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得胜

仇和把昆明市的公务员搞得鸡飞狗跳之后,又开始大规模的“扫街”行动。好不好呢?暂不评论,先来说说我对仇和的印象。

多少年了,我早已两耳不闻窗外事,躲进书斋成一统。因此,当有人在饭局上跟我说起仇和时,我竟然一脸茫然。过后,也依旧置若罔闻。直到有一天,我在央视上看到仇和的事;未几,又一次在央视上看到仇和的事,我这才去注意他,注意身边的这位市委书记——进而知道一位公务员,开会的时候打盹,他把人家的乌纱帽打落在地;知道本地的警察,人人恨他,因为一旦有投诉即免职,警察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混日子了;知道昆明城里外的路况,一天比一天好;知道昆明城的树越来越多……仇和来了,昆明改观很多,最直接的就是治安问题,吸毒的少了,夜里打打杀杀的少了。这些积极的变化,居住在昆明的人,应该都有切身的体会,市民尤为支持、欢迎。

仇和之政,也有令人腹诽之处,比如央视的评论员就对他不客气。我怎么看仇和呢?我是退而求其次,当贪污腐败之风愈演愈烈,民对官开始不信任甚至绝望的时候,天上能掉下一个仇和,又正好落在昆明,我作为这个城市的居民,还是欣慰的。我不说仇和有多好,但他起码是负责、积极、主动做事的官员。而就是这样的官员,也不是想要就能有的。对于今天的官员,我们绝对不能抱有什么奢望,以重庆的前公安局长文强为例,这位打黑的英雄,转身就成了涉黑的狗熊,而且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这都是没有制约造成的。你也许反对,说人家有内部制约。这么说我就会反驳你,内部制约那是糊弄小孩的,你怎么也信?你是你自己的内部,当权力的鸿运撞到你的时候,当你大权在握的时候,你能制约自己吗?帝制宝座上的那些家伙,还有的“做了皇帝想成仙”呢,何况芸芸众生的你我?自我制约、内部制约机制,纯属胡说八道。社会的一切规范,不是靠某一个人,某一个组织的自我约束,而是要靠他的对立面,才能达到约束、制约的目的。你不建立一套反对系统,就永远恶性循环下去,自我龌龊、自我丑化,最终怎么样,还用我挑明吗?

回到那段导语上来。我前面说仇和“扫街”,什么意思呢?就是他要把昆明市的、起码是临街的防盗笼统统拆除掉。现在一切正在进行中,我的房子也有防盗笼,但不临街。这与我没有利害关系,评论起来,起码没有主观恶意。我赞成仇和的这一举措。我们都知道,防盗笼其实就是悬在行人头上的一颗颗定时炸弹,超过十年的防盗笼,都有随时垮塌的危险。以我的观点,只要社会治安好,所有的防盗笼都该拆除。可问题也正在于此,社会能长治久安嗎?以仇和为例,他在,昆明的治安就好;他走了呢?据说,昆明的公务员没有不恨这位市委书记的,仇和在,他们做事;仇和走了,昆明的公务员队伍会不会反弹?会不会回到从前的懒散与不作为?仇和的继任者可否继续“法治先治官”的工作思路?一个城市的治理,因一人(市委书记)好而好,因一人走而松懈,这种事例在中国比比皆是。所以,我从来就不看好“一人之好”,而更看重“制度之好”。

仇和现今正干得如火如荼,成绩也不菲。但我现在却担心一个“后仇和时代”的到来。换言之就是,仇和走了怎么办?毕竟,不是所有官员都是仇和。你去看看,中国有几个仇和?扳着手指数数,你就知道我并非无的放矢。

题图 / 缺失与需要 / 杨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