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

（连云港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江苏连云港 222000）

游戏中折射出的种族主义
——读福克纳的《去吧，摩西》

李丽

（连云港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江苏连云港 222000）

威廉·福克纳是一位痛恨奴隶制和种族主义，同情黑人命运的反种族主义作家，在《去吧，摩西》小说的第一部分《话说当年》中，通过布克大叔把托梅的图尔当作猎物与之进行赛跑以及布蒂大叔在扑克牌游戏中赢了休伯特，赢得了战利品——托梅的图尔的女友——谭尼两个游戏中深刻揭露了南方的奴隶制和种族歧视。这是一个幽默可笑的故事。但这并非仅仅是一出闹剧。托梅的图尔所处的尴尬境地，所受的人身束缚真实生动地折射出了当时黑奴悲惨的生活和所受的不公正待遇。

游戏；种族主义；奴隶制

0、引言

1941年5月1 日，威廉·福克纳给他的出版者兰登书屋的罗伯特·哈斯写到：“去年我提到过一本集子，一部短篇小说集，总的主题是南方白人和黑人种族之间的关系。”[1]福克纳所指的作品就是1942年出版的《去吧，摩西》。在以《去吧，摩西》为总题的七篇故事中，福克纳深入地探讨了南方的种族主题以及由此引起的矛盾。围绕着种族这个主题，国内外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艾克主动放弃对财产的继承来替祖先赎罪以及路咔斯积极主动争取自己的权利。仔细研究这本小说特别是第一篇故事《话说当年》中，我们就会发现“福克纳并非仅仅是笼统处理白人和黑人之间的问题，而是特别专注于血统混杂的问题，即混血黑人这一南方特有的产物”。[2]从象征意义上讲，混血人种及其困境代表了内战后南方的困境。虽然名义上黑人得到了自由并被承认为公民，但实际上他们仍未取得公民的全部权利。由于混血问题在南方既普遍又有代表性，麦卡斯林家族可以看作是整个南方的缩影。福克纳对这个问题的关注程度之高，甚至在一些简单的游戏中，我们也能发现蛛丝马迹。比如通过赛跑以及扑克牌等游戏，福克纳采用了一种幽默和喜剧的笔法向我们展示了一幅混血黑人如何向他们的白种亲属挑战，以期晃动种族主义这棵大树的画面。

一、赛跑游戏

托梅的图尔每年总有两回，跑到县界另一边的休伯特庄园去和休伯特先生的女奴谭尼约会。所以每年也总有两次，布克大叔要去追捕托梅的图尔。而这次的追捕是埃德蒙兹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精彩的一次赛跑。游戏的参与者的表现都异于平常。说明在种族冲突中，双方都努力发挥出他们的最高水平来达到他们的目的。托梅的图尔努力不被布克大叔抓到，不再是平时不慌不忙的样子，他的坐骑老杰克也一反常态，跑的非常快；而布克大叔拼命地想抓住托梅的图尔，在远远地看见托梅的图尔之后，布克大叔伸出胳膊往后一挥，勒紧缰绳，蹲伏在他那匹大马的背上，圆圆的小脑袋和长瘤子的脖子像乌龟那样伸的长长的。同时告诉九岁的埃德蒙兹：“盯住！你躲好，别让他见到你惊跑了。我穿过林子绕到他前面去，咱们要在小河渡口把它两头堵住。”[3]布克大叔一边在大声吼叫一边对着托梅的图尔冲去。他的坐骑黑约翰像只鹰飞快地扑向猎物；布克大叔的这一系列的动作和语言都是猎人追捕猎物时才用到的，表明“他现在追捕的不是人而是一头猎物。这就是一幅活生生的打猎的场景——猎人们部署作战计划，商量包抄路线。一边是猎人们和猎狗们的步步紧逼和大声的吼叫；一边是猎物的沉着冷静地选择逃跑的路线，制定逃跑的计划”。[4]

种族主义者认为：“照说作为黑人，托梅的图尔一见他们本该从牲口背上跳下，用自己的双腿跑的。可是他没这样做；兴许是托梅的图尔从布克大叔处溜走已有点历史，所以已习惯于像白人那样逃跑了。”[5]托梅的图尔作为黑人应该和牲口处于同等地位，和牲口一样用双腿跑。而托梅的图尔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是一个和白人处于同等地位，高于牲口的人。在当时，黑人已经度过了最初的有意识地简单模仿白人的行为阶段，而进入下意识的自觉的行为阶段，这些行为举止已经成为他们自身的一部分。托梅的图尔超越了种族界限，引发了种族冲突。游戏双方地位的不平等是在奴隶制经济范围内种族化的表现，同时也标志着奴隶主对奴隶拥有绝对的法律权威以及当时的等级制度。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的老约翰的配合，最终托梅的图尔先于他们到达小河渡口。在休伯特庄园搜寻托梅的图尔的时候，布克大叔说道：“他想缩进洞去呢。咱们抄近道回宅子去，赶在他缩进窝之前截住他。”[6]两个动词“缩”、“截”和两个名词“洞”、“窝”再次表明：他们现在追赶就是一头猎物，一份跑丢的财产而不是一个大活人。

托梅的图尔作为赛跑游戏的参与者，他把游戏作为对种族主义的一种反抗。一方面，他的社会地位是一个逃跑的奴隶；另一方面，他又是游戏的主要的，有决定性影响的参与者。这种双重性决定了他的身份。他代表了一个追求明确目标的理智的决策者，并根据他对其他参与者的了解来进行战略部署。他作为一个媒介处于动态之中，尽管受到两种环境的限制：种族歧视思想体制下黑人观念和被控制的财产，游戏的规则不允许他说出自己的动机或者愿望。这次种族冲突表现了个人在顺从自我的情况下冒着扰乱社会的风险和不同的喜好之间的持续的互动。对这种利益冲突的理性理解引发了游戏理论也就是所谓的游戏战略：游戏战略跟游戏技巧和机遇不同，因为战略需要参与者承担职责，他要想到这个游戏并把它付诸实施。参与者承担了责任同时也就有了社会授权，尽管可能跟当时的社会观念和模式不一。对麦卡斯林的双胞胎布克大叔和布蒂大叔而言，奴隶只是一种财产和劳动，而不是人类。他们不把托梅的图尔看作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奴隶法基于“无差别的共有”的原则，这样就把所有的奴隶置于一种完全处于奴隶主控制之下的劳动而不是劳动力的层面上。这个原则不仅仅是对劳动的经济方面的剥削，而是一种非人化的模式，否定奴隶作为人类的权利，用一个抽象的“劳动”来称呼他们。

在《去吧，摩西》中，游戏给普通的社会秩序和非人化的制度吹进了自由的空气。在游戏中，托梅的图尔获得了自由。尽管有一些不如意的地方，但游戏还是很有吸引力。因为游戏能使黑人从社会的约束和等级制度中解脱出来。游戏为互动提供了一块中间地带：“托梅的图尔通过重新安排自己的生活来反对种族意识和等级意识的限制”[7]在赛跑的游戏中，托梅的图尔是游戏的主体。他事先安排并能主动出击，而且对游戏的进展了如指掌。他与可能抓到他的人—布克和埃德蒙兹商量替代性的方案。而他的对手也是他侄子的埃德蒙兹就认为在跑向休伯特家的比赛中他一定会输，因为骡子没有马跑的快，再加上他骑的是一匹叫“杰克”的老骡子。托梅的图尔所策划的这场游戏实际上就是一次赛跑。他的这次行动，一方面可以看作是对压迫他的白人的力量和权威的一场挑战；另一方面，也是对麦卡斯林家族缺乏爱的能力的一次挑战。他挑战了主人阻止他向谭尼求爱的权利，拒绝他要个老婆的愿望以及要他顺从禁欲的要求。从追求成熟和性自我的托梅的图尔的角度看，赛跑的游戏表明尽管白人想把奴隶变成没有思想的孩子，这种奴役并不可能生产出头脑最简单的财产。托梅的图尔被客体化和异化了。尽管他只是在一个特定的局限的范围内与对手进行赛跑，他还是赢得了赛跑并跑出了麦卡斯林家族的控制范围。

二、扑克牌游戏

为了避免每年两次的赛跑，解决托梅的图尔和谭尼的问题，靠的是把布克的单身汉生涯，托梅的图尔的自由和托梅的图尔的女友一起下注的最后的扑克牌游戏。为了让布克大叔保持单身的身份，布蒂大叔在托梅的图尔的帮助下，赢得了游戏，不仅救回了布克大叔而且还带回了战利品—谭尼。但这场游戏令人困惑的是赌注：金钱（500美元和300美元）和奴隶财产（托梅的图尔和谭尼）。扑克牌游戏其实就是对奴隶所有权的一场竞争，跟托梅的图尔引起的赛跑游戏不同，游戏的结果直接影响到奴隶的命运。

在奴隶制度下，奴隶可以相互交换。因为奴隶只是一种劳动而不是劳动者。当休伯特找人发牌的时候，连头都没扭过去：“上后门口去喊一声。把第一个应声的活物带来，管他是牲口、骡子还是人，只要会发十张牌就行。” 托梅的图尔进来时，他们连眼皮都没抬。作为这场赌博的发牌者，托梅的图尔的行为举止意味着对社会秩序和专制模式的挑战。休伯特既不想买托梅的图尔让他和谭尼结婚，白送也不行，即使布克大叔和布蒂大叔倒贴饭钱也不要。托梅的图尔的动作将他自己置于与布蒂大叔同谋的位置，而布蒂则处于与布克同伙的位置，从而承担抓捕他的任务。最终“托梅的图尔击败了休伯特，把谭尼带了回去。但是这场游戏还是一个白人的游戏。托梅的图尔由回到麦卡斯林庄园，还是麦卡斯林家族的财产。”[9]

《话说当年》这种扑克牌游戏和第三篇故事《大黑傻子》中的掷骰子游戏有关，在这种游戏中赖德作为投赌注者和黑人，破坏的不是骰子的规则而是统治黑人和白人的社会构建。赖德，其出众的力量和敏捷表明了他的运动能力，被看做是在他妻子死后从现实生活中逃脱的体现以及作为游戏参与者试图穿越生与死的身体障碍而被其游戏参与者的现实经历所激励。赖德可以说出游戏中的作弊行为，可以指出在赌博当中针对黑人的犯罪行为，在这里面作弊行为又增加了任意性。根据州长代表所言“在这种赌局中，伯特桑用灌了铅的骰子骗厂里黑鬼的钱都骗了足足十五年了，这个赖德一屁股坐下来耍钱，自从他成了个半大不大的小子，能认清那些做过手脚的骰子上的点数以来，他一向心甘情愿地把平时的大约平均百分之九十九孝敬给伯特桑。伯特桑已经使诈很多年，玩家们也都知道他的第二幅骰子藏在他的袖子里。这暗示了这种投骰子的游戏上所使用的不同的规则是由不以作弊为惯例的投骰子游戏所产生的偏差而产生的，而这种投骰子游戏也象征了社会中白黑力量。赖德对于游戏的反应是基于他对游戏结果的预期以及他反对种族主义的精神：“他拒绝接受游戏象征着阻止他和死去的妻子团聚的篱笆一样的‘规则’”[10]而这种抵制又蔑视了他所处的社会的种族逻辑。赖德的故事重新命名了隐藏的种族冲突。

结束语

威廉·福克纳作为美国南方社会和文化传统的产物，他的思想和创作受到南方的种族主义的影响。这种影响在他对南方这一独特的产物——混血黑人的描述中鲜明的表现出来。他从一个旁观者角度，以敏锐的观察力和洞察力预测到南方的奴隶制即将走向灭亡。在这里，福克纳巧妙地运用了“流着眼泪的笑”或“苦涩的微笑”来打动读者的心，以引起读者对奴隶制的反抗以及对种族主义的愤慨。在《话说当年》故事的结尾，作者写道：“这场赛跑够精彩的，只是结束的太快，那棵树晃动得太厉害了。”[11]这句话表明，赛跑和扑克牌游戏所赖以存在的基础奴隶制已经开始晃动，而且晃动得太厉害了。

[1][3][5][6][8][11]威廉.福克纳著，李文俊译.去吧，摩西[M].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

[2]肖明翰.威廉.福克纳研究[M].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9.

[4]Linda Wagner–Martin，New Essays on Go Down，Moses[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6.

[7]陶洁.福克纳作品精粹[M].河北教育出版社，1995.

[9]石坚，张彦炜.权利、荣誉和尊严——论威廉·福克纳《去吧，摩西》中混血黑人的挑战[J]重庆师专学报（社会科学版），1997（1）.

[10]王屹.这是一个新天地：《去吧，摩西》主题阐释[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0（3）.

William Faulkner is an antiracialist hating slavery and racialism，showing sympathy 、respect and concern for blacks. In “was”-the first part of Go Down, Moses, there are two plays, one is Uncle Buck ran after Tommy’s Turl like hunting a beast, the other is Uncle Buddy beat Xubert in the poker play wining the booty-Tommy’s Turl ’s girl friend-Tenny. The two plays expose southern slavery and racial discrimination. Although this is a comic story, it is not a parody. The embarrassment and enslavement Tommy’s Turl suffered refract the misery life and injustice slaves suffered vividly.

plays; racism; slavery

李丽（1980-），女，连云港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外语系教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2010-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