架很厉害吗?!”

我手忙脚乱地急急解释当时被震撼到了,然后你又自言自语又或者是对我说:“差点忘了,你腿受过伤。”

我想我应该感激你,记得我的腿受过伤,但没说上话,你已经上楼去找那几个女生。

我也有点儿难过,在我帮你挡了那一板凳倒下了三个月之后,你也未曾提过要帮我复仇,甚至都没有帮我去撂过几句狠话。

四孤独的鲸与爱

可是情侣,就难免会有争执。你这个好好先生,你不懂得对冲你笑的女生们板一板脸,而杜阮蓝又是个醋坛子。

你因为热爱劳动表现出色被投票选为卫生委员。初中时散学后到扫卫生一般是这样,小组轮流制,由卫生委员安排到细节,扫完之后卫生委员检查完才能走。所以在快要放学的时候总有想要偷懒的人往你抽屉里递小零食,想要被安排一个轻松点的活儿。

我一点也不喜欢搞卫生,但我更不喜欢去贿赂你,他们送给你的零食你都递给杜阮蓝。

但是年轻就难免手贱,一不小心就把来扰乱我课间休息的男生的语文书扔出了窗外,顽强的书本以坚硬的质地,马戏团的狮子窜火圈般迅猛的姿态飞出了窗户,砸到了楼下巡游路过的教导主任头上。

深刻检讨了一顿后,我被冠上乱扔果皮纸屑的罪名,惩罚是打扫卫生一个月。

你笑嘻嘻地来找我要我给你买两根香蕉味的阿尔卑斯棒棒糖,我知道那是杜阮蓝喜欢的,我无奈,但我跑了好几家商店都买不到。快放学的倒数第二节课是体育课,我想去找你跟你商量下换徐福记的行不行。然后一个“不仅”、“而且”的悲催句式就在我身上发生了,我不仅没有买到你指定的棒棒糖,而且还撞到了你的窘迫。

推开教室门的那一刹那,恰逢杜阮蓝把你给她的零食哗啦一下扫到了地上,她说起话来一点不怕伤人,她说:“以后不要拿这些东西给我了,给别人啊,我现在很讨厌你。”

你的脸涨红成了猪肝色,于是我路见不平一声吼的精神瞬间便被激活了,我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捡起了地上的零食,文绉绉地念了一句杂志上说过的话:“随便说讨厌未免也太过肤浅。”

杜阮蓝应该是正在气头上,上午的时候一个女生在你身边快要摔倒被你拦腰一抱我也是看见的,她说:“你不肤浅你跟他好啊。”

零食再次被丢在地上,我也火了,说:“好就好啊。”

再一回头,你已经不见了。

你整整消失了一节课,于是我心急如焚得像个复读机一样不停地问我后桌的男生:“张唯一不是跟你玩得好吗?他去哪儿了啊?”

顶着鸟窝头的男生狡黠地朝我投来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意说着:“你喜欢他啊,这么关心。”

“天,我担心我的卫生安排状况啊。”我这样反驳,却还是红了脸。

直到放学的前十分钟,你回来了,在小黑板上安排了我负责擦黑板,我才安了心,向你投去感激的目光,你像是感应到了般朝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像是告诉我说,你没事。

也像是告诉我说,放心,有我在,不会跟你那么较真的。

只是,在那之后没过多久,杜阮蓝便离开了秀水镇,一起离开的还有那支地质勘测队,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告别,我不敢问,肯定或否定的答案我都怕。

五孤独的鲸与未来

你怀念她,怀念到你自她走后,直到高中毕业,都没有再恋爱过。

而我们之间的那些年,像极了正在恋爱中的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度过愉快或者不愉快的周末,一起抱怨该死的高中怎么还没完,一起吐槽感觉自己已经长大了。

我记得有一次你问过我,当时我们坐在离学校不远的大排档吃烧烤喝小啤酒,你喝得有点脸红的时候问我:“嗳,周北薇,你长大……哦,我是说那种长大,大学毕业后,想做些什么?”

我正认真对付着一只鸡腿,听到这个问题,沉思了一会儿,认真地回答你:“上班。”

你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儿,试图引导般地问:“你别想过别的什么吗?譬如,嗯……”

我想这种年代,这么含蓄又有礼貌的,大概也只剩下你了,于是我没好气地回答你:“恋爱啊,当然,总有一天我爱的人会爱我。”

然后你就忒不厚道地“噗”了出来,啤酒喷了我一脸,你一边说着“抱歉啊不好意思”,扯着纸巾给我擦脸,一边冲着老板喊着重新烤两只鸡腿。

等到你再回到位子上坐好,我已经觉得我应该地遁了,你一本正经地望着我要开口,但还没开口便是“噗”的一声开始笑。你笑到捂着肚子喊疼,我闷闷地拿着筷子戳着盘子上套的塑料袋,哦,如果地上没灰尘,我觉得你会翻滚一下吧。好不容易,你笑够了,直起身来,煞有介事地跟我说:“周北薇,原来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男生。”

我憋了半天,看着你笑嘻嘻的样子,最后还是没说话。在那一瞬,只差一秒的冲动,我就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张唯一,喜欢和你在一起,不止是朋友,就像你喜欢杜阮蓝一样。

六孤独的鲸与命运

相信吗,那种神秘的、不可思议的,因为内心害怕出现而偏偏出现,被人们称为“点背”的事情存在?我起先是不相信的,但是在和你一起踏上去未来的征途时,我相信了。

古都西安火车站,各校的新生接待牌,我跟在你身后蹦蹦跳跳找到我们的学校,然后我就傻眼了,推了推你,你比我更傻,直接愣在了那里没动。

那个微微笑着朝我们走来的人,不是杜阮蓝又是谁。

一时间,什么小别胜新婚啊什么分开是为了更好的遇见在我眼前的情景面前,就是浮云,你们两个人就那样微笑着站着,仿佛天和地之间只剩下你们。

我很想冲你咆哮,你以为你在拍电影啊。也恨不得推你一把,把你推向她,去抱起来转圈圈又或者拥吻。但最终,我什么都没做,等你们微笑完了,沉默完了,看着杜阮蓝接过你的一袋行李又来拿走我一袋行李,带我们上车。你们几乎没有说话,你们坐的位子也相当不对,大巴的最后一排,我不留神儿就坐到了中间,好几次我起身说要换位子,都被你们异口同声地说不用不用。车子启动的时候搁在头顶的行李架上的东西掉了下来,杜阮蓝去推上去,你起身帮忙。

“对,摆正。”

“往里面再塞塞。”

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全部对白。

我感觉到一种强大的气场,你们不说话比说话更恐怖,你们甚至在上车之后就没再正眼看过对方,可我觉得空气中盘旋着千言万语。

我也没说话,倒不是我没话可说,只是我觉得,我就好像

是一个正在熬夜的人,在黑夜里安静了很久很久,舍不得这黑夜过去,仿佛过去便不再宁静,但是坐得太久起身喝了个水,转回身,再看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遗憾,失落,惶恐,或,绝望。

我觉得我病了,二十岁不到的新新好青年,不应该有这种心情。

七孤独的鲸与月光凉

到学校之后,我很自觉地没有找你们帮任何忙,虽然新生报到和找宿舍把我弄得晕头转向,之后又因为劳动过度躺在床上瘫痪了两天。

你和杜阮蓝打电话给我,我也总推托着在忙,直到军训结束,你和杜阮蓝像两棵小白杨一样站在我的宿舍门口,一边一棵,我才不得已跟你们去吃所谓的团圆饭。

像来学校那样,你们走在前面,我老不情愿地跟在后面。你不时回下头叫我走快点,我是很想冲你们怒吼一声,你们是搭档是情侣以后可能是夫妻,你们去吃团圆饭,干吗叫我呢,我是你们的儿子还是女儿?

可是我懦弱。

哪怕我有再多牢骚,只要你一句:“嗳,你是我妹妹哎。”

我就会哑口无言继续当你妹妹,甚至替身情人。连陈奕迅的歌里都这样唱呢,“有感情别浪费”,可是我白白浪费了三年,因此,我恨自己。三个人的团圆饭,我高兴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然后在我英勇地倒下的那刻,看到你亲昵地蹭了蹭杜阮蓝的脸。

呵呵,那感觉,真是,那个死不瞑目什么的。

呵呵,我只能用这两个字来面对你,不带感情,不是笑,却也没有哭。

但是一个月后,你哭了。

在西安的护城河边,你指着斑驳的明城墙跟我说:“周北薇,你知道不知道,这个明城墙有三百多年历史了。”

我扶着你的头,靠着我肩膀上,我说:“我知道。”

而后你又说:“西安,这座城市经历过十三个王朝,古时候叫做长安,你知不知道?”

我拍了拍你的肩膀,试图让你舒服点,说:“我知道。”

再接着,你说:“风雨沧桑这么多年,有多少件伤心事,你知不知道?”

我诚实坦白:“我不知道。”

“你至少应该知道一件。”你双眼落下泪来,手一扬,像个十足的酒鬼,说,“不要以为我醉了,我没事。”

你从日暮喝到月亮爬上来,我在路过的人们的鄙夷眼光中把被你扔了一地的酒瓶子拾掇好,就算是文明城市,也没有TAXI愿意载你这样一个醉鬼,怕吐脏了坐垫,我只能把你拖去附近的酒店。

途中听你呢喃了一句:“周北薇,我知道,只有你不会离开我。”

然后我就难过了。

八孤独的鲸与你的万水千山

时间是一个伟大的暗杀者,能令很多东西悄无声息地就消失。

我去找杜阮蓝,只想问清楚,我知道很多此一举,但还是去了。我以为我会像个小疯子一样揪住她的衣领给她一个巴掌又或者歇斯底里,但是没有,她还是那样,让人发不起脾气,至少,于我,于你。

秋天的咖啡店,来往的行人看起来都有些萧条,我装模作样地要了杯咖啡准备等杜阮蓝一来就质问她。但是她出现时我一下子就感觉到中气不足,她微笑,问候,坐下,然后我就什么都没说了。她给我陈述了这样一个事实,家里逼她出国很久了,她也是最近才决定,在再见你之后,开始明白,时间过了,就什么都不是了,努力地追回,也是徒劳。本是想着不要见你以免更加伤害彼此,但,还是忍不住见了。

而这个忍不住,就是爱。

得知你按照当初热恋中的约定做到了,她也便满足了。说好就算有一天她不管因为什么而离开,就算了无音信,也会来她在的城市,上你们说过的大学,然后等某一天的遇见。

她说她很感激你。

然后我就无言了。

你们的约定与我无关,我曾经在你面前指责杜阮蓝不联系你,而你说你们之间有一个秘密也终于揭晓。而我想,我作为一个成年人,你应该要有接受童话幻灭的勇气,就像你当初笑着对我说的那样,世上怎会有王子这种生物呢。

我跟她聊了些别的,然后告了别。分岔的路口,她忽然叫住我,她说:“我也按照约定做到了,但是再见面,会发生什么事,我想我们大家都是无辜的吧。”

我点了点头。

她落落大方到能将一件让人气愤不已的事情筒而言之地就粉饰太平,她是忽而过境的风,让人盲从,却无法抓住。只是我知道,这个我曾经的好朋友,以后要变成少有联系的好朋友了。

因为,张唯一,我与你感同身受。

九孤独的鲸与一直孤独

杜阮蓝走后三年。

我和你像订立了生死同盟般,不管别人怎么恋,就是打死不多看谁一眼。

为此你将我从干妹妹晋升到亲妹妹级别,大二的时候你决意要永远地留在西安这座城市,家人给你买了房子,你曾试图在房产证上也写上我的名字,但无奈我们没有太特定的关系,写不了。

我也曾抗议过,关于干妹妹升级到亲妹妹,这种升级升得太多,每次都升同一样的太没意思了。

当时你就笑了,说:“要不最的N次方亲妹妹?”

其实我都无所谓。但是你要再恋爱,我就有所谓。

所以当你把那个有着绕口名字的妞带到家里来时,我就怒了,以各种理由愣是搬了出去。她漂亮,她优雅,她落落大方,我不自卑不崇拜都无所谓,但我愤怒,我愤怒她看起来那么神似杜阮蓝。

我还痛恨你没出息,但是回过头想想,自己也挺没出息的。于是不想指责你什么,也不想惋惜什么,因为大家都说十五六岁喜欢的人,会是这一生最爱的人。

再或者,我是为自己找了借口。

你能往前走,我也厌倦了再蹉跎。

只是我在豆瓣上看到一个冷笑话,是这样讲的,发帖的人用的是第一人称咆哮体,他写:豆瓣你妹啊,你们都来豆瓣找文艺女青年,我一哥们也跑来豆瓣爱什么劳什子的文艺女青年,找到了,相恋了,订婚了,结婚的前天晚上,人跑了,留了张字条,我走了,你会像马达一样找我吗?

我看得眼泪哗啦啦,我想起了杜阮蓝,她就是那种劳什子的文艺女青年类型的。

忽然间想起我在很多年前,写的剧本,然后又自以为是地编撰了一个新的剧本。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只鲸,它失去了它的雷达,孤独地游在大海里,它不能联系朋友,也无法对遇到的另外一只鲸说出“我爱你”,它一直孤独,永远孤独。我觉得我就是世界上的另外一个它。于是,陆地上的鲸,在2011年的2月22日的2点22分,在你家楼下,点燃了七筒礼花。

他们说,“七”是一个轮回的数字,这是我有史可查单恋你的第七年。

我并不想孤独,也曾试图要对你说,只是,你在那个本应庄重的场合笑场了。

于是只剩祈愿,留给时间来结果。

谁叫我是周北薇,生性怯弱,做不出什么太给力的决定,本就卑微。

编辑/豌豆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