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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守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2009-11-30苏繁烟

俪人·蜜糖版 2009年10期
关键词:土豆丝半夏小王子

苏繁烟

固守一座城

大学毕业第一年,半夏居住在城南私立学校的教师公寓,苏锦年在城北的建筑公司上班。和朋友一起租了一个里问。半夏和锦年,隔了一座城。

半夏每个周末会到城北苏锦年那里,看着他一成不变地把油条掰成小段放进豆浆碗。哧溜哧溜地吃得畅快,喉咙泛起腥味,半夏说,我去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苏锦年已经收拾好桌子,然后拉着半夏的手说,走吧,去买菜,中午做你爱吃的炝拌土豆丝。

半夏说锦年,我们去江西吧,朋友帮忙联系了工作,工资不错,要比现在的生活好得多。苏锦年仿佛没听见,依然念叨着要买的菜,土豆,青椒,香菜,西红柿……

半夏不再做声,跟在苏锦年的身后走,这么久了,苏锦年还是没有看出半夏其实是不喜欢吃炝拌土豆丝的,只是因为大学时小饭馆里只有炝拌土豆丝最便宜,3块钱一大盘。苏锦年的工资并不低,半夏不懂他为什么要如此地节省。

或许应该问一问苏锦年,是不是习惯拮据吃了太多廉价的菜品连爱情都会变得廉价?

固守一个人

郑哲给半夏发信息。杂志社已经答应你来就可以直接上岗,工资待遇都不错,半夏,你还在固守吗?

半夏坐在床上,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大学的时候,郑哲疯狂追求自己,拿大束的玫瑰和昂贵的巧克力,会在女生宿舍楼下把两只手围成喇叭的形状喊,半夏,我喜欢你。

而苏锦年是个沉默的男孩子,他经常会盯着半夏看,盯得半夏浑身不自在。半夏是被苏锦年手里的图纸吸引的,上面设计独特的建筑让寝室的每个女孩子惊叹,正当青春的时候。玫瑰和巧克力被女孩们说成了“糟粕”,而苏锦年成了“绩优股”。

大学就是这样,舆论的强势就是能把没有的事说得绘声绘色,保证你听了就信以为真。大家觉得半夏就应该选择苏锦年,因为半夏是绝对的浪漫主义者。而两个人,就真走得很近。半夏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恋爱,只是有苏锦年在身边,自己会觉得很幸福。

真正相处的时候,苏锦年的话并不多,很多时候,他对着半夏发呆,半夏想苏锦年难道能从自己的脸上看出一朵花采?

所有人都认为,毕业以后,苏锦年会给半夏盖一栋漂亮的大房子,半夏为苏锦年养一群可爱的小孩子,为了这个梦,半夏把炝拌土豆丝吃出了红烧肉的味道。然而大学毕业这么久,半夏还是住和大学生宿舍相差无几的教师公寓,助学贷款还有大半没还上。苏锦年每天都画图纸,只是,主人不是半夏。倒是郑哲,在南方发展得很好。事业做得风生水起。郑哲说。半夏,我在等你,我想带你去湘西凤凰定居,去丽江古城听风铃声声。

有短信进来,是苏锦年,他说,我要熬夜画图纸,不给你电话了。

半夏趴在床上狠狠地哭,下铺的同事轻声问怎么了?

半夏说,想家了。

我在这里你在哪里

二月,情人节。

郑哲给半夏寄了一本书,岩井俊二的《情书》。苏锦年打电话说半夏,我们加班,不能陪你了。周末的时候你来,我给你做好吃的,这次,咱们不吃炝拌土豆丝了。

半夏翻了几页书,看着博子对死去的藤井树念念不忘觉得很难过,放下书,半夏去好利来蛋糕店订了一个情人节蛋糕,坐上56路班车去锦年的公司。北方的二月,飘起白色的雪花,然而这根本挡不住情人们的脚步,街上有很多的卖花人,他们向过路的情侣兜售自己的球瑰,脸冻得通红。下车的时候,半夏掏出10块钱买了一枝玫瑰,然后端着蛋糕傻傻地在苏锦年的公司门口等。

公司门口的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半夏微笑,半夏觉得自己一定很滑稽,25岁的人,穿厚厚的娃娃服,围大红色的围巾,手持玫瑰,真担心有人会问,你有接头暗号吗?

门卫的大爷看半夏站了好久就招呼她进屋。大爷说今天公司员工都放假过情人节去了,你来找谁?

半夏愣了许久才说,哦,想起来了,找错地方了。半夏把蛋糕递给门卫大爷说蛋糕送给你,情人节快乐。

转身离开,大爷在身后喊,姑娘,我不吃甜食的。玫瑰刺刺破了手指,半夏不去擦血迹,掏出手机给苏锦年打电话。我在你公司,你在哪里?

你固守的城市里,主角不叫半夏

苏锦年说半夏,对不起,等我回去给你解释。

半夏固执地问,你在哪里?苏锦年沉默了许久才说我在莱茵河咖啡厅。

半夏10分钟之后到了莱茵河咖啡厅的门口。透过咖啡厅明亮的落地窗,半夏看到了蹙着眉头的苏锦年,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女子。眉眼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只是她打扮得美丽。面容明朗。身材窈窕,长长的卷发妖娆地散在淡蓝色的风衣上。半夏看着自己鼓鼓囊囊的娃娃服和被冻坏了的玫瑰花,转身离开了。

半夏给苏锦年发了一条信息:恋城癖说白了其实就是恋人癖而已,对吗?关掉手机,半夏一个人走在情人节的深夜,看着天空绽放开来的烟花。想哭,却没有眼泪。

回到公寓。空无一人。固定电话旁边有同事留下的纸条:半夏,郑哲问你为什么不开机。半夏,苏锦年说要给你个解释。

宿舍的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是郑哲的号码,半夏扯了电话线。看着时钟变成00:00。终于。情人节过去了,而一直固守的城市也在半夏的身后轰然坍塌。

一个人的城市,冬天会冷到骨髓

今年的冬天走得迟,三月的时候城市里依旧很冷,苏锦年来学校找过半夏几次,都没有见到。半夏站在教室里看着苏锦年站在学校的门口眼眶湿了。她说这节课给同学们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小狐狸,她一直等着有个人来驯服,终于,她等到了小王子,小王子让她看到了希望,可是小王子最后还是离开了,因为小王子只是一时迷失认错了星球而已。

同学们听得满头的雾水,看着突然情绪失控的老师,许久,有学生说。老师。套有一个小王子来爱小狐狸的。

可是半夏想知道,那个王子会在哪里呢?

半夏终于肯见苏锦年,在莱茵河咖啡厅。半夏翻看着餐牌上标价昂贵的西餐手有些抖,她昂着头说这次一定不吃什么炝拌土豆丝了,她指了几个最贵的菜,然后问苏锦年,钱带够了么?

苏锦年说半夏。你要吃什么尽管点,以后也许就没有机会了。半夏挥舞着刀叉说。苏锦年。从大二到今年,我们做朋友4年了,你从来没有这么慷慨过,令天,你是不是要为我们过去的情感践行?苏锦年,你要给我怎样的解释呢?

局促之后苏锦年说,她一直没有恋爱,她知道我喜欢建筑也选择了建筑,却没想到在实习中砸断了腿,你看她很美丽。然而她的右腿是假的,我必须要照顾她。

必须要牺牲我们的爱情吗?你对她,是爱情,还是责任?半夏歇斯底里地问。

沉默。

苏锦年,你爱过我吗?如果没爱过。那么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呢?让我错以为。这么多年,我们是有感情的。

苏锦年低着头,许久才说,半夏,对不起。当年,我和她打赌,大学四年不见面,不和别人恋爱,为彼此的梦想努力,毕业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可是半夏。我遇见你啊。我输了,我不配得到她的爱情,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扔下她不管。

半夏突然明白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苏锦年会看着自己发呆,只是因为他无法抉择自己的爱情,爱与被爱,在某些时候,都会变成一种伤害。

半夏对着七分熟的牛排赌气,什么嘛,这么老的内。苏锦年拿刀又把牛排切好放进半夏的盘子里,半夏突然微笑着说,没想到你为我切牛排的时候,是在别离时。

掏出当年那张图纸,半夏说。这个是她画的对么?其实这是你们的房子时不对?这里面有你们的期待对吗?其实你恋着的城市里本来并没有半夏这个角色,只是我兀自闯入,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不会很孤单?

半夏说苏锦年,我要去江西了,还你一座只属于你自己的城。

决绝转身那一刻,半夏的泪顺着眼角流下。她没有看到。苏锦年的脸上也有泪。可是这一切。冥冥中都有了定数。

半夏最后一次到苏锦年的房子里取东西。在他屋子的墙壁上看到这样一句话:苏锦年爱半夏。

日期是情人节的那一天。那一刻,半夏没有哭,她笑了。

城市大同小异,只是因为谁为谁固守才会变得弥足珍贵

半夏最后一次坐在江边看着这座城,大学,恋爱,毕业,离开。炝拌土豆丝酸甜的口感。豆浆油条的腻味,56路班车的拥挤。城南与城北的距离。男生长成男人。这一切终成了记忆。没有谁会无私地为谁固守一座城,如果固守了,那么一定有某些刻骨铭心的情愫,就像苏锦年之于那个女孩,就像郑哲之于半夏,就像半夏之于苏锦年。

半夏不久便收到郑哲的机票,四月,半夏在3000英尺的高空俯视这座生活了6年的北方城市,并没有什么异样,也许郑哲说得对,城市大同小异,只是因为谁为谁固守才会变得弥足珍贵。

六月,半夏已经能够适应江西超高的气温,已经开始在工作岗位上崭露头角,已经觉得酒糟鱼的味道不那么冲了,苏锦年给半夏打来电话,半夏,你还好么?我们要结婚了。

半夏说我很好。祝福你们,苏锦年。

苏锦年还想说些什么,到最后,还是沉默了。

翻过《情书》的最后一页,半夏赫然发现一切都是能够释然的,流光溢彩的青春岁月里迷茫和冲动总会过去。半夏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里有莫名的东西在流动,她想。这应该是血液里汩汩的情愫吧。这情愫一定能支撑她入乡随俗,爱上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回守属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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