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锐

这天,魔法师辍学在家的女儿左雀斑到学校门口等曹熊放学。

放学了,左雀斑见到了曹熊。

“曹熊啊,要不要玩一会儿?”

“玩什么?”

左雀斑把曹熊带到附近的空地上,掏出一样东西。

曹熊好失望:“就玩这个破瓦片?”

左雀斑说:“你别瞧不起它,这可是我花了三天时间才琢磨出来的魔法游戏。”

“魔法游戏?”曹熊来劲了,“怎么玩?”

左雀斑就拿这瓦片在地上画了一个长长的方框,再用横线将方框分成十格。

然后左雀斑问曹熊:“你会不会画老鼠?”

曹熊说:“会。”

“那你先在最下面一格画一只老鼠。”

曹熊就照左雀斑说的,用瓦片画了一只老鼠。

左雀斑又说:“第一格画一只老鼠,第二格就要画两只老鼠,第三格就要——”

曹熊代替左雀斑说:“第三格就要画三只老鼠,一直画到第十格时要画十只老鼠了,对不对?”

“对。”

曹熊觉得麻烦又枯燥:“要画这么多老鼠,实在没什么好玩。”

左雀斑说:“从第二格开始,就可以不用手画了。”

这倒新鲜。“不用手画,难道用脚画吗?”

“对啊,就是用脚画。”

左雀斑教曹熊:“把一只脚放在你画的那只老鼠上。”

曹熊就踩住老鼠。

“你口中要念复制诀:‘一只老鼠——吱!同时把踩住老鼠的这只脚朝第二格拖,脚跟不能抬起。到了第二格,再念复制诀……”

“我知道了,要念:‘两只老鼠——吱!吱!”

曹熊照着要领做,果然在第二格复制出两只老鼠。接着举一反三,依此类推,很快把每一格的老鼠全部复制完毕。

“现在,”左雀斑吩咐曹熊,“从第一格往下,跨开三步。”

曹熊照办。

“用两只脚夹住瓦片,去打第一格的老鼠。”

第一次瓦片打偏了,第二次曹熊击中了老鼠。老鼠消失了。

左雀斑说:“祝贺你过了第一关。”

曹熊说:“再打掉第二格的两只老鼠,就过第二关了?”

“不过第二关比第一关增加了难度,”左雀斑说,“以后一关更比一关难。”

曹熊摩拳擦掌道:“越来越难才越来越过瘾!”

曹熊重新站到射击处,用双脚夹起瓦片,瞄准第二格左边的那只老鼠,叫一声:“去你的!”瓦片随即飞出。

可是,在瓦片射出的刹那间,两只老鼠活动起来。它们一蹿一蹿地跑来跑去,死靶子成了活靶子。

瓦片射空了,却又自动飞回曹熊的脚边。一关比一关更高级了。

能使好朋友玩得这样兴高采烈,左雀斑在一旁看着也开心。

曹熊终于闯过第二关时,天色黑了下来。

左雀斑劝曹熊:“不早了,快回家吧。”

曹熊只好恋恋不舍回家去——他还想继续攻打第三关的,但天黑了看不清目标啦。

第二天。

曹家吃晚饭时,曹操觉得有点不对劲。

曹操说:“好像少了一个人。”

长子曹丕说:“老四没回来。”

曹操问儿子们:“学校晚上有什么安排?”

大家说:“没有!”

曹操紧张起来:“会不会遇到绑匪了?”

曹植提供线索:“早上出门前,我看见四弟从厨房拿了些可以做火把的松明。”

“他分明做好了夜间活动的准备。”曹丕分析道。

“不管怎么说,他一人在外不安全。”曹操挺担心,“我们要尽快把他找回来。”

曹操立刻派了专事侦察的军中探马,在全城范围搜寻曹熊的踪迹。

不到半个时辰,探马回来报告。

“在学校附近的空地上找到四公子了。他正在玩一种打老鼠游戏,不肯回来,怎么劝都没用。”

曹彰便向父亲请求:“让孩儿出马吧。”

曹操问:“你能劝他回来?”

曹彰说:“我的劲大,劝不回来的话,拽也拽回来了!”

曹彰去了一个时辰。

他没拽回曹熊,连他自己也不见踪影了。

曹操唤来典韦,命令道:“带上你的虎卫营,随我出发!”

他们很快找到曹彰和曹熊。

哥俩打老鼠打疯了。

曹熊已经闯到第五关,曹彰第二关还没过。

曹操先来文的,苦口婆心地劝诫,声色俱厉地训斥,无效。

他只得动武:“典韦将军!”

“有!”

“绳子带来了吧?把这两个混账东西捆回去!”

“是!”

虎卫营押走曹彰、曹熊后,曹操嘟哝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游戏这样迷人心窍?”

他看见用瓦片画出的方框和图案无比简陋,周围插着松明火把。

他拾起那块残瓦,照儿子们的玩法试着玩一把……

典韦走到半路,觉得不对劲:“好像少了一个人。”

曹彰、曹熊说:“少了爸爸!”

典韦赶紧带人回头寻找。

找到曹操时,曹操已经玩疯了。

典韦用文的无效,再用武的。

“来人哪!”

“有!”

“绳子没用完吧?”

“还有一根。”

他们又把曹操捆了回去。

虎卫营把五花大绑的曹氏父子送回家里。

可父子三人吵着闹着还要去打老鼠。

典韦见此情景,不敢给他们松绑。

他们三个就抗议,一起喊口号:“我要打老鼠!”

就这样喊了一夜。

天亮了,曹操觉得肚子饿了,就把口号改成:“我要吃早饭!”

典韦大喜:“曹公总算清醒了。”

他赶紧为曹操解开绳子。

中午时分,曹彰改口喊:“我要吃中饭!”

曹彰也获得自由。

只有曹熊染瘾太深,到开晚饭时还是喊:“我要打老鼠!”

曹操叹口气,问曹熊:“小四啊,是不是只有答应让你打老鼠,你才肯吃饭?”

曹熊说:“是的。”

为了不至于把儿子饿死,曹操只好妥协了。

左雀斑有时还会去学校的窗外看曹熊他们上课。

今天她又去了。

但她看到蔡文姬后边的座位空着,那是曹熊的座位。

左雀斑担心:“曹熊没来上学,他病了吗?”

左雀斑赶紧去曹家探望。

路上她遇见提着食盒的曹操。这很奇怪,曹操从来不曾以这种形象出现于公共场合,大家觉得他应该是骑一匹马挥一柄剑喊着冲啊杀啊。

“您去哪儿?”左雀斑问曹操。

曹操说:“我去给小四送饭。”

左雀斑惊讶道:“他没生病在家?他在哪儿?”

“应该说他是在生病,生一种比一般的病麻烦得多的病,有可能影响他一辈子。”曹操心情沉重地说,“他玩魔法游戏已经上了瘾,连上学都放弃了。”

左雀斑大为震动!

与曹操同行时,左雀斑忍不住问:“您可以调兵遣将,指挥千军万马,就派不出一个人给曹熊送饭?”

曹操说:“我怕送饭的人都被游戏迷住,我必须亲自送饭才放心。”

快到那块空地了。

已能听见曹熊叱咤风云的嚷嚷声:“去你的!去你的!……”

为防游戏的蛊惑,这时曹操转过身来开始倒走,边走边喊:“小四,开饭了!”

直到第八关闯关成功,曹熊才注意到旁边有一个左雀斑,还有一个屁股朝前脸朝后的爸爸。

左雀斑对曹熊说:“对不起,我只想让你高兴的,没想到害了你。”

曹熊兴奋地说:“第八关的八只老鼠好难对付,它们竟然有‘半隐身术,一隐一现的。”

左雀斑听了这话,心里一动。

她说:“曹熊,眼看老鼠快打完了,我得给你设计新游戏了。”

曹操大惊:“还没玩够啊?!”

左雀斑拾起那块瓦片,在旁边又画了个长方框,把方框又分成十格。这回,左雀斑没在格子里画动物,只画了一个小人。

曹熊急忙问左雀斑:“怎样玩?”

左雀斑说:“把这个小人打掉,你就赢了。”

“这么简单?”

曹熊立即停止打老鼠,开始打小人。这时他又完全忘记了爸爸和左雀斑的存在。

格子里的小人跳跃着,闪烁着,忽左忽右,忽升忽降。

曹熊紧张地一次次射出瓦片,但都射偏了。

左雀斑让曹操放下食盒,回家等待。

路上,曹操忍不住问左雀斑:“打小人是不是比打老鼠更难?更刺激?”

左雀斑说:“是的。”

“那他要打到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他一定能赢。其实这小人就是他自己,他在战胜自己。这以后,他对任何魔法游戏都产生免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