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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龙先生的学术批判

2010-05-14龙大轩

杂文选刊 2010年12期
关键词:念经之术方丈

龙大轩

睡龙先生自述如下:吾姓龙,喜睡觉,故号睡龙先生。求学期间,为治失眠之症,猛练鼾睡之术,渐而得道。“风声、雷声、吵骂声,全不入耳;大事、小事、烦恼事,概不上心。”闭眼即眠,呼之不醒,睡态可化身千百,鼾声能震荡里许,遂被同窗戏称“卧龙”。自以为去诸葛先生远矣,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哉?故更名云“睡龙”,喻己之既懒且昏兼无斗志。偶尔醒来,看大千世界,热闹非凡,遂吐梦中语,以娱世人!

为了表示本人学问奇大,我老人家将“老当益壮”的成语,硬生生地改装成“老当夷壮”,用以形容学术界的一种怪相,简直是恰如其分、惟妙惟肖。哪个不服,也改装一个出来给俺瞧瞧?

盖学术圈内,越老干劲越大者有之,诚如《后汉书·马援传》所说:“丈夫为志,老当益壮。”不单丈夫如此,女学者也不甘示弱,成果频出,令人佩服万分。老的扶持小的、帮助其发展者有之,好一派“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的景象;老的压制小的、限制其发展者亦有之,这便是“老当夷壮”。

然则,如何夷之?既总结经验,又汲取教训,方知有二。

一曰对外。俗话说:“外来和尚会念经。”本人作为一个学术方丈,则大不以为然,偏要改为“会念经的莫来,不会念的可以来”。何故?鄙庙只有这么点大,本方丈最多能念点《老子天下第一经》、《同行相妒经》、《文人相轻经》、《小伙计经》。会念经的来了,置我这方丈于何地?故要拒之于门墙之外。

《沙家浜》里面那个土匪司令胡传魁唱云:“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总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为壮大我的庙门,还是需要进人的,但只能进不会念经的人。这样的人来了,不敢给老子尥蹶子,喊他向东就得向东,叫他向西就得向西。就算老子不喊他,自个儿念经时便把“女娲”读成“女祸”,把“禅宗”读成“单宗”,把“高句(gōu)丽”读成“高句(jù)丽”。其与本方丈相比,愈显吾之高明,其之蠢笨。这样的人才,俺才指挥得动。

二曰对内。庙里的和尚,一般来说,还是会唯本方丈之命是听的。叫他念经,就得给我念经;叫他敲木鱼,就得给我敲木鱼。只是不可避免地有个别恃才傲物的异己分子,会不听招呼;尤其是一些被更大的方丈引进的外来和尚,切切要严加防范,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也。

首先是“凉拌”,对那些异己分子和外来和尚,最好莫旗帜鲜明地“夷”他,而要用“凉拌”的方法把他晾在一边:该上课不让其上课,该复试不通知其参与复试,该带研带博不让其带研带博,该开会不通知其开会。等其找上门来,才故作大惊失色状曰:“哎呀呀!您看看,我叫某某某通知您,结果电话就是打不通,要么打通没人接。您没来,简直是我们不可弥补的损失啊!”话已至此,莫非他还要到电信局去查通讯记录不成?

其次是撩拨。有的学术后生,不知是少年老成,还是故作老成,硬是稳重到了极点,对学术老生的“凉拌术”全无反应,像个死人似的;对自己所遭受的冷遇,毫不生气,既不跳高,又不拂袖。老革命碰上了新问题,就得换招数了,改用激将法去撩拨他,看他能忍多久?

如果是土博士,就到有关部门去告他。其论文质量若有瑕疵,便可吹毛求疵,或者夸大其“疵”;质量没问题,就说他程序不合法,建议取消其学位。就算不能得逞,总要搞得他鸡飞狗跳、应接不暇。

如果是洋博士,就四处散布谣言,称其洋学位有假,与当年方鸿渐克莱登大学的文凭相仿。若其不加辩解,自以为“浊者自浊,清者自清”,就说他是默认;若坚持反驳,就说他是被揭了疮疤、恼羞成怒。

如果是已成名的青年教授,明明该给他分五十万学科经费,吾人便采合纵连横之术,与其他老方丈手挽手、心连心,力量顿时倍增,共同决定只给他分五万,其奈我何哉?到了这个程度,其不跳高骂娘者,几希!然只要他敢跳高骂娘,就只给他分五千,再来个恶人先告状,到处说他失了学者风范,久之必毁其形象也。嘻嘻!

嗟夫,睡龙先生之“老当夷壮”术,系睡学分支,乃独门心法,秘不外传。本欲授之子孙,以为称霸学界之资。惜不知如何竟被世人偷去,已风行于学术领域矣!知识产权备受侵犯。等俺哪天大梦醒来,必以法律手段讨回专利。特此声明!

【原载2010年10月22日《检察日报·绿海副刊》】

插图 / 算计 / 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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