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伟一

在财富转移的资本游戏中,萨姆斯和伊曼纽尔都是直接受益者。指望他们会改革美国金融制度的痼疾,无异于与虎谋皮。

“我们已经走上了更好的正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萨姆斯。”2010年9月21日,奥巴马盛赞即将离任的总统首席经济顾问萨姆斯。在此之前,美国预算主任彼得·奥斯扎格和首席经济预测师克利斯蒂娜·罗梅尔先后挂冠而去。白宫办公厅主任拉姆·伊曼纽尔也放出话来,要辞职去竞选芝加哥市长。奥巴马总统一届还没有当完,这些高官为什么纷纷挂冠而去?不好意思了,美国经济一团糟,尽管他们不是始作俑者,但至少是成事不足。美国失业率仍然徘徊在9.6%左右。27个州的失业率最近又有了攀升。

经济学家们不想走也不行。美国中期选举在即,选民对奥巴马不满,共和党人吵着要“清君侧”。民主党内的自由派也对萨姆斯大为不满,恨他干扰了金融监管改革大计——萨姆斯反对限制美国银行的规模。萨姆斯和华尔街很亲,从财长位置上退下来之后,在一家叫D.E.Shaw&Company的大型对冲基金兼过职。虽然是兼职,而且是每周只去一次,但他两年便赚了530万美元。奥巴马有萨姆斯这样的人充当首席经济顾问,其结果可想而知。萨姆斯还想发挥更大作用,吵着要当美联储主席,但没有当上。伸手要官不成,又想提高待遇,非要配备专车和专用司机。奥巴马的政治顾问就说过,萨姆斯这个人的自大就像美国的国债一样浩瀚。

白宫办公厅主任伊曼纽尔当初给奥巴马献上一计,劝其先推动医疗保险立法,成功之后再回头搞金融改革立法,能够名垂青史。但医保立法草案遇到了共和党议员的顽强阻击,耗尽了奥巴马的政治资本,最后通过的医保改革法各方都不满意。奥巴马当初曾经吹嘘,所有投票支持医保立法的议员今后都会为此而感到自豪,但结果表明,竞选时只有逃票反对此法案的议员才大谈自己的反对立场,支持的议员根本不敢提及此事,医保立法的效果可想而知。与此同时,华尔街获得了喘息之机,站稳脚跟之后力挫金融改革法案,使其成为一个阳萎的立法。回头来看,伊曼纽尔支了一个败招,而且很可能是调虎离山计。伊曼纽尔本来就是华尔街的人,做券商发了大财。2008年总统大选,伊曼纽尔从华尔街为奥巴马拉到不少政治捐款。但从另一方面说,奥巴马很可能本来就有意放过华尔街,所以将计就计,欣然采纳伊曼纽尔的计策。

奥巴马的经济政策已经彻底破产了。但也可以说,奥巴马本来就没有什么自己的经济政策,他上台之后只是对布什的经济政策作微调而已。美联储一如既往地保持低息政策,还准备继续购入财政部的债券,以增加货币供应量——行话是“数量宽松”货币政策。

奥巴马的经济政策也是克林顿经济政策的继续。克林顿在台上的时候,其劳工部长鲍勃·赖歇曾经提出抑制豪强、扶助工农的观点。实际上是间接地否定了资本市场,至少是对资本市场持保留态度。克林顿曾经一度动心,1992年便提出了“以人为本”的口号(英文“put people first”)。担任财长的萨姆斯等人极力反对,最后占了上风。克林顿选择与华尔街结盟。

人们总是钟情经济增长,但是经济增长所反映的经济活动由两部分内容组成:增加财富和转移财富。自1979年以来,收入顶端的1%的美国人的税前收入从美国人总收入的7%增加到16%,该群体平均每年增加收入6000亿美元。相反,处于底端的80%的美国人的收入下降了7%,资本市场对此发挥了很大作用。如果没有大力发展资本市场,财富转移要慢得多。而在财富转移的资本游戏中,萨姆斯和伊曼纽尔都是直接受益者,属于美国人中1%的高端收入群体,直接靠资本市场发大财。指望他们会改革美国金融制度的痼疾,无异于与虎谋皮。可是如果不遏制资本市场的恶性膨胀,不缩小贫富差距,任何经济都很难健康发展,即便国内生产总值暂时上去了,经济仍然是失败的。美国的经济就是这样。按照美国国家经济统计局的数据,美国的经济衰退2009年6月便正式结束了,但是美国广大人民还是痛苦不堪。2010年8月,美国27个州的失业人数又有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