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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

2009-12-24郭飞跃

福建文学 2009年12期
关键词:小宋比划酒桌上

郭飞跃

小宋作为拟提拔的后备干部,将下基层到边远地区锻炼一年。

临行前夕,单位设宴为他饯行。几句欢送词过后,接下来便是觥筹交错,猜拳声此起彼伏。

仇部长就坐在小宋身旁,热情地向他嘘寒问暖。仇部长在“酒国”中能喝善战,是众所皆知的。而且每喝必喝茅台,每喝需有旗鼓相当的对手方能尽兴。据说当年组织上要他物色一个副手配合工作,他找了好久没找着。在一次酒桌上,下属一小青年和仇部长对干了十几杯茅台后,不久就荣升为副部长,从此与仇部长成双成对,驰骋在“酒国”中。

小宋因为不善喝酒,一直静静地坐着看热闹。这时仇部长发话了:小宋这个人啊,什么都好,文凭硬、能力强、内外才兼备。就是喝酒不行,这回下基层锻炼,酒量也得好好练练啊!”

“是啊,是啊!可不要辜负了仇部长的栽培!”

众人附和着。

也许是酒喝多了,仇部长捋了捋衣袖,歪斜着头站起来对小宋说:“我们一言为定,一年后我去验收,你如果能和我连干三大杯茅台,那就前途无量了。

当然,这是酒桌上的话,不得当真。但小宋还是牢记了它。

小宋“走马上任”,开始一年的乡村生活。

小宋上山下田亲手劳作,挨家串户了解农家生活,和农民亲切地打成一片。在深入了解农村生活的基础上,小宋亲手规划乡村的发展宏图,并从市里争取到不少资金,帮助乡村发展生产,改善农村的基础设施和社会事业基本建设,受到干部和农民的极大欢迎。

工作之余,小宋不忘仇部长的临别之语,不忘锻炼自己的酒量。好在乡政府三天两头就有宴请,酒席一摆上来,锻炼的机会就来了。要么宴请“上面”的人,这是最经常的;要么乡政府开会,会后设宴;要么节庆日同喜一番,像“三八”节、“六五”环境日也有得喝。而且乡政府的干部一个比一个能喝,一个比一个热情,你一杯我一杯轮番敬着小宋,不喝他们还会生气呢。

记得有一次乡政府聚餐,大家喝得尽兴时,乡长在每个人桌前倒满一大碗白酒,谁喝完谁才能走;然后关上食堂大门,拿起一把椅子挡在门口,任谁也不能溜出去,除非把自家面前的那一碗酒喝了。当时小宋是硬着头皮,昏昏糊糊地喝完了酒,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的宿舍,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已是隔天的中午了。

大半年下来,小宋竟然发现自己的酒量有了惊人的进步。

为了锻炼自己的猜拳“技艺”,小宋经常在宿舍里对着镜子比划着手指。从一只手自己比划,到一双手对着比划,再到后来经常邀人家比划,竟也慢慢地发展到熟能生巧的地步。

时光荏苒,转眼间一年快过去了。小宋的工作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绩。远在市里的仇部长决定下乡考核小宋。

于是乡政府便早早地备办了两桌丰盛的酒席等着仇部长的到来。

仇部长准时地到达乡政府。听了乡政府的汇报,走访了干部、群众,对小宋的工作表现感到满意。

接着便是宴请。主、客刚坐定,小宋就迫不及待地向大家透露了仇部长的“海量”,并号召大家和仇部长喝个尽兴。

“不行了、不行了,现在身体不行了!”仇部长赶紧说,并用手指了指胃部。

“哪能呢,谁不知道仇部长的‘茅台情缘?哈、哈、哈……”

乡长说着,为仇部长满满地倒了一杯茅台酒:“来,这第一杯,为仇部长的到来干杯!”

大家都喝干了,仇部长却只稍稍地沾了一点。众人看着乡长,乡长看着小宋,那眼神里分明在盼着小宋发挥发挥作用。

小宋于是站了起来,在仇部长面前摆了三杯酒,然后说:“各位,承蒙仇部长栽培,本人才有机会来到这里和大家一起工作、生活了一年,也才能实实在在地为乡亲们做点事。记得在欢送我下乡的那次宴会上,仇部长当着众人的面对我说,一年后要和我连干三杯茅台,现在晚辈有请仇部长了。”

小宋说着,借着酒兴,硬是要与仇部长干了那三杯酒。乡长与众人也纷纷一起鼓动着,酒桌上好不热闹!

仇部长的随行人员这时私下对小宋说,仇部长半年前患了胃病,医生交代说不能再喝酒了。可已经有几分醉意的小宋正在兴头上,哪里在意这些,硬是把酒杯端到仇部长跟前,大有不喝三杯不罢休的蛮劲。或许他半醉半醒中,还记得仇部长一年前的允诺呢!

“仇部长,您要是喝了这三杯,在座的每人奉陪三杯;要是不喝,可就是看不起我们乡下人唷!”乡长在一旁帮着鼓动,又习惯性地拿来一张椅子,坐挡在食堂的门口。

“好了,好了!说好就这三杯,就喝三杯!”仇部长终于答应了。三杯茅台下肚,仇部长的脸色不大好看。

大家也就不再劝酒了,又把话题转到小宋的工作表现上。乡长说,像这样的全能干部,一定得重用,其他乡干部也纷纷发表赞扬小宋的言辞,仇部长只是哼哼哈哈地听着,未置可否。

仇部长回去后不久,小宋才从别人口中听说,仇部长的胃真的出了毛病,半年前大出血,差点把命给搭上了。医生警告说,从此不得再喝酒。还听说那次下乡考核干部回来,因喝了酒被老婆臭骂了一顿。

小宋觉得很过意不去。

小宋锻炼期满回原单位工作,满怀期望地等待着被“栽培”的一天,然而左等右等却没有了“下文”。

经多方打听,小宋终于得知了没有被“栽培”的原因。仇部长在一次考核小宋的会议上说:“小宋在下乡锻炼期间,各方面表现都不错,就是经常和乡干部喝酒,影响太不好。”

责任编辑 陈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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