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西

1

一天,母鸡在给还没有出生的小宝宝哼歌的时候,来了一只兔子。母鸡很久没有见过客人,她拍了拍装满谷子的口袋,把口袋拍打成沙发模样,请兔子坐,又给兔子端来一碗谷子,因为这时应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兔子摇了摇一只耳朵,不,他一点不饿,如果母鸡想听听故事什么的,他倒愿意给母鸡讲讲。

好呀!母鸡一边吃,一边听。

从前,一座高高的山上飞来了两只鹰。两只鹰不停地争吵,因为山下就住着一只母鸡。一只鹰说,应该等母鸡下了蛋,等蛋变成了小鸡后再把母鸡吃掉。另一只鹰说,如果等到那时,他们早就饿得飞不动了。

母鸡嘴里包着谷子,紧张地等着。兔子摇摇手说:“你吃呀,你吃完了我再接着讲。”可母鸡哪里吃得下,故事里的那只母鸡会不会是她呀?

“故事里的那只母鸡准备生几只蛋?”母鸡实在忍不住,她已经决定生多少蛋了,如果故事里的那只鸡生的跟她一样,她就多生、或者少生,总之不能跟故事里一样。如果不一样,就不会是故事里的那只鸡。

“故事里的那只鸡还没有想好生多少蛋,因为故事里的那只鸡还在搭窝。”兔子说。

母鸡回头望了望已经准备好的窝,出了一口气。故事里的母鸡不是她,她下蛋的窝已经准备好了。母鸡这样一想,就继续吃饭,听兔子接着讲。

两只鹰没有争出结果,就决定去找一个智者。他们走了不远,遇见了一只老虎。老虎说有机会就不要错过,哪一天,母鸡带着小鸡到另外的地方去居住,他们连一口鸡肉都吃不到。

不同意立刻吃掉母鸡的鹰说,老虎不算智者,应该去问一个人。两只鹰又争论了一阵子,同意去找一个人。他们决定找一个长胡子的人。为什么要找长胡子的呢?胡子长,就表明有智慧嘛。

这个人住半山腰,胡子长得快到膝盖了。如果从胡子的长短来判断智慧的多少的话,这个人的智慧已经很多很多了。两只鹰把自己的意见说完后,这个人捋了捋胡子,“我们还是一起去问问这只鸡吧。”

母鸡突然打断了兔子,让兔子快听,有脚步声咧!会不会是……兔子摇了摇耳朵,让母鸡别打岔,故事讲到关键处了。可是,母鸡跳起来把门关上后,飞扑到准备生蛋的窝里。她不断地刨着草,想把自己藏起来,可是,她藏得越深,脚步声越响。母鸡探出半个身子高声叫起来:“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出来,快出来。”兔子突然从“沙发”上跳下来,在母鸡的房子里跑着,然后钻进一个口袋,抓出了两只老鼠。

原来是两只老鼠。母鸡从窝里钻了出来。两只老鼠来她家做什么呢?

“我们是来打探消息的。”

“打探消息?打探什么消息?”母鸡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想打探兔子的故事什么时候讲完,因为我们已经听说老鹰下山的事,想听兔子先生讲《鹰与老鼠》的故事。”

“你们先回去吧。我讲完《鹰与母鸡》的故事,再到你们家做客。”

两只老鼠走后,母鸡请兔子讲快一点,不要讲过程了,就说说两只鹰与母鸡的结果。

“世界上哪有这样讲故事的。故事就要弯来绕去!”兔子说。

“可我这个听故事的人只想听结果!”

兔子无奈,两三句就讲完了结果:

母鸡听完两只鹰的问话后说,让她休息一下再回答。这只母鸡就一直睡着,睡到今天。

“世界上哪有这样的结尾?”母鸡高声说。

“你要求快,快的结尾就是这样。”

母鸡想了想,不再说什么了。母鸡还是喜欢这样的结局。她谢了兔子的故事,忙着去下蛋了。故事里的母鸡还在建窝,她已经下蛋了。哈哈,母鸡下完蛋,高高兴兴地睡了。母鸡梦见了两只鹰和一个长胡子的老头儿,还梦见了两只老鼠。奇怪,讲故事的兔子怎么没有在梦里出现呢?母鸡盼着兔子再一次来做客,她好问问。

2

第二天一大早,母鸡刚起床,兔子真的来了。

“对不起,”兔子说,“我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只有你,所以醒来立刻就来了。”

母鸡望了一眼兔子,又望了一眼她的蛋。是先照顾她的蛋,还是先听兔子讲故事?她想听,但更应该照顾她的蛋。应该的总比想要的重要。“非常感谢。但是,早上,早上……”

“哦,我明白,那我就坐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兔子说完,理了理装满谷子的口袋,理出一个有背靠的沙发模样,坐了上去。

母鸡开始洗脸漱口,她的动作很轻,发出的响动跟一根鸡毛落在地上差不多。接着,母鸡拂了拂几只鸡蛋,好像要让他们醒过来,她好唱歌。一只小鸡出生后聪明不聪明,能干不能干,跟听的歌很有关系,所以母鸡就把自认为世界上最能使小鸡聪明的歌都记在一个小本上。现在,母鸡就打开小本唱起来。她唱得很轻很轻,跟一只蜻蜓飞过差不多。她唱完一首,拂了拂鸡蛋,来到装满谷物的“沙发”前,听兔子讲故事。但兔子耷拉着脑袋,睡着了。

“兔子先生,兔子先生……”母鸡举起一只翅膀,扇起一阵风。

“兔子先生,兔子先生……”母鸡又举起另外一只翅膀,两只翅膀一起扇起更强的一阵风。

兔子的头抬起来了。

“对不起,请讲吧。”

“我没有讲吗?”兔子睁大眼睛,左右看看,“糟糕。”兔子猛地站起来,愣一愣又坐下。

“你什么都没有讲哩,看,太阳才升起来不高,我还没有做早饭哩。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给你也做一份。”

“谢谢,我早上不吃东西,而且,我又……我又……”兔子又站起来,跑到门外望了望,又坐回到“沙发”上。“我想,你是一位勇敢的女士,我就开始讲了。”

两只鹰和智者走到半山一个小水塘边坐了下来。主张立即吃母鸡的鹰喝足了水,说,我们快赶路吧,我们动作慢的话,母鸡可能就搬家了。

主张等母鸡把小鸡孵出来再吃母鸡的那只鹰说,急什么,不就是去问问么,其实不用问,早被吃,晚被吃,当然愿意晚被吃。

“对不起……”母鸡打断了兔子,“我想听听你梦见我什么了?”

兔子望着母鸡好半天,摇了摇头说:“我刚才已经讲过了。”

“讲过了?我,我……”

“是在我梦里讲的。我又睡着了,我以为我到你家来不会睡,结果又睡着了。”

母鸡不停地摇头,不知兔子的睡跟讲梦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是没有听到,可我讲过了。”

“不能再讲一次吗?我真的想听听我在你梦里做了什么。”

“我的梦讲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回来,就走了。”

“走了?到哪里去了呢?”

“如果知道,我就会找回来再讲。”

“可为什么我的梦,我都能想得起来呢?”

“人与人不一样。我是一只兔子。”

母鸡望着兔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实在对不起,如果你不想听故事的话,我就到老鼠家去。”

“不,不,请讲吧。智者说了什么呢?”

兔子站起来,跑到门口望了望,把门关上。“我想,还是关上门吧,如果有人来,我们会听到敲门声。”

兔子坐回到“沙发”上继续讲:

智者喝完水,抹了抹沾在长胡子上的水,又甩了甩胡子。“既然请我来帮助你们,我就讲个故事吧。”

智者坐在小溪边,慢慢讲起来。

从前有两只鹰,两只鹰约好一起下山做一件事,去拜访一个人,因为他们的房子漏雨了。漏雨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补上就是了。可是,两只鹰都不想简单补上,他们想知道,有没有办法补一次后,永远不用再补了。两只鹰翻山越岭,白天走,晚上歇,走了好几天,一天晚上,停下来商量,决定派一个去问,另一个回去照顾房子。如果等他们问到,房子全垮了,怎么补呢?修房子与补房子完全是两回事。可是,两只鹰谁都愿意做那个去问的。

智者的故事讲到这里,主张早一点吃母鸡的鹰说,我们不想听过程了,你还是讲结局吧,我们还要赶快去问母鸡哩。

主张晚一点吃母鸡的鹰说,急什么,反正蛋要变成小鸡还早哩。

母鸡插话了:“我同意直接讲结果,他们争来争去,最后总有个结果。我也想知道补房子的好办法,我的孩子出生后,我好教教他们。”

“可是故事总是有过程的。你千万别急。今天的故事跟昨天的不一样。”兔子说,“如果今天只讲结果,不进过程,真的就不精彩了。而且,而且……如果你是故事里的母鸡,两只鹰很快就来了,你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不是,不是……”

这下母鸡急了,“我怎么会是你故事里的母鸡呢?如果两只鹰认为是,我可以变成不是,你说说,他们要找的那只鸡有几只蛋?”

“故事里的蛋也可以变,故事,什么叫故事,变来变去,就是故事。”

“讲故事的人可以把故事讲得不会变化。我知道故事,我听过不变的故事。”

“可我讲的故事,所有的故事,都是变来变去的。”

“你不能不变?”

“不能!”

母鸡愣了一下,突然扑到门上。

敲门声响了两下。

3

兔子一边摆手一边说:“还没有来哩。故事还没讲到他们来哩。”

母鸡转过身,背抵着门。“我不想听这个故事了。”

“没关系,我从来不会强迫谁听。”兔子说。

“故事停下来后,那两只鹰……”

“那两只鹰仍然在路上,仍然在寻找母鸡。故事跟生活一样,讲故事的人可以停下,但故事仍然像河水一样在流。你的生活会停下来吗?”

“可是,可是……”母鸡找不到自救的办法。

“我们还是看看谁来了。”

“你能肯定不是两只鹰?”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问问。”

母鸡迟疑片刻,把耳朵贴在门上,好一会才说:“请问你是谁?”

“是我们。我们两个。”

母鸡哆嗦了一下,望着兔子,“两个,是两个!”

“跟两只鹰一道的,还有智者,是三个。”

“你不是说,故事会变吗,说不定,智者半道就走了,就剩下两只鹰了。”

兔子傻了,但兔子很快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一阵,最后说:“故事还没有讲出的一部分里,还有智者,智者就是跟两只鹰一道的。”

兔子走到门前,把一只耳朵贴在门上好一会儿,说:“喂,你们是找我,还是找母鸡?”

“找你。我们是昨天来请你的两个老鼠。”

母鸡把门打开了。嘿,两只老鼠不像昨天那样偷偷钻到她家,竟然客客气气来敲门。

“兔子先生,”一只老鼠跳到兔子跟前,“我们一家人都很急,听说两只鹰跟一个长胡子老头在一起,我们派人去打探过,但长胡子老头讲的故事,听不明白。我们一家人都想请你先到我们家去讲讲《鹰与老鼠》。”

“你看,我给母鸡讲的故事还没有完哩。”

另一只老鼠在母鸡的家里转了一圈,走到兔子跟前,“我们家已经摆上宴席了,母鸡这里什么也没有准备。”

兔子忍不住笑起来,“宴席跟故事有关系吗?”

“有呀!”那只老鼠说,“你可以不必回家做饭了,也可以住在我们家……”

“谢谢,谢谢,我还是讲完《鹰与母鸡》,再到你们家去吧。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两个故事同时讲哩。”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母鸡大婶,你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你听故事的,我们只想等到你的故事结束时,接走兔子先生。”

母鸡点点头。既然不管兔子讲不讲,故事都会发生,就让家里多一点人吧。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一只老鼠说完,跳上了“沙发”,另一只老鼠也跳了上去,为了坐得舒服一点,那只老鼠还扭了扭屁股。

母鸡把门关上,看了看她的蛋,回来听兔子接着讲故事:

智者看见两只鹰争个不休,说:“别吵了,我另外讲一个可能不会引起你们争论的故事。”

“不用了,不用了。”着急吃母鸡的鹰说,“如果我的房子漏了,我不会去补,我重新搭一个。我们还是快点去问母鸡吧,听故事又不能当饭吃。”

主张晚一点吃母鸡的鹰说:“我建议你再喝一点水,冷静冷静。智者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一边走,一边听智者讲故事。有故事听,总比慌慌张张赶路好。”

“好吧。”主张快点吃母鸡的鹰喝了几大口水,往山下走。主张晚吃母鸡的鹰跟着,最后是智者。他们没有再歇气,一直走到山脚下。

一只老鼠早在等他们了。“请问你们这是去拜访谁呀!”

“让开,让开,我们要去母鸡家。”主张立刻吃掉母鸡的鹰说。

“你们要到她家做什么呀!”老鼠问。

“我们要吃掉它!”主张立刻吃掉母鸡的鹰说。

“然后呢?”

“然后?”主张立刻吃掉母鸡的鹰望了望另一只鹰,又望了望智者。

“不知道。”智者说。

“你不会去老鼠家吧?”老鼠问。

“哈哈哈……”智者笑了一阵说,“都说老鼠聪明,我看你这只老鼠就笨,听说过引火烧身吗?”

这只老鼠一溜烟跑得不见了。

两只鹰和智者,三个人穿过一片树林,朝母鸡家走来。

4

“停下,停下!”母鸡突然大叫起来,“快把门打开。我要把我的蛋搬出去晒太阳!”

兔子不讲了,两只老鼠帮忙把门打开,又帮母鸡把蛋搬出门。母鸡叫两只老鼠把蛋全放在篮子里。母鸡拂了拂蛋,回到家里。

“还要多久他们就会到?”母鸡问。

“快了。”兔子说。

“我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了。”一只老鼠说。

“别插嘴,听故事。”另一只老鼠说。

兔子继续讲,讲了几分钟,两只鹰和智者就到了,三个人站在房里。

兔子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两只老鼠抖抖索索往兔子身上靠。母鸡跑出门,给智者搬了一堆草。“请坐。”母鸡对智者说。

母鸡出门时,坚持要先吃母鸡的鹰跟了出去。母鸡第二次、第三次出门,坚持先吃母鸡的鹰没有再跟出去。母鸡搬了两堆草,一只鹰一堆。

“请坐。”母鸡说。

给客人安排了坐的地方,母鸡自己却站着。

“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兔子的故事里都讲了。”母鸡说。

“我知道你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智者说,“哪天你有空,也讲讲我的故事吧。我这样的人出现在一个故事里,一定非常有趣。你的故事讲到什么地方了?”

“讲到你们来,讲到母鸡正在考虑……”兔子说。

“证明她是一个诚实的人。”坚持先吃母鸡的鹰说。

“不光如此,我被这个故事迷住了。我总想听到结果……”母鸡说。

“当然会有。”智者打断母鸡的话,“所以,我建议他们来问问你。”

“请等一下,我得给你换一下草,不给客人换下阳光已经消退的草,一点不礼貌。”母鸡说完,抱来了几根草,放在智者的身边。又出去,给两只鹰拿了几根,放在两只鹰的身边。

“这下好了,请问吧。”母鸡说。

“为什么不给他们也拿几根呢?”坚持后吃母鸡的鹰指指坐在“沙发”上的兔子和两只老鼠。

母鸡摇了摇头,“他们呀,他们不算客人了。他们也不在故事里。”

“你没有把自己讲进故事里吗?也没有把他们放进故事?”坚持后吃母鸡的鹰指了指两只老鼠。

“不是我想把谁放进故事就能把谁放进故事,故事是怎么开始的,怎么发展的,我就照着讲。现在,我正等着故事的结束,好去讲另外一个故事。”兔子耸耸肩。

“那我们不会耽搁你太多的时间。我先来问吧。母鸡大婶,你是愿意我们先吃你,还是等你把你的孩子孵出来之后再吃你?”

“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回答呢?”母鸡说。

“不知道,我不是一只鸡。总之,我是想等你孵出小鸡后再吃你。你知道的,我一直没有变。我……”

“我来说吧,照你这样问,什么时候才有结果呀!”主张先吃母鸡的鹰说,“做人是不是要干脆一点?对,母鸡大婶,我看你也是一个干脆的人,我看你最好还是选择干脆的吧。”

“你说得没错,不过,你先等等,你看,你身边的草一点阳光都没有了,我还得去拿一些有阳光的草来。你知道……”

“你不用那么客气,你还是快一点给个答案吧。”

“不着急,不着急,你看,智者都闭着眼睛养神了哩。你们走了一路,我还得给他也拿几根有阳光的草来,你不要着急,我多拿一点。”

母鸡出门了。房子里响起智者的呼噜声。智者的呼噜声悠悠的,把时间拉得很长。

过了好一阵子,不见母鸡回来,坚持先吃母鸡的鹰等不及了,“是不是去看看?怎么去那么久呀!”

“她可能想挑晒得久一些的草。她太客气了。”坚持后吃母鸡的鹰说。

坚持先吃母鸡的鹰坐下来,可是,很快又站起来。“喂,喂……”他叫着智者,把智者叫醒了,“你说我应该去帮帮母鸡吗?”

“你问问兔子先生吧。”

“兔子先生,我应该去帮她吗?”

“我想,听完故事的结尾,你再决定吧。”兔子先生讲了起来:

母鸡最后一次出去为客人拿有阳光的草,再也没有回来。智者睡了一觉后理着胡子;坚持后吃母鸡的鹰盘算着母鸡孵出小鸡后,什么时候长成大鸡;坚持先吃母鸡的鹰等不下去了,出了门。可是,母鸡不见了。母鸡带着一篮子鸡蛋消失得无影无踪。坚持先吃母鸡的鹰飞起来寻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母鸡的影子。母鸡逃出了这个故事。

坚持先吃母鸡的鹰听完后大叫一声,扑出门去。正如兔子讲的那样,这只鹰飞了很久,甚至比故事中的时间还要久,仍然没有看见母鸡。

两只老鼠拉着兔子朝自己家走,主张后吃母鸡的鹰拦下了他们。《鹰与母鸡》的故事刚结束,《鹰与老鼠》的故事便开始了。主张后吃母鸡的鹰要兔子就在母鸡的家里讲这个故事。

发稿/田俊 tian17@hot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