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渊洁

文字“赛车”,提速要快

所有车停在那儿,从红灯变成绿灯,从十四五公里的速度开始,在13秒之中到达,谁提速快,谁就能跑到前面去了。

这节课我们训练手,在这之前我们训练了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我先问一下在座的各位老师,有没有开过汽车的?

其实我觉得你们都开过车。每次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留下作文题目,就等于在全班同学之间展开了一场赛车比赛,我们每一个同学驾驭文字汽车,看谁开得快。有谁能告诉我说,赛车最重要的是什么?

有人说是安全,就是戴上你的头盔。还有呢?

有专家告诉我说,赛车最关键的事,也就是想得到第一名时最关键的事,就是提速快:所有车停在那儿,从红灯变成绿灯,从十四五公里的速度开始,在13秒之中到达,谁提速快,谁就能跑到前面去了。每次老师留作文题的时候,就相当于在全班同学之间举行了一次赛车比赛,看谁跑得快。跑得快就要提速快,提速快的意思就是用文字的前50字抓住读者。我现在定的目标是,用前8个字抓住读者。

现在我们先说一下如何驾驭文字。同样的一个素材,我们现在都有了,比如就是在上节课说的,有个同学在上课的时候,兜里的硬币滚到我面前来了,于是我产生了一个构思,要把它写成一部作品。但是不同的人写出来是不一样的,我写出来是一个样,另一个人写出来是另一个样,哪个人写得好,就要看我们两个人谁能更好地驾驭文字。前面我们也说了,我们每写一篇新的文章,实际上组成文章的字本身并不是我们发明的,而是老祖宗发明的,我们只不过是把上一个文章拿过来,不是撕碎了,只是把它拆散了,然后把它重新排列组合,在重新排列组合这些文字的过程当中,谁能够更熟练、更出色地驾驭这些文字,同样的构思,写出来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有一件事,我从小到大想了很久,直到上个星期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是盖楼房的那个起重机,它是怎么越长越高的啊?它在盖一栋楼的时候,在开始挖地基时,并不太高。但是最后那个楼盖得就远远超过它了,那在盖楼时它是怎么自己把自己拔高的?底下垫一块石头?我一直想不通。原来是有一个更高的吊车把它吊起来。我想,那个更高的吊车又是怎么长起来的,为什么比它高?以前我想象这吊车就像一根天线似的,就是那种常在收音机上见到的白色伸缩杆,自己能够升高降低,但是我仔细观察,它就一层,没有套子,那是怎么回事?怎么升高啊?那个身体就是一层啊,还是铁的。

前一段时间我就想,我一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把8岁的问题搁到80岁还弄不清楚,现在我已经53岁了,一定要把这个问题弄清楚。那天“皮皮鲁讲堂”旁边有一栋楼正在盖,我就买了很多干粮,还有睡袋,开始在“皮皮鲁讲堂”那里打地铺。我每天都在那儿看,后来发现一个秘密,它自己能长高。

这是什么意思?原来这个起重机上面有一个东西,就是最上面这块,这是多出来的一个东西,套在下边,然后它自己从地面上吊上来一块自己的身体,然后一点一点往上滑。三面是铁的,中间一面是空的,吊起来这块顺起来就卡进去,用螺丝钉一拧就提高了一层。我们注意一下,起重机的旁边会堆着好多跟它身体一样的铁块,铁架子。我计算了一下,这个起重机弄了9个小时才长了一截。后来我想来想去,全世界这种不是活的东西,这种没有生命的东西,自己能够提升自己,我就觉得我们作为人也要能够提升自己,就像起重机那样,要不断地提升自己的能力,比如说驾驭文字的能力,这样我们的文章可以越写越好。如果不像起重机那样,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永远都停留在一个水平上,那我觉得你怎么写文章都是不会有所提高的。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有没有人能够长生不老,永远不死啊?

有。谁?唐僧。

但是那是神话传说里的人物,是虚构的人物。现实生活中有没有能活六百年的人?或者能活好几千年还没死,你昨天晚上还跟他通电话了?有没有这样的人呢?

有,对,就是李白。李白的身体离开了我们,但是他写下了千古文章,所以他相当于永远不死。当我们诵读“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时,他就在我们身边。所以说,能写出千古文章的人,就是能够长生不老,永远不死的人。

我们常说,“生花妙笔”,但笔自己又怎么会“生花”呢?自然不会。只不过是有人用手指挥了它,它才能写出如花的甚至能够流传千古的文章。所以说,“手”才是写文章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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