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庆

不久前发生的俄“涅夫斯基”号特快列车爆炸事件让俄罗斯媒体回忆起了该国历史上著名的火车出轨事故，特别是1888年沙皇亚历山大三世遭遇的惊险一幕。俄《权力》周刊12月7日的文章称，100多年前官方对那次事件的解释直到现在还不能让所有人信服。

为安全，火车超速前进

像之前的沙皇一样，克里米亚半岛是亚历山大三世最喜欢的度假胜地。1888年10月，他带着家人畅游在温暖的黑海海水中。10月15日，心满意足的沙皇登上了返回莫斯科的火车，跟在他身边的是后来的“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当时他已经20岁了。

经过三天的行驶，18日清晨，火车到达塔拉诺夫卡车站。负责保护沙皇安全的切列文将军走出车厢呼吸着新鲜空气，并向身边的铁路问题顾问波谢特抱怨道：“这辆车跑得太慢了，比预定时间足足晚点1个半小时，沙皇的安全如何能够得到保证？”

切列文将军指的是前方哈尔科夫城的保卫工作。哈尔科夫是大城市，里面隐藏着大量反政府分子，为保证沙皇安全，当地已经派出大量特工潜伏在车站附近。但如果火车晚点太多，特工们长时间在车站附近徘徊，难免不引起怀疑。

波谢特十分清楚切列文的意思，但实际上在进入塔拉诺夫卡车站之前，这辆车就已经开始以每小时70俄里（1俄里≈1.0668公里）的速度向前狂奔了，这大大超出了列车所允许的正常时速——20俄里。按规定，这辆“年岁”已经不小的火车最多只能加42节车厢，但这次却一下子给它挂上了64节的“包袱”，整列火车长度达到了300多米。所以当它以超过每小时70俄里的速度狂奔时非常吃力。而切列文将军却要求火车进一步加速，争取按时赶到哈尔科夫，波谢特居然糊里糊涂地同意了。就这样，火车“飞一般”地向哈尔科夫狂奔而去。

天翻地覆，沙皇“力顶”车厢护妻儿

一小时后，亚历山大三世带着家人到餐车用餐。在一张宽大的桌子旁，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侍从们站立身后，表情十分轻松。

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车厢的剧烈震动，所有人都被晃倒在地。一位当时同沙皇一家一块待在车厢里的画师后来回忆说：“接着又是几声巨响，车厢侧壁开始断裂，车厢就像与轮子脱落了一样向侧向移动，窗子被震碎，然后车厢开始向一侧倾斜。当火车完全停下时，车厢几乎已经与火车底座脱离，霎时间所有人闭上了眼睛。当他们睁开眼睛时看到了令人振奋的一幕，沙皇亚历山大三世正用自己强壮的身体顶着塌下来的车厢顶部。如此一来，车厢空间变成了一个三角形，沙皇妻子和尼古拉二世以及几名侍从幸免于难。”

沙皇一家在亚历山大三世的“一顶”之下幸免于难，不过，这一瞬间已有20多人死亡，300多米长的火车几乎完全出轨。据称，亚历山大三世在车厢里的人没有爬出来之前一直顶着那沉重的车厢顶，结果腰部因为长时间的压迫落下了病根。六年后，他在病床上撒手人寰。

刺杀还是意外？

这是意外还是反政府分子策划的袭击？一个调查组立即赴出事地点调查。几天后，调查组报告称，没有发现恐怖袭击的证据。调查组认为，事故是因工作人员疏忽和铁路年久失修造成的。首先，列车超速行驶和加载车厢过多是事故的主因；其次，工作人员没有按照规定对火车状况进行检修，试验刹车系统的程序被糊里糊涂地省略了。理论上，各个车厢都应该设有手动刹车装置，但意外的是，包括沙皇及其家人乘坐的车厢的手刹装置居然都失灵了；再次，铁轨状况不良也是一大原因。当时俄国的铁轨基本上是国家建好后交给私人公司来管理，但私人公司往往不负责任，导致铁轨年久失修。

但是，就在调查组进行调查的同时，俄国国内已经传言四起，有人说这是俄国“民意党”人又一次站出来刺杀沙皇，而且刺杀方式改为了在铁轨上做手脚，而不是直接用炸药炸掉火车。也有人称这是另一伙势力所为，他们仅仅是卸掉了铁轨上的几颗螺丝钉就造成了这起事故。

做如此推测的人并非毫无根据，亚历山大二世，也就是亚历山大三世的父亲，在1879年也曾遭遇袭击，而实施袭击的就是人们提到的“民意党”。在那次事件中，亚历山大二世临时命令原本跑在前面的载着随从的火车跟在自己的火车后面跑，这一“偷梁换柱”的举动让埋伏在铁路边的“民意党”人搞错了目标，结果炸毁了随从的列车。

俄罗斯铁路历来不太平

亚历山大二世、亚历山大三世以及尼古拉二世，这爷孙三人都遭遇过火车事故并幸免于难，也算是一件罕事了。值得一提的是，可以说是亚历山大二世本人的一次决定给自己的儿孙后来遭遇火车脱轨事件埋下了隐患。

1888年火车脱轨事件发生后，调查人员对波谢特进行了盘问：“你怎么敢让火车以那么快的速度前进？”波谢特说，“这个问题我早就说过了，甚至10年前我就向亚历山大二世提过这个问题。我对亚历山大二世说平时乘坐的火车不能太快，否则会出问题。但当时我们正身在德国，亲眼看到了德皇的火车是怎么运行的。他们的火车行驶得非常快，停下时也很迅速，十分节省时间。亚历山大二世说，看啊，这就是他们的火车，多便捷。我无法反对他，尽管德皇的火车只挂了四节车厢。”

就像许多历史学家分析的那样，俄罗斯铁路历来不太平，沙皇时期铁路事故与袭击事件频发，甚至俄国军队在1856年克里米亚战争中的失败也与糟糕的铁路状况有关。不仅是沙皇时期，布尔什维克掌权后铁路状况更加糟糕，反苏势力在各条铁路线上策划了大量的破坏活动，这迫使苏维埃当局下大力气打击铁路破坏活动，规定要严惩破坏分子。到了二战时期，糟糕的铁路网反倒成了有利因素，据统计，整个二战期间共有2.1万多辆运送德国士兵和装备的列车没有到达指定车站。

1888年的铁路事故至今仍众说纷纭。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俄罗斯铁路两个世纪以来就没有太平过，不管火车里坐着的是沙皇还是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