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笛

奇人Willi

晨读的时候有些冷。

抬起目光,看见大家各自忙着各自的事。补作业。背单词。读课文。

身边传来“噗噗”的异响。邻桌William在玩阿迪达斯迷你打气筒。

说起 William,学校里没有一个不知道他。除了样子不够帅,William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偶像剧主角:背包是LV的,球鞋是限量版的,腕带也是限量版的,篮球打得特别好,是江毅唯一服气的人。

除了不爱读书之外,William并不惹事生非,甚至连讲话都很少。

以前只是听说 William的时候,以为他是个冷漠,寡言,自由不羁,有着神秘色彩的人。

熟络之后,觉得他是个很真的人。实在,讲信用,说话直接,如果我没专心听他讲,他会很直率地问“你有没有在听”,“我刚刚说了什么”。

总体上说,William是一个沉默的人。唯独喜欢跟我聊天,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会觉得跟我聊得来。

见我转过头来,William放下打气筒,提议道,“我帮你背课文吧。”

翻开语文书,开始背《滕王阁序》。 很多绕口生僻的字词。

“你说,学这些有什么用啊。”他指着课本,脸上的表情很鄙夷。

“考试用。你高中毕业就出国,可我得参加高考吧。”我白他一眼。

其实无论出国,还是高考,我们的命运也都是在服从别人的设计。

“你还是接着背吧。”他变换下坐姿,像是怎么坐都很累似的。

某晚8点,William发来短信:“我今天作文没写。不知道写什么。”

“是有什么不顺的吗?”我问他。

“珍惜拥有——想不出这有什么好写的。可能是我太烦躁了。我写,我不曾珍惜,也不曾拥有。其实我这一年一直特别烦,干嘛都不开心……”

我的直觉还是比较准确的。他果然不是很快乐。

复习·考试

临近期中考试。统共考9科。语数外、史地生、政治、物理、通用。

每到这时,就觉得脑子不够用。

语文课。

老师叫我到黑板上听写成语。20个我有一半没写出来。像“言近旨远”“弃甲曳兵”“视如敝屣”“额手称庆”……我对它们完全没有概念。

现在青春文学的文风趋向于口语化,甚至表情符号也可以被拿来当文字使用。我们却还在学习这么生僻的词语。不搞汉语研究的话,这辈子也不准用到一次呢。

地理课,感觉同样纠结。

中国地图按省份和自治区拆成三十多块,要根据形状,填出名称。

轮廓显著的还好说,地形相似的,比如贵州和云南,就难以分辨了。

地理位置明明是固定不变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像拼图一样打乱了要我们识别。

晚上回家,我把完整的地图剪成三十几个碎片,一个一个地记。

——这个像螃蟹。

——这个像猫脸。

——这个像展着翅膀的鸟……

就这样练习到晚上10点,还是有几个记不下来。

开考前的教室,众生百态。

有人聊天,有人发呆,有人拼命写小抄,也有人成竹在胸的样子,只待迎战。

铃声响了。监考老师手握密封卷走上讲台,严肃地宣布考场纪律。

跟以往有所不同的是,这次作弊被抓到的,一律记作零分。

然而作弊的人并不见少。第一天被抓的,就有不少我熟识的名字。

学习不好的作弊,学习好的也作弊。我们班成绩数一数二的某同学也被抓了。

作弊几乎成为本能。像小六说的那样,“抄到,我幸;抓到,我命。”

畸形的应试制度下,大家都是焦躁而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换位·无奈

苹果下午去参加婚礼。写了一张请假条让我帮她交给班主任。

“可别说我去参加婚礼啊!”一面往外走,一面回头扔下一句。

一想到要去班主任的办公室,我就有点心慌。我最希望的是,每天都跟班主任“相忘于江湖”。

磨蹭了好半天,台词在心里预演了许多遍,还是提不起勇气。

“你去吧,有什么事算在我头上。”William推了我一下。

不知为什么,就觉得他的话很有分量。

于是像受到某种鼓舞,毅然决然地朝着办公室走去。

下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薄荷玩手机被抓了。

不知她用了哪种妖魔的眼神,把班主任给惹怒了。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班主任的声音变得无比锐利。

手机自然不会还给她了。估计还要请家长。

日子就是这样的如履薄冰。

这还算不上最恐怖的。

第二天早自习,我们后两排的女生挨个被班主任找去谈话。

因为期中考成绩不错,对我还算客气,只问了昨天请假的事。苹果却是哭着回来的。

听说是M把后两排的女生全部出卖了。

她向班主任告密,说后两排的女生纪律不好。刚好被一个路过的同学听到。

从小我就痛恨打小报告的人。无论是想在老师面前示好,还是出于个人的私怨。

但是,对这么多女生下手,只能说她认不清形势。

从此,大家不再搭理M。她过来说话也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班主任整顿班纪的时候,让大家说说心里话。叫到柚子,这位大姐语不惊人誓不休……

“我觉得个人请假并不影响别人上课,算不上违反纪律。还有,有人说我们后两排女生纪律不好,我觉得我们并没有那么不好。”

确实是内心的实话。但是有些时候,人是不能说实话的。

由此带来的直接后果是,班主任要全班每人拿出一张纸,写下自己对纪律问题的认识,以及对柚子这番话的看法。

班里第三次调位。薄荷因为手机事件,被班主任调到第一排。

我和苹果也被班主任拆开了,调来新同桌苏维。

两个多月,班里搞了三次大规模的调换座位。班主任说,是为了保障学习。

既然是为了我们的学习,我们就算不领情,至少也该无怨地服从。

她却从不知道人是情感动物,我们在相处的过程中建立起来的感情,是不可以被随意处置的。

班上某同学的QQ日志,题目是《无奈》。

最近的日子用“无奈”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了。班主任超有激情,没事就大换位说是保障学习。好不容易跟周围几个人能说几句话又要换走了……明明是换汤不换药的道理,唉,算了,她换腻了应该就好了吧。

梦想在前方

和我的新同桌苏维相处融洽。

他是个比较羞涩的男生,慢热,可一旦讲起话来,语速很快,且喋喋不休。

苏维曾打算去法国读书,但签证没下来。他的英文很好,口语和作文都很流利。

苏维是艾薇尔的忠实粉丝。他想在艺术节上跟我合唱艾薇尔的歌。上次活动我们合唱过一首《Take me away》,他感觉不错。

初选了三首。《Girlfriend》《My world》《My happy ending》。

每到课间,他都督促我练习。

感觉他对这次比赛是很认真的。而像我这种只想凑个热闹,从来没进过决赛的人,如果连累他也fail,会过意不去。于是末了我还是对他说:“你还是自己唱吧。”

“嗯?”他的表情很疑惑。

“艾薇尔的歌难度太大,我怕练不下来,耽误了你。”

我还是跟何念念一起唱吧。虽说去年的《北极星的眼泪》练得很糟糕,每次回想起来,也都是快乐的记忆。

选歌时,我们才发现走的完全是两种路线。

何念念喜欢甜歌,像《123,木头人》《星光游乐园》《爱乘无限大》《八十天环游地球》……“拜托,这种歌太嗲了吧。”我忍无可忍地说。

而我选的《反转地球》《以父之名》《止战之殇》,她发誓说死也不唱。

还好小六救了我们,推荐了一首《Peerless》。

优美欢快的美国歌曲。旋律鲜明。有些朋克气息。

我和念念尤其喜爱它的歌词,励志,美好。

we got that one nice dream 我们都拥有一个美好的梦想

we live for 我们为之生存

you never know what life could bring你不会知道生活会给你带来什么

coz nothing last for ever 因为没有什么能永恒

just hold on to the team 只是坚持住

you play for 为了你所效力的团队

是呀,梦想在前方,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该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