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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马垱要塞长山阵地保卫战

2009-12-21杜隆基

贵阳文史 2009年5期
关键词:总队军官阵地

杜隆基

三、撤退

25日下午7时以后,敌炮兵和海军炮火增强了火力,加上敌空军轰炸扫射,我军牺牲惨重,控制太白湖口公路的两个重机枪掩体已被敌海陆炮火轰坏,长山要塞防御工事也已被摧毁,敌步兵从公路上向我长山阵地突击。这时,我长山阵地的步兵和炮兵的轻重武器已控制不住太白湖口公路,敌军在海陆空军的配合下,突进我阵地。我炮弹已尽,又无法补充,炮兵也只好以步枪应战。不过炮兵的步枪是极其有限的。乃掩护着把三门炮装上汽车,准备变换阵地。总队部见敌已突入阵地,也只得转移。长山阵地被敌切为数段,残余官兵也退了下来。我们就在6月26日中午退出长山阵地。

我们且战且走,下午4时左右抵马垱附近,见第十六军的一个团。由马垱分两路向长山堵击日军:我们很希望他们能堵住敌人,恢复我们失去了的阵地。但结果未能如愿,不仅长山阵地未能恢复,连炮台也失守了。要塞司令王锡焘在马垱镇南头坐着叹气说:“我们的责任已完了。”当时我曾想过。我们自6月24日上午七八点钟与日军接触,即向马湖区要塞指挥部请求派部队前来长山阵地增援,一直没有派部队来;最后虽允许派第一六七师来增援,但直到我们退出阵地,第一六七师还未来到。我们的残余部队只得向彭泽方向撤退。待我们6月27日抵彭泽县附近的流泗桥时,得知第一六七师奉李韫珩之命,由彭泽经太白湖东边的小道向方口方向来增援。一个师的兵力,不去走从彭泽到马垱的公路。而去走崎岖的羊肠小道,这要用多少时间才能达到香口呢?常言救兵如救火,李韫珩下这一错误的命令,不仅失去了马垱要塞的战略枢纽,而且牺牲了第一六七师师长薛蔚英的生命。

当时,白崇禧正在田家镇要塞视察,当得知日军已在马垱要塞登陆,即用电话指挥驻彭泽的第一六七师薛蔚英,命他率部立即从彭泽到马垱的公路兼程驰赴香山增援。孰料薛蔚英当时没有遵照白崇禧的命令从事,却执行李韫珩的命令,去走崎岖小路,以致贻误戎机,获罪枪决。

6月27日,我们残部到达彭泽县流泗桥附近,将近中午,敌机三架前来袭击彭泽县。当时发现有一人身穿白色衣服,在岗上喊叫。很快一幢军用仓库被敌机炸毁,我们很奇怪,鲍长义总队长即派一名排长带一班人去查看。原来高岗附近有一个防空掩体,内藏有三名汉奸,并备有收发报机。这位排长气极,当即将这三个汉奸打死。我听了排长向鲍长义总队长报告这个情况后,不禁想起李韫珩办的“抗日军政大学”,参加受训人员复杂,难免夹杂有些汉奸在内,向敌人提供情况。有两件事可以证实:一是“抗日军政大学”的结业典礼定在6月24日,事前已发出通知。要各部队的主官(团、营、连长)于6月23日下午到达马垱第十六军军部,好参加次日的结业典礼。恰好日军在6月24日拂晓前在东流江边第十六军第三一三团防守地带登陆,该部因无主官指挥,敌登陆轻易成功。难道敌人选定的登陆时机与结业典礼是巧合吗?二是,6月25日,我空军多次由汉口方向飞来袭击敌舰,敌舰总是早有准备,在我机尚未飞临上空时,即将射击我阵地的炮火转向空中。只有我由东流方向飞来的九架飞机,把几艘敌舰炸沉,这不正是又一个例证吗?

我们在彭泽流泗桥地区,并未久停,乃向湖口方向移动。行至湖口县太平关附近,遇第七十三军彭位仁部正在那里布防,想要我们分担一点任务,又见我们武器不全,弹药缺乏,只向我们了解了马垱作战的情况就作罢了。我们正向湖口三里街行走时,第三总队总队长康肇祥率队赶来,要和我们一同去武汉司令部。到了湖口三里街时,第二十六军郭汝栋的部队正在湖口布防,不让我们通过。这时第二总队长鲍长义和陆战第二大队长金宝山两人去了武汉。第二、三总队和陆战支队第二大队都由康肇祥指挥。康肇祥曾派人与第二十六军联系,第二十六军亦派人来了解我们的力量和赋予我们的战斗任务。他们对我们的三门日造三八式野炮很感兴趣,可是没有炮弹,也只好作罢。

到了7月初,战况日趋紧张。第二十六军通知:凡无战斗力的部队,速离开战场。我们的部队在这种情况下,离开湖口三里街,沿鄱阳湖边从鞋山过湖,到了庐山脚下海会地区。这时第七十四军俞济时的部队驻在德安一带,派部队把我们拦住,并对我们说:蒋委员长有命令,抗日战争的部队,不准过湖来;凡过湖来的,一律缴械,官兵收编。康肇祥集合校级军官商议,武器交与不交?二总队和陆战第二大队没有什么武器,仅有三门没有弹药的野炮,第三总队却带有武器。商量的结果,以交出武器为好,士兵留部队使用,校、尉级军官一同送到南昌。当时第一兵团总司令薛岳坐镇南昌,他把我们转送到武昌。这时在列车上挂了几节车厢,并无人看守,仅有两位军官与康肇祥坐在一起谈笑自若。

7月13日中午,列车到了武昌宾阳门,下车后陪同康肇祥的两位军官,率领我们步行到武昌阅马场,走进西场口附近的一个巷子。进屋一看,才知道是看守所。这样,我们这一批人被收进看守所,当犯人看待。当时有人后悔,在途中走了就走了,可能只留康肇祥几个人。天气炎热,十几个人住在一间小房子里,实在难受。

7月16日开始审问。夜间8时左右才把我叫去。到楼上一看,上面写着“军法执行总监部审判厅”,我这才知道是来接受审判的。他们问了我的姓名、年龄、籍贯后,我提问是什么案由?法官对我说:“作战不力、擅自溃退。”我听到这八个字,心想,重则杀头,轻则坐监。开始审问后,我说:“我们的部队,不是作战不力的部队。”他问:“有何为证?”我说:“6月25日傍晚接到蒋委员长传令嘉奖的电报,怎能说我们作战不力呢?”军法官又问:“可记得电报字号?”我说:“我们正在紧张战斗,只知道有这两份电报,没有记它的字号,你们一查就知道了。”他又问:“溃退呢”我答:“这是事实。我们从6月24日早晨与日军作战,直到26日上午,上级指挥官没有派一兵一卒前来支援,弹尽力竭,阵地被敌切成数段,伤亡惨重,不得已而退出阵地。”他才说:“这样说来你没有什么责任了?”我答:“有责任也推脱不掉。”他们又问:“我们问了一天,没有人像你这样讲的。”我说:“他们是海军,不知道陆军作战的情况。”他们又问:“他们是海军。你呢?”我答:“我是陆军,是学要塞的,派到这个部队来训练要塞作战技术,遇上战争,义不容辞地参加战斗。”法官们问到此处,离开了法官席位。下来攀谈马垱作战的细节。我也无拘无束地和他们交谈起来。后来,他们对我说:上面交下顾祝同的电报说;“康肇祥率部先行,以致影响全局。”我说:“康肇祥防守的地区是湖口要塞。第三总队的二、三两个大队是没有参加战斗就离开阵地,但不能以他来影响全局。影响全局的是第十六军,他坐视马垱要塞和长山要塞防御地带的危急,不派部队增援,使其丢失,这才是真正的责任之所在!”这次的军法会审。就此结束。

7月18日下午,除将康肇祥等12位校官留下外,全部官佐都送到江汉师管区军官队收容。到江汉师管区军官队后约三四天的时间。江防要塞守备司令部将这一批官佐要回司令部,另行分配,大部分在第一总队继续工作。

(续完)

责任编辑:王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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