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雨

城管大队王大队长廉洁奉公、勤俭一生，终于安安稳稳地退居了二线。这个肥缺一空出来，立刻涌上了一大批人，正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最终，原副队长马以波“技”高一筹，坐上了这把交椅。

刚一走马上任，马以波的应酬也多了起来，今天这个请，明天那个约，马以波也不好意思推脱，挨个赶场子，忙得一塌糊涂，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一天中午，马以波刚从一家大酒店里走出来，手机就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马以波淡淡一笑，一定又是找自己办事的，于是，他漫不经心地接了起来。只听电话那头是个老头的声音，马以波一下子皱起了眉头，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细一想，不由狠狠地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不是退休的王老队长吗?

电话里，老队长想请马以波到家里吃个晚饭。马以波琢磨了半天，意识到：“一定是老队长有事相求。”他心中不由产生一丝内疚，虽然论感情，自己和老队长只是纯粹的工作关系，‘而且当初在老队长手下的时候，老队长对他是格外严厉。但是有一件事他可没忘，据说他能在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正是因为老队长的极力推荐。

知恩图报可是做人的本分，想到这儿，马以波挺了挺身板，痛快并诚恳地说道：“老队长放心，您的面子一定是要给的，我肯定到!”

下午，马以波早早赶到了老队长家。老队长把他迎进门，热情地招呼他喝茶、吃水果，然后和他唠起了家常。可是唠了半天，老队长一句正事都没提。

马以波觉得纳闷，是不是老队长不好意思提啊!于是他借了个话头，提醒道：“老队长，有事您就尽管开口，能解决的我一定给您办!”可没想到，老队长听了这话，只是点了点头，给马以波添了点水，还是继续聊闲天。

两人从古到今、从中到外又聊了快一个钟头，仍然是没一句正题。马以波心里感到奇怪：这老队长还是拉不下面子啊，哦，对了，兴许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喝点小酒，他就能开口了。

于是，马以波耐着性子，继续和老队长聊天。可等到了五點半，马以波看着老队长，还兴致正浓地侃侃而谈，根本没有准备吃饭的意思。马以波是客人，也不好开口问，只能默默地忍着。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马以波有点坐不住了，偷偷冲挂钟瞄了好几眼。老队长看出了他的心思，笑呵呵地说道：“怎么?着急了?咱好饭不怕晚，难得见一次面，你就陪我多聊一会吧?”听了这话，马以波也不好拒绝了，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转眼间，天就黑了下来，华灯初上，老队长这才停下了话匣子，站起来说道：“好了，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准备开饭。”。

“好!”马以波如释重负，问道，“咱上哪家酒店去吃?”

老队长笑着说道：“咱哪也不去，就在家吃顿便饭。”说着，还变戏法似的从茶几下面拿出了一瓶白酒——“小糊涂”。

马以波一脸惊异，在老队长家已经呆了大半天，里里外外就他们两个人，也没见厨房有人忙活，哪里来的饭菜呀!

老队长也看出了马以波心思，笑着说道：“小马，饭菜在卧室里呢!”

“什么?卧室里?”马以波着实吃了一惊，心说这真不愧是当过领导的，吃饭喝酒都搞得这么神秘、这么有特色。

他跟着老队长走进主卧室，一直来到了窗前。老队长慢慢地把酒倒满，接着邀马以波共同端杯，然后大喊一声：“上菜喽!”接着，在马以波惊异的目光下，老队长把主卧的窗户猛然打了开来。顿时，一股热浪一下子涌了进来，。里面夹杂着油味．姻味、辣味：直冲鼻子。

老队长煞有介事地吸了一口，然后笑着问道：“怎么样?小马；味道不错吧!咱先干一杯。!说着，一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马以波也呆呆地把酒喝干，望着老队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老队长一边倒酒一边又说话了。“小马呀!这些都是楼下占道摆摊的小吃传来的，咱俩今天就借着这不花钱的美味喝一顿吧!再干!”说完，和马以波碰了碰杯，叉一饮而尽。

马以波心中嘀咕起来，这老队长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正想着，老队长的第三杯酒又倒满了：“小马呀!这酒能喝上，还得多感谢你呀!”

“感谢我?”马以波诧异地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队长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事可是归城管天队管；我退休前，没人能喝到啊。”

老队长正意味深长地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嗅着鼻子说道：“快快快!牛肉上来了，再喝一杯!”说完，第三杯酒就又下了肚。

喝完这三杯酒，马以波总算彻底明白了老队长的用意，硷慢慢地热了起来，接着又由红变成了紫黑色，老队长好像没有察觉一样，接着倒酒又说了话：“小马呀!有我家这样‘美味佳肴的地方还有不少呢，这群众热线要为民所用，不能有人接，没人管呀!那样的话，早晚有人要管了。”老队长话没落地，叉急忙喊道，“快!喝酒，鱿鱼上来了”……，说完，一又端起了杯子。

马以波实在是喝不下去了，他急忙伸手按住了老队长举杯的手，尴尬地说道；“老队长，不喝了，我、我……我够了!”

“真够了吗?小卧室那边还有烤苞米呢?”

马以波羞愧地低下了头；诚恳地说道：“老队长，我真喝够了，也喝明白了，是我得意忘形、不务正业了，谢谢您啊，老队长。”

老队长满意地笑了，指着酒瓶对马以波说道：“酒可以喝糊涂酒，但是，人可绝对不能糊涂呀!相信我没有看错人!”马以波正视了老队长的目光良久，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