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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声音戛然而止邓丽君

2009-11-30沈伯约

文物天地 2009年11期
关键词:歌儿邓丽君通俗

沈伯约

邓丽君的名字,在今天年轻人的眼中,是一个时代的歌后,但他们可能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在华语流行音乐的百年历史中,她可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没有人像她那样,这么成功,这么受人喜爱,也从来没有人能像她那样演唱那么多的歌曲,传布得那样广泛。喜爱她的人可以找出万千理由,成为她的拥趸,即便是不喜欢她的人,恐怕也找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反对,因为她有“十亿个掌声”。随着她42岁年轻的生命飘逝了14年之际,这个曾代表着一个用通俗方法演唱地方民歌、纯情小调以及中外歌曲的一代歌后,还是以她数百首经典的歌曲,傲视群侪,独占高端。

毋庸讳言,邓丽君的歌声有一种让人听后难忘的感觉,历久弥新。她的歌声细腻甜美,且愈听愈能听进去,玩味其中,竟至可以成为“邓迷”。这在通俗音乐中,确是不能不令人思索再三的。因为她的歌声不仅在当时的演唱,即便是在今天的放送中,可以说仍然是独树一帜的,曲式是大众的,歌词是通俗易晓的,旋律是能朗朗上口的。以通俗的模式创造出美的经典,较之今天流行音乐的故作高深,尤显其质朴的可爱,所以她的独特无人取代,她的魅力永恒存在,虽然她的音域不是那么宽广,但却在演唱表现上恰如其分地运用,能避短扬长,别具一种亲和力,不论你什么时候听到,都会被她吸引,沉浸在一种充满愉悦和轻松的享受中……

尽管在今天通俗音乐的歌坛上,不再是一种表现模式称霸乐坛,唯一种而美,呈现给我们的音乐表现形式,可以说是五花八门,繁荣得让所有喜欢通俗音乐的人们可以自由任选。但是,不容质疑的是,当年邓丽君一人“独霸”天下的时候,所有的听众竟然是看也看不够,听也听不烦。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这个奇迹延续之久,直至今日。她的歌声仍然是余音袅袅,不绝于耳,特别是她的那些经典歌曲,至今人们耳熟能详,如“小城故事…香港之夜”“空港”“甜蜜蜜”“月亮代表我的心”等,当然还少不了邓丽君翻唱黎莉莉当年的《何日君再来》这首备受争议的歌儿。

她的影响在近几十年中,不论老幼妇孺,人人都能来上几句。这其中除去邓丽君的歌声对于两岸三地的连接,起到了一种纽带的作用之外,更在客观上推动了大陆通俗音乐的发展,这个作用谁也不能忽视。

今天40岁左右的人听着这些歌,会引起青少年时期的回忆,50岁左右的人听着这些歌,难忘青年时代战天斗地的激情岁月,60岁以上的人听着这些歌,会感到一种时代的变迁……听电子管收音机知道有个邓丽君

曾几何时,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听邓丽君的歌儿,是偷着听的。那时,晶体管多波段的收音机还是个稀罕物,不是家家都有的,而电子管儿的收音机,不知别的人家如何,反正我家也是没有的,记得小时候常常憧憬着家里什么时候有台收音机,能听“烈火金刚”、“平原枪声”,能听那里面传出的美妙声音……

上世纪70年代初,我们正在乡下“战天斗地”,过的真正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那时节干活儿没钟点儿,看日头说话,早上日头从地平线那头钻出来时,就是该干活儿了,待日头从地平线躲下去了,就一准儿是该收工了。所以,早上用一个瓦罐带上一罐子稀的,用豆包布包上两个饼子揣上一块咸菜算是晌午的吃食。赶上有的同学探亲回来带的豆豉炒咸菜,炸酱什么伍的,分给大家吃,那就是抄上了。逢这时候,晌午饭的饼子都得多带,家里的菜香,下饭啊!关键是用油炒的,而我们那里哪儿找油去啊,咸菜都是水煮熟的!那时的体力严重透支,营养极度缺乏,精神生活可怜单调。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也不想娱乐。中学时代的一些流行手抄本,诸如一些反特的、色情的,早就提不起兴致来了,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种工具,而下工唯一的乐趣就是回宿舍——躺着,因为上下工往来的路程徒步走十几里是常事儿。躺在炕上俩眼瞪着房顶棚儿——出神儿,就连想多余的劲儿都没有,实在没意思透了。

有一年有个家里颇称的同学带来一部收音机,电子管儿的,记得不是牡丹的就是红灯、熊猫什么的,用个大包袱皮儿包着,神秘之极地搁在炕头儿的箱柜上,还找了块单子盖着,怕让老乡知道,为听收音机挤得满屋子是人。现在想起来,当时怎么都跟做贼似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从此知青点儿的同学们总算有了精神生活。白天听人的,什么样板戏、革命歌曲之类,晚上听“鬼”的,那就是短波,前苏联、美国之音、台港、东南亚诸国的“靡靡之音”,什么前苏联的歌曲、台港的流行音乐。好在那个同学家里的那部收音机短波没被掐了,否则像“山植树”“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列宁山”以及邓丽君的歌曲就真没法儿和我们在电波中相遇了。在那个时候,半夜不睡收听短波可是要冒些风险的,算是“收听敌台”吧,罪名大着咧。但是,今天一想当初的那些“偷听敌台”的同学没有一个“叛变投敌”的,可见,信仰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摧毁的,当然能被“摧毁”的,其实根本就没有信仰,这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当时的年轻人囿于生活环境以及所受的教育不同,思想远没今天年轻人想得多,经得也少,看得更少,听个短波电台里播送的用夏威夷式吉他演奏的“摇船曲”,特别是用金属棒儿抹弦的滑音儿,都兴奋得“心惊肉跳”,好听又好怕,好听是因为没听过,好怕是怕被资产阶级腐蚀,将来还怎么能革命?那可绝对不是后来称之为“红色经典”所能发出的声音。几个同学就这么凑合着挤在炕上,既想又怕地听着。当时我们几个同学不知道是手笨还是什么,只有一个同学擅长找到短波台,缺他还不成,那架势不亚于今天的DJ。在那个时代,我们唱惯了“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历史经验值得注意,美帝国主义必然灭亡,全世界人民一定胜利!”的铿锵歌曲,乍一听有低音贝司、带鼓点儿沙锤节奏的音乐,确实很别致。

某一晚,当我们几个同学照例在那儿“收听敌台”——台湾的广播,忽然听到电台那头儿传出“亲爱的朋友,今晚,丽君在这里问候大家……”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大家相视一笑都乐了,有个同学说:“这不和《南征北战》中国民党电台播音员的声音一个味儿吗?归齐国民党打不过共产党,先从声音上就败了,哪有我们夏青同志铿锵有力。”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但是接下来这个叫“丽君”的,歌儿却唱得非常好,让人难以忘怀。自此每晚只要没事儿,同学们都会挤在炕上,听这个叫“丽君”的唱歌儿,慢慢地听的多了,大家就知道台湾这个自称“丽君”的,就是往后大名鼎鼎的邓丽君。

从“板儿砖”到便携式收录机

被称之为“板儿砖”的盒式录音机确实很风光了一阵。

上世纪70年代中期,“四人帮”倒台了,各项政策也落实了,人们的思想也不再受到禁锢了,说“空前的解放”

并不为过吧。只是那会儿,听邓丽君的歌儿还是件很难的事儿,因为没有盒式录音带,只有极少数的人通过各种关系才能拥有录音机。记得我的一个同学家里从国外搞到一个被后来人称之为“板儿砖”的盒式录音机,因为新奇,我们几个轮流对着麦克风昏天黑地讲着自己都不明白的话,唱着荒腔走板的歌儿。然后放出来,听得不亦乐乎。不知是谁,想起当年在乡下的事儿,说:“我们对着收音机录下邓丽君的歌儿,不就有了?强似我们自己在这儿瞎白话。”

于是,这个小小的录音机里就有了“再见,我的爱人”“小村之恋”“小雨”“津轻海峡”“谢谢你常记得我”“希望和你再相见”“台北姑娘”……

通俗音乐流行于时代,往往下一个时代到来,上一个时代的人就赶不上了,不知邓丽君是不是不属于这个规律。我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喜不喜欢邓丽君,但我们50多岁的人到70岁的人都非常喜欢,像“再见,我的爱人”。才写了上面的字,歌词我已经记起了一些“goodbye my love我的爱人,再见,goodbye my lave何时再相见……我把一切都给了你,希望你要珍惜……”,这首歌儿情深意切,旋律极美,很容易上口,可以说听一遍就可以跟着唱了。再像“小村之恋”中的歌词:“弯弯的小河,美丽的村庄,那是我生长的地方……啊,问故乡,问故乡别来是否无恙……我愿意我愿意回到你身旁,回到你身旁,美丽的村庄,美丽的故乡,你永远让我向往……”,歌儿中将一个旅人思家的急切情绪,层层递进,渲染得无以复加,其感染人的地方,恐怕只有“故乡的云”可以与之媲美。再有“谢谢你常记得我”中的歌词:“谢谢你常记得我,我也记得你,你的一番真情意,让我珍惜……”。邓丽君的歌儿中不乏爱和情,但经她口唱出来,不矫揉造作,不无病呻吟,充满了真挚,并不像今天的某些流行歌坛上的爱情歌曲,词句拗口,让人听得不明不白,还真说不上词句晦涩,简直就是令人费解,暗淡不阳光,往往还自曝其臭,这点邓丽君和他们比起来,至少阳光许多,真挚许多,恐怕也正是她胜人一筹的地方。

年轻的时候,都有炫耀的毛病。今天人们向别人夸耀的是房子、车子、高级电脑、发烧音响,而那个时代能向别人夸耀的仅仅是一块“板儿砖”!年代不同了,两相比较,不啻霄壤,但所谓夸耀之心,其致一也。当年记得我们这几个狂妄青年,录好了邓丽君的歌儿之后,急得五脊六兽,忙不迭地去了当时京城一景儿的莫斯科餐厅,至于瞎摆阔吃了什么现在都记不起来了,倒是人们听到餐桌上放出来的邓丽君的歌声,都投来羡慕的眼光,这个小小的“板儿砖”,让我们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当三洋和松下便携式收录机出现在中国大陆之后,“板儿砖”的风光就不再了,那种拿着“板儿砖”满世乱转的情形,便已被身着大尖领儿的衬衣、大喇叭腿儿裤子的时髦青年提溜着逛街、逛公园,总之在各种公共场所招摇过市所替代了,尽管穿着变了,头发变了,可没变的是收录机里放出的音乐,还是邓丽君的歌曲。

改革开放之后,民营经济和私营企业如雨后春笋一样,蓬蓬勃勃。

当时我记得最鲜明的就是,人们买衣服基本不到国营大百货公司,纷纷光临地摊儿、外贸商店、个体服装店等处,这些地方不仅服装多样,颜色光鲜,更可以挑挑拣拣、砍价儿。其实,人们还忽略了一个事实,如果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应该不会忘了,在国营商店中,是听不到音乐的,换句话说,是听不到邓丽君的歌儿的,而在地摊儿、个体店、外贸商店等处,邓丽君的歌声如雷贯耳,目之所及,是邓丽君的盒带,耳之所听,是邓丽君的甜美歌声。那个时候,邓丽君的歌声可谓是无处不在啊。

作为收藏,邓丽君的歌百听不厌

时过境迁,当年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双匮乏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随着我们的生活一天天地变好,物质生活自不待言,精神生活也颇为富足,电影、电视、音乐,都极大地满足了人民群众的需求。古典音乐从被禁锢到走向开放,人们可以随便谈论贝多芬、莫扎特、约翰·施特劳斯的交响乐、圆舞曲,还可以欣赏到世界一流的歌剧、芭蕾舞,像《图兰朵》、《天鹅湖》,普契尼、柴可夫斯基也都不再是陌生的名字了。通俗歌坛上更是百花齐放,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人们盛传,说邓丽君要来大陆演出,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尤其是那个年月听着邓丽君的歌声过来的人,真是十分渴望她的大陆之行。但是,“天不遂人愿”,1995年5月8日,这个在中国通俗歌坛上再无第二人可以像她那样取得这么大的成功,能够像她那样获得那么多人支持的歌手,却在泰国清迈因哮喘病骤发而猝然去世,年仅42岁,美的声音从此戛然而止。

对于邓丽君,爱她的人可以给她所有的评价,但是我以为还是台湾电视公司著名主持人田文仲先生所言简单明了;“邓丽君的歌老少咸宜,从懂话的两岁娃娃到两百岁的老人都爱听!”

今天,邓丽君已经离我们远去十余年了,至今每逢她的冥日,墓地上依旧可以看到鲜花累累,说明人们没忘记她,还在怀念她。我当然也是一样,尤其怀念她的那些老歌儿。当然了,在我这个年纪如果再跟孩子们一起听“邓姐姐”的情歌小调,已经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作为念旧,对往昔的怀念,邓丽君在我的心中是永恒的。她的那些盒带,现在已经找不着用什么机器来听了,好在借助网络的优势,不论是视频演出录像,还是MP3等,都记录下了她的声音。每当无人的时候,我都会坐下来静静地听,听她的歌儿百听不厌,听她,找回我的青春,听她,回忆那种曾经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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