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汉光

张华填好一张表后,就向局长办公室走去,准备请李局长在表上签字盖章。局长办公室的门关着,他敲了两下,里面没有反应。

张华扭一下门上的把手,那把手居然转动了。门没有锁,局长就应该在里面。张华正想推门进去,肩头就被人按住了。他回头一看,发现叔叔站在身后。

张华和叔叔在同一个单位,都是李局长的下属。张华问叔叔有什么事,叔叔竖起一根食指,按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叔叔小心翼翼地把门关回原样,低声说:“你怎么敢乱开领导的门?找死啊!”

张华说要找李局长签名盖章,那门没锁,估计李局长就在里面。叔叔说:“正因为局长在里面,那门才不能乱开。你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你忘了我们楼上的阿文了?”

阿文是楼上另一个单位的小股长,因为撞见单位的头头在办公室和女人亲热,就当不成股长了,现在专门负责扫地烧开水。 叔叔又说:“那门也许是他忘了锁。你敲门,他故意不应,就是不希望你进去。”

听了叔叔的话,张华再也不敢乱开局长的门了,只是每隔一两个小时就去敲一次门。奇怪的是,他整整敲了一天,里面始终没有一点儿回应。

下班的时候,张华忍不住在局长的办公室门口拨打他的手机,嘿,信号一通,办公室里就响起了手机的铃声:李局长确实在里面!张华赶紧走远点儿,免得通话时被局长发现他是在门口打的电话。出人意料的是,信号通后,却久久没有人接。

李局长到底在办公室里干什么?难道他真的正在和女人做事,连手机都懒得接了?

李局长会和哪个女人在里面呢?张华很快就想到了文印室的刘雪莲。刘雪莲是大院里长得最漂亮的女孩儿,最近,经常和李局长在一起。

到了第二天,依然看不到李局长,他办公室的门也依然关着。张华特意到文印室去了一趟,发现刘雪莲没有来上班。莫非李局长和刘雪莲还在办公室里鬼混?张华故意站在门口又打李局长的手机,果然,办公室里又一次响起了手机的铃声。

张华的叔叔发现侄儿一个劲儿地打手机,就问他给谁打电话。张华说:“给李局长,他就在办公室里,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不接手机。”叔叔沉下脸说:“他不接,就是不喜欢你打。你怎么拼命打?这比闯门还糟糕。你到底还想不想在单位混下去?”

张华不敢打李局长的手机了,也不敢再去敲门,只有等李局长自己出来。 李局长还没出来,他的妻子却打电话来了。李局长的妻子说,她丈夫昨晚一夜未归,打手机也不接,所以特意问问单位的人,看见她丈夫没有。电话是张华的叔叔接的,他捂住话筒,略想一下说:“李局出差去了,因为走得急,忘了告诉您。您放心,他这两天就回来。”

过了两天,“出差”的李局长还是没有回家,他的妻子急得坐不住了,亲自找到单位来。局长夫人当面问张华的叔叔,她丈夫去哪里出差了。张华的叔叔不知道怎样回答。张华很反感叔叔说谎,就说:“我们也有三四天没见到李局长了,只知道前两天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现在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里面。” 李局长的妻子大步走到丈夫的办公室门口,握住门上的把手,一扭一推,门就开了。却见李局长被人捆在椅子上,绑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一团黑布,人已气息全无。

除了死去的李局长,办公室里没有刘雪莲。后来张华才知道,这几天她病了。

警方很快破了案,抓到了凶手。凶手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他得了钱财后,把李局长绑在椅子上。凶手非常怕弄出人命,就故意不锁办公室的门。即使这样,他还担心别人不进办公室,所以又忍痛留下李局长的手机。凶手以为,办公室的人听到李局长老是不接手机,一定会进来看看。

凶手万万想不到,单位里的人不但不敢看李局长,还要编个出差的理由阻止李局长的妻子来看他。

选自《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