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 霞

（合肥工业大学建筑与艺术学院,安徽合肥 230009）

非理性主义建筑哲学实践
——以解读MVRDV建筑作品为例

古 霞

（合肥工业大学建筑与艺术学院,安徽合肥 230009）

MVRDV以其未来性的设计概念和实验性的数据研究成为当今欧洲最活跃的建筑事务所之一。与其大量的实践方案相比,MVRDV建筑设计的哲学观和方法论已成为更为引人注目的亮点。通过对MVRDV作品与概念中非理性成分的分析和研究,探究了其建筑创作过程中复杂化的非理性主义建筑哲学思想的目的,得出了非理性的思考对于建筑设计重要性的结论,体现了非理性主义哲学思维在建筑创作中的作用。

MVRDV;哲学;非理性主义;二元论;消费心理

当今社会,每个界域,每个基点都动中有变,相互关联。现代主义之后,各种流派学说相继登场,功能主义、新理性主义、后现代主义、波普艺术、解构主义、形式主义、高技派、生态化与可持续化、新地域主义等。当代建筑呈现出纷繁而多元、复杂而多样的形式特征,建筑形式在理性与感性之间徘徊与激荡,当代建筑文化正在脱离以传统建筑语言为中心的理性主义,在现代传播科技的作用下,在人们现代消费意识观念的主宰下,日益转向非逻辑、非秩序、反常规的异质性要素的并置与混合的非理性主义。

非理性建筑中的空间与建筑本身的功能、结构无明显的、直接的逻辑关系。此中多了一个层次——建筑师的个人因素,建筑师个人对于建筑的理解,及其所希望表达的空间意象成为起到关键作用的非物质因素。非理性主义建筑哲学思想的代表建筑师有屈米、多米尼希、埃森曼、伍兹、里伯斯金、扎哈·哈迪德等人,总是以更强劲的反建筑和反造型的形式出现,是真正革命性的、非常规的,有时甚至是疯狂的、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本文将以近来深受关注的、并已建成有多个具有非理性美学特征的建筑实践作品的荷兰建筑师事务所MVRDV为例,分析现代建筑创作中的非理性主义建筑哲学对于建筑创作的作用。

1 作品实例分析

MVRDV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建于1991年,是当今荷兰最有影响力的建筑师事务所之一。其建筑作品中充满了复杂性、不确定性、模糊性、非秩序性与反叛性的自由美学与临界性的非理性主义美学,其之所以将非理性的美作为设计的起点,究其根源,我认为应该来自于一种打破秩序和惯性,挑战平庸,拆解中心、建构充满自由精神、富有个性色彩的另类美学的冲动。而要达此目的,首先就必须打破现有的规则,动摇理性赖以存在的精神根基。诚如被丹尼尔·贝尔称为在非理性主义运动中“声音最响亮的代言人”的西阿尔多·罗斯扎克说的,“目前最要紧的是推翻那种深受自我中心和理智型意识束缚的科学世界观。要取而代之,就必须要有一种新文化,在这种文化中,个性的非理性能力——从幻想的光彩和人类交流的经验中燃起烈火的能力——将成为真善美的主宰者。”[1]（P194）

1.1 乌得勒支孪生住宅

MVRDV非常关注如何产生建筑的一致性,如何将设计变得视觉化和可读化的问题。他们认为通过复杂形态的建筑来表现复杂的社会的看法是错误的,他们经常故意地选择相反的极端,与解构主义不同,他们通过研究想要将世界简单化。同时,他们试图展示建筑在内部和外部边界线上正确转换的途径,或者建筑是如何在公共性和私密性之间过渡的。

在乌德勒支的双宅（Double House inUtrecht）中,两户业主提出不同的要求:一对夫妇想要一种钢琴贵族般的生活,因此需要一个在一楼的隐蔽的起居室,另一对夫妇想要在一楼进行烹饪和进餐,如同在花园中一样;第一对夫妇想要一间顶层下面的大卧室,另一对想要把电视沙龙组合在卧室层,等等。MVRDV将这种制约作为动力,并进行了全新的诠释,打破惯常的竖直分割墙的逻辑,将分隔双宅的界墙看做是由两户业主不同要求的不同张力共同形成的界膜,以剖面形式凸显的折板式隔墙如实地反映着室内相互咬合的空间,体现了其室内外的一致性;同时,反弓字形的隔墙作为一个可以信赖的工具过渡了两户之间的边界,导致了一种特定的自发的依赖关系存在于两户之间:没有另一户,它就不可能获得这样的性质。这就是它们差异性意识的结果。（如图1-3）

图1 乌德勒支双宅外观

图2 乌德勒支双宅室内

图3 乌德勒支双宅剖面

1.2 未来庭院模式——2000年博览会荷兰馆

荷兰馆的造型设计是生态博览会中独一无二的,它是MVRDV关于庭院都市模式的实践。MVRDV的主要手法,是将荷兰极高的人口密度简洁化,调查数据成为设计的基础。从外表上看他们用电子计算机对大量的数据进行分析、综合、推演和设想,展现出非同寻常的思考。MVRDV是借助电脑,帮助人们在无限的电子空间遨游,才有了前所未有的数据操作的超巨大电子空间设计,最后留给人们印象是,这是一座具有荷兰独特幻想的立体田园。（如图4-5）

图4 荷兰馆外观

图5 荷兰馆剖面

1.3 VPRO办公大楼

VPRO公共广播公司总部（Villa VPRO）的新办公楼位于希尔维森,MVRDV遇到的问题是,如何在新办公楼的设计中,保留原有别墅的工作模式,并将老别墅作为一种隐喻加以保留。通过研究,MVRDV认为可以将新的办公楼理解为一座大的“别墅”,在其中重新安排原有的13个别墅,并通过紧凑（没有走廊）和空间区别（大量不同的房间以及与周围景观的关系）对其进行描述。休息室、阁楼、大厅、庭院平台都与老别墅相对应,并使用相同建材,以期为人们提供空间的认同感。另外,楼板由一系列的柱子和其他承重体支撑,并与完全开敞的立面一起,保证了房间最大限度的透明性,立面以剖面的形式表现出来。正立面由35种不同颜色、反射率和透明度的玻璃组成,用何种玻璃取决于后面房间的性质,通过这种途径,不同的室内的性质被真实地反映在不同类型的“玫瑰窗”上。（如图6-7）

图6 VPRO办公大楼外景

图7 VPRO办公大楼庭院

另外,MVRDV的作品经常表现出一种倾斜和折叠连续板片的偏好,这种偏好在MVRDV的许多作品中反复出现。比较明显的例子就是并联别墅,其中连续折叠的隔断把内向性的卧室与开放性的客厅隔开。

总而言之,MVRDV运用他们对建筑、城市和景观的独特理解,巧妙地结合了他们设计观念的那些未定型和随意性特征,通过他们的作品,传达了一种真实、活泼而富于生机的生活态度。可以说,MVRDV的作品已强烈展示出非理性主义设计哲学与设计手法下,建筑的作品的深刻内涵性和不拘于任何风格的特质。

2 非理性主义建筑哲学思想及其启示

2.1 非理性主义建筑哲学概述

21世纪是建筑与哲学关系最亲密的一个世纪。把当前建筑理论与批评的繁华的表象剥去,剩下的是什么呢?哲学,仅仅是哲学,哲学的理论,哲学的语言。建筑学界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哲学发生如此浓厚的兴趣。后现代主义、解构主义、新现代主义、现象学、语言学、符号学……20世纪所出现的哲学理论几乎都被建筑师与理论家引用或移植到建筑学体系中来,形成各种建筑理论与批评的系谱。

要谈论非理性主义建筑哲学,还得从理性谈起。

如果说伴随大工业而产生的物质消费型的建筑及其美学思想是建立在“技术美学”之上的话,那么从哲学思想上看,便带有极强的理性主义色彩;而强调信息消费型的当代西方建筑及其所表现出的美学思想则带有明显的反理性色彩。必须指出,新世纪的哲学思想由理性向非理性的转变,不仅与20世纪上半叶极其动荡的社会生活状态密不可分,同时也与当代自然科学的发展有着必然的联系。科学技术作为第一生产力,其在“二战”后的迅猛发展,不仅推动了工艺手段发生质变,促使社会生活水平的提高,同时还悄悄改变着人们的观念。在传统哲学和传统自然科学的氛围内,哲学家致力于寻求存在的绝对基础和真理的绝对标准,科学家则致力于发现自然的绝对规律和定式,这种“绝对性”在黑格尔哲学和牛顿力学中达到极致。然而,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这种绝对主义的哲学体系和科学体系受到了越来越多的挑战,尤其是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海森伯的测不准关系以及普利高津的结构耗散理论等,揭示出了外部客观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应该说,这些理论所蕴涵的哲学思辨也令我们不得不反思以往被确定为绝对真理的那些经典理论和观念是否有重新认识的必要。德勒兹曾说:“人类最大的不幸,就是进化的过程使人类成了智能超过本能的动物。由于智能也就是理性总是把自己的观念性条条框框强加于世界,扭曲了世界的本来面目,禁锢了人的本能,从而剥夺了人的自由本性和创造本能。”[2]（P635-637）因此,他认为哲学的任务是批判这种残害人的创造性的理性观念,拒斥稳定的同一性而肯定区别或差异、反普遍化的秩序、总体化、等级体系、基础论和表象论,肯定多元性、机遇、混沌、流动和生成,创造出思想和生活的新形式[3]（P536-547）。所以,自然科学的发展不仅改变了人们对客观世界的认识,也使一贯追求精确的西方传统美学受到强大的冲击,人们认识到偶然、无序、冲突、模糊性和随机性不仅具有科学价值,同样也具有美学价值,当然这也必然会引发针对建筑哲学意义及审美观念的嬗变。

现代主义在20世纪后40年中得到不断的反思与修正,从60、70年代后现代主义的强烈反叛与解构主义对中心的消解开始,现代主义建筑思想与哲学就在不断的自我否定中寻求新的语言系统,以突破到处通用的呆板的“国际主义”。最初时的“反叛”意味着对“异质标准”（后现代主义的主张之一）与“不稳定性”（解构主义的主张之一）的追求,亦即从内部破坏先前现代主义作为一种“常态科学”的基础构架,倡导冲突和论争,以异于现代主义建筑审美的标准来创造和实践新的建筑理论。

当代建筑师之所以如此急切地拥抱非理性而贬损作为现代性的核心的理性（工具理性）,其根本动机即源于一种打破秩序和惯性,挑战平庸,拆解中心,建构充满自由精神、富有个性色彩的他性（otherness）美学的冲动。而要达此目的,首先就必须打破现有的规则,动摇理性赖以存在的精神根基。在这种文化中,个性的非理性能力——从幻想的光彩和人类交流的经验中燃起烈火的能力——将成为真善美的主宰者,成为建筑设计的新方向。

2.2 二元论的启示

理性即是对于事物本身规律的认识。如同现代主义建筑所认为的,作为人类栖息之所的建筑,本质在于其功能及结构。就象几千年前维特鲁威所说的:“实用、美观、坚固”。因此,建筑理性应表现为建筑空间对于功能、结构的忠实反映。

与此相反,非理性建筑中的空间与建筑本身的功能、结构无明显的、直接的逻辑关系。此中多了一个层次——建筑师的个人因素。建筑师个人对于建筑的理解及其所希望表达的空间意象成为起到关键作用的非物质因素,而这些因素很有可能是非逻辑、非秩序、反常规的异质性要素的并置与混合。由此,非理性主义强调了个人、意识因素的影响。

我们以前在真理一元论和可知论意义上,对哲学史上一切形式的二元论和不可知论都持批判、否定的态度,我们不能想象,二元论和不可知论也可以成为解决认识问题的出发点。康德的二元论和不可知论的历史意义在于提出了解决认识论问题的一种方案和方法,这种方案和方法为后来的人们打开了视野:原来我们也可以这样看问题的。康德独特的解决方式在哲学上开辟了一条新路,限制知识最终终结了认识论上的理性主义、独断主义。福柯、德里达和德勒兹等人也在对理性、对主体进行问难,对差异、对非理性的呼唤,更激发起理论家与建筑师抵制理性思维,建构非理性思维的信心。

诚然,科学认识应遵循自然界的法则,科学知识是必然的普遍性知识。但人的思维、人的精神不能总受自然法则的约束,它是要超越自然规律的。我们总以为精神是物质的,因此也应该遵循物质世界的规律,但这样一来,精神反倒不自由了,成为可以被控制的一部机器。人从动物世界脱离出来,就逐步形成、发展了自己的内心世界,原始宗教、原始艺术都是人的精神超越自然规律的产物。人有不受必然性限制的想象能力,人是自由的,正是有了这种自由,人才能建立不同于自然界的人类社会,建立不同于自然法则的道德法则。人是必然的,要服从自然规律;人又是自由的,能创造自己的规则。

2.3 对当今人们消费心理变化的启示

当代社会,我们的视觉世界中,充满着无限多样、丰富多彩的物质形式,而究竟是什么促使我们认为某些形式是美,另一些形式是丑的?在当今视觉图像的时代,建筑还是一首凝固的音乐吗?它向世人弹奏出怎样的旋律?

人类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感觉,那就是各类信息各类体验应接不暇!各种信息以视觉、听觉、触觉等各类感官形式铺天盖地向个体袭来。大都市夜晚灯火辉煌的各种霓虹促销着广告;内容丰富的网站吸引消费者去消费;各种信息时刻冲击着人们的视觉神经,人们在兴奋、恐惧、沮丧、失控中体验着接受多元信息的快感。

从另一方面,建筑师的生产与设计手段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与整个社会的发展变化是一致的,建筑师需要完全彻底地重新进行思考。如MVRDV对“数据景象”的研究和非理性创作实践以及赫尔佐格与德梅隆通过诸多实验而发现的一些材料和做法,均是当下建筑学应对人们日益丰富、变化的消费心理,应对当今信息化社会作出的新举措。

3 结语

21世纪,是整合的世纪,是包容的世纪,新的世纪要求我们给予现实和未来更多的关注。在目前的状况下,要想断定一种包含有不变的、固定的未来方向是不可能的,非理性建筑中的空间与建筑本身的功能、结构无明显的、直接的逻辑关系。在这样的空间中,建筑师个人对于建筑的理解,及其所希望表达的空间意象成为起到关键作用的非物质因素,而这些因素很有可能是非逻辑、非秩序、反常规的异质性要素的并置与混合。非理性主义建筑哲学下的建筑设计,如同神秘而美丽的花园,在那里,我们将会发现意想不到的空间体验。非理性主义的语言是丰富的,而且常常充满令人惊奇的、不可思议的、充满感性的动人的力量,这使我们相信建筑师人格、意识力量的存在和超越现实的思考。我们期待着,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将催生更多新的方式和方法,激励我们不断从实践中寻找原始的、流动的、差异的设计创作素材和灵感,从而逐渐走向通往成熟的、自由的、策略的、充实的非理性主义建筑设计之路。

[1]丹尼尔·贝尔.资本主义文化矛盾[M].赵一凡,等,译.北京:三联书店,1989.

[2]伯特兰·罗素.西方的智慧[M].崔全醴,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7.

[3]江怡.走向新世纪的西方哲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

Practice of Architecture Philosophy of Irrationalism——A Case Study of Reading MVRDV Architectural Works

GU Xia

（College of Architecture and Arts,Hefe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Hefei230009,China）

MVRDV with the future of their design concepts and experimental data research become Europe’s most active architectural firms.Compared with its large number of practical programs,MVRDV architectural design philosophy and methodology in a more compelling today as a bright spot.This paper attempts to work with the concept of MVRDV Irrational component analysis and research,to explore and understand the creative process of its building complex irrationalism of the purpose of building philosophy,come to think of non-rational for the importance of building design conclusion reflects the philosophy of non-rational thinking in the role of architectural creation.

MVRDV;philosophy;irrationalism;dualism;consumer psychology

TU-021

A

1009-9735（2010）05-0110-04

2010-08-23

古霞（1963-）,女,广东梅县人,合肥工业大学建筑与艺术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建筑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