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期

《水浒传》几乎每回都少不了饮酒吃肉的描写,堪称一本“酒肉簿”。出没于山野乡村的众好汉,喝的主要是村酒社酿,上等好酒轻易不能到口,难怪武行者闻到青花瓮酒之香便恼羞成怒,花和尚发现御酒被调包就要骂娘。

《水浒传》中最有名的好酒,要数景阳岗前那家“三碗不过岗”的酒店所卖“透瓶香”,“初入口时,醇酿好吃,少刻时便倒”。武松喝了赞不绝口:“端的好酒!”这酒好生有气力!”有意思的是,山西繁峙岩山寺,文殊殿有一组金代壁画,画中有一座酒楼,高挑的酒帘上居然写着“野花攒地出,好酒透瓶香”,这画绘于金大定七年,正是水浒故事开始广泛流传的年代。“透瓶香”不是某地特有的固定品牌,第9回林冲来到沧州城外一座酒店,赞词日:“闻香驻马,果然隔壁醉三家;知味停舟,真乃透瓶香十里。”这家的酒大概也可以叫“透瓶香”。“透瓶香”虽然是好酒,仍属村醪,不算名牌。

真正的名酒是宋江在江州所喝的两种。琵琶亭上,宋江等三人坐定,酒保上了两樽玉壶春酒,“此是江州有名的上色好酒”。两宋名酒带“春”的很多,如千日春、皇都春、蓬莱春、浮玉春等,玉壶春很可能即其一。

宋江在浔阳楼独饮的“蓝桥风月美酒”则是另一种名酒,在《武林旧事》中有记载。这酒确实“好生有气力”,宋江喝了一杯两盏就“不觉沉醉”,手舞足蹈题写反诗,醒来全然不记得了。有人认为蓝桥风月是烧酒(蒸馏白酒),因为宋江喝的时候既没有筛,也没有烫,且酒力如此厉害。同为上色名酒的玉壶春则肯定是黄酒,李逵叫嚷“把大碗来筛,不耐烦小盏价吃”,而后“酒保斟酒,连筛了五七遍”,便是明证。

酿造酒的主要原料是米,尤以糯米为佳,江州为鱼米之乡,出名酒理所当然。另外,浔阳楼酒旆上写着“浔阳江正库”,表明它是一家官营大酒楼。宋代实行榷酒(酒类专卖)制度,酒库是集酿造、批发、零售于一体的机构,又有正库、子库之分,子库和产酒的酒坊都归正库管辖。由正库开办的浔阳楼酒自然非比寻常,又有苏东坡的题额,所以敢在门边挂两面白粉牌,写道:“世间无比酒,天下有名楼。”

选自《京华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