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R•戴安娜

在欧洲大陆,近年来风行的“放雕热”带来了巨大的商业效应,并由此形成了雕类交易市场、驯雕人才中心等。其中以洛巴托夫妇开设于坎特伯利市郊的不列颠放雕学院规模最大。

洛巴托夫婦都是放雕迷,而太太克里斯•艾玛尤甚,她是克里斯玩雕世家的第四代孙女,艾玛从8岁开始玩雕,至今已有30年之久。她说,如果有机会观察这种桀骜不驯的大鸟翱翔蓝天,奋勇狩猎的场面,很多人都会为其所动。对于终日忙碌的人来说,陡然之间望见荒野,望见广阔的蓝天,望见遒劲的飞雕舞在空中,它们时而盘旋,时而俯冲,那种广阔的感觉会瞬间游遍全身,让你的身心彻底沉醉在大自然博大的情怀中。

玩雕世家每年在放雕学院招收既定数量的各地学员,有一位刚学会放雕的企业主管感慨地说:案牍劳心的人抽空打一局保龄球,固然不失为一种逍遥,但总有一种感觉,认为这是一种业务与社会活动的延续。放雕的时候则不然,你完完全全是与雕共处,与自然共处,没有人能介入其中,你所获得的是与前者截然不同的感受。更何况,放雕有助于培养耐心,因为每头雕都具有独特的个性,它不易被驯服,只能跟它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这种关系将有利于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克里斯•丹尼尔是阿尔卑斯山玩雕世家的第三代传人之一。除了冬天,每个周末丹尼尔都会驱车从比尔来到阿尔卑斯山参加放雕与滑翔,这里有绝妙的悬崖和美丽的戈壁滩。在去年初秋的一天,丹尼尔停好车背起背包,卡尔与莎拉这两只刚成年的金雕就飞落在丹尼尔的肩上,爬上阿尔卑斯山北坡的悬崖时,丹尼尔装好滑翔器,像往常一样拍了拍手,卡尔与莎拉就一同飞旋上天空,然后他退后几步,一段助跑后轻松跃下悬崖,在气流的托浮下滑翔器冉冉升起……

滑翔器在丹尼尔的操纵下左转右旋,而丹尼尔则低头俯视地面的戈壁,突然,丹尼尔发现地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只是离得很远看不清楚。他收了收滑翔翼,当距离地面60米高时,丹尼尔看清了那是一只野生金雕,它扑腾着宽宽的翅膀,似乎受了伤。

丹尼尔操纵滑翔器慢慢落在了地上,他钻出滑翔器,朝那只金雕走去。看起来那只野生金雕的确受了伤,在它爬过的沙地上还留有斑斑血迹,这是一只快成年的幼雕,它对丹尼尔保持着强烈的敌意。不过丹尼尔的诚意打动了这头受伤的幼雕,随后他驾车把这个小家伙带回比尔,并由他的妻子安妮为它进行手术。手术结束后的当天,丹尼尔给这头幼雕起了“麦可”的美名。

第二年春季,丹尼尔决定到阿尔卑斯山去滑翔时带上成熟的麦可。当他们登上山顶后,丹尼尔抱着麦可爬进滑翔器,他要和麦可一起飞。但是麦可有些焦躁,不停地“咕咕”低叫,并试图挣开丹尼尔的臂膀。丹尼尔只好安慰它:“别急,麦可,让我们一起飞!”

当滑翔器在空中平稳滑行后,丹尼尔伸出手,把麦可举了起来。初春凉爽的气浪掠过丹尼尔的脸额,麦可慢慢张开翅膀,黑白的羽毛在风中拂摆,它猛地一蹬,像一团影子扑入天空,拂起的气流让丹尼尔眯起了双眼。麦可终于骄傲地飞翔在故乡的天空了!它扑腾着下落了几米后,在丹尼尔前下方滑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飞得平稳且轻松。突然,丹尼尔感到脚底下一股暖气流腾空而起,这股气流如此强劲,滑翔器在气流中直冲云霄。高度表一直上升到3500米时,这时另一股疾风扑面而来,把丹尼尔一下子朝后推出,丹尼尔拼命把住操纵杆,企图保持平衡,然而无济于事。现在丹尼尔又以惊人的速度向下落,滑翔器失去了控制团团打转。丹尼尔害怕极了!

就在这时,天哪!丹尼尔见到了它———麦可!它在离丹尼尔右边滑翔翼2米处紧跟着丹尼尔,以金雕的飞行素质,麦可应该知道这种疾风的危险,丹尼尔不禁大叫麦可快离开我!

离地面只有100米了,滑翔器依然不可救药地还在坠落,地面的土丘就像一堆堆可怖的坟墓。丹尼尔又望着麦可,只见它倾斜着扇动双翅,竟然垂直俯冲向下。向下?可麦可应该向上飞啊,它要自杀吗?丹尼尔狂叫起来……

离地面只有50米了,一个念头陡然涌现:麦可再向丹尼尔暗示什么!对———模仿它!虽然这个决定会让所有滑翔教练们目瞪口呆,但此刻丹尼尔必须要模仿麦可的动作!

丹尼尔紧跟着麦可,乘风而下、离地面不足30米了,丹尼尔几乎快要绝望。刹那间,麦可腾空而起。与此同时,一股汹涌的气流夹裹着滑翔器冉冉升起。丹尼尔不知所措,但他的确在上升……6年的滑翔经历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丹尼尔向四周张望,麦可却已不知去向了。

降落后,丹尼尔满身冷汗呆坐在沙地上,回想着刚才死里逃生的一幕,心里仍浮现着麦可矫健腾飞的那一幕———真是不可思议的阿尔卑斯山精灵,这时麦可在远空中骄傲地长啸一声———那是阿尔卑斯山玩雕世家第三代传人丹尼尔第一次听见这只野生金雕的啸声,它和丹尼尔一样欣喜若狂。

(青青芳草摘自瑞士英文版杂志《欧洲旅游》2010年第4期图/志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