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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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别看了,说的就是你哦!

月爬梢上,一池湖水,栅栏初设,橘光微泄。

站在世外园亭子中央的他说,

你就是我红尘中苦苦寻觅的碧玉佳人,谁能媲上你的美。

你就是我浪子愿与牵手的策马红颜,谁能抽走我的情丝。

你就是含羞绽放的池畔莲花,我托你在手上,你盛开在我心里,

假如,你我生不逢时,阴错阳差,我会在奈何桥上许你下一生的诺言,来生再见。

假如,你我有情相守,直至终老,我会梳着你流水似的白发,拥你入怀,今生无憾。

1

燕景田,翩跹青衣,脸廓分明,眉宇传情,一个透亮浑厚的绿色纯玉常佩腰间,从燕府大堂到小巷街道,燕十三少的大名从不绝耳。外表浪荡,内心温热,不问政事,不流连花丛是非之地,却在城外建了一座世外园,万物渐去,方能见到,栅栏之中,竹制小屋,池塘之上,莲花徜徉,夜色袭来,零光闪烁,美不胜收。每天晚上,他总是躲开喧闹,来到这里,微酌一壶酒。静静地来,悄悄地走,何必招惹那么多尘埃。黑夜可以遮掩一个人的外表,却收不住一个人的心思,尘世太过繁华,太多纷扰,拥有栖身之地,已属难得,每每想到这,他长叹一口气,把剩下的酒抛散湖中,什么时候可以像它一样,随处漂流,没有那么多牵绊,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把自己放逐。

燕父在官场周旋得游刃有余,每逢府里接待官员,他总要让景田立在一旁,参与商榷,而景田总以这样或那样的借口逃离。这天,父亲再一次大怒,景田无奈地耸耸肩,官场的人,鱼龙混杂,不见也罢。父亲背过身去,决绝地说,你的事情还没轮到你自己做主。

燕母常在季节交替的时候去偏远的小镇采购由一种天蚕织成的亚兰丝绸,布料上等,手法精致,景田为了躲避父亲,带着一个跟随自己长大的心腹自告奋勇去了小镇,他信誓旦旦地对母亲说,若是带不回最美的丝绸,自己就随了父亲的安排,母亲低着头应了一声,又继续摆弄她的丝绸。

2

离京城最近的县城,人杰地灵,地广物博,每一年人们都在为田里的收成欢呼雀跃,这得归功于县官的公正不阿,精明能干。县官从前是个文弱书生,每天挑灯夜读,只为上京赶考,结果皇天不负苦心人,他最终如愿,考取了榜眼。皇上看他为人诚恳,一表人才,封了个县官给他做。从此,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敢怠慢。县城鱼米充足,商业繁荣,被封为江南第一县城。县官原配早逝,膝下一儿一女,女儿名叫安穆罗,儿子名叫安穆栾。县官又为父又为母,呕心沥血。

安穆罗芳龄十九,出水芙蓉,落落大方,县官教女有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每次有人问起,县官总说,女儿就是我身上流出来的血,和我一样优秀。穆罗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呆在阁楼里,刺绣画画,先生每次教的东西都很多,她却单单爱上了画蝴蝶,每一根妖冶的线条,都像是从蝴蝶的身体里延伸出来的,血肉相容,神形并似。她的闺房里有一个绣着一双蝴蝶的彩色屏风,是先生看她天生丽质,喜从中来,特意绣完送给她的,她每晚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那两只快要飞起来的蝴蝶,直到睡意袭来,才闭眼休息。她想她如果是一只蛹,总有一天,会为了某个追求破茧而出,即使焚身,也无所畏惧。

安穆栾是哥哥,比穆罗年长一岁,性格刚毅,身体矫健,不问官场,从小就被县官送到了少林名师了然门下学习武艺。了然是少林门下第十代宗师,武学造诣深厚,性格怪癖,门下弟子不多,收徒极为严格,可是当他第一眼看到穆栾的时候,睿智的眼睛一下子放出光来,不断地点头微笑。于是,穆栾就成为了年龄最小的少林弟子,每天起早摸黑,森林深山,流水小涧。没过多久,有他在的地方都会掀起一层巨大的声响,他的秀指神功练得出神入化,竹片也会成为利器,流水也会变成巨浪。了然欣慰,加倍疼爱。县官本想让穆栾考取武状元,入仕为政,光宗耀祖,使家族如日中天,却不料穆栾长久远离尘世,性格孤僻,不善言辞,惟一紧张的却是他的妹妹,安穆罗。十五岁那年的每天晚上,他都要乘着阴冷的月光跑下山,悄悄地爬上妹妹闺房的窗台,探头望几眼,说几句悄悄话,然后再披着浓浓的暮色离开。他曾经用坚定的微笑对她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要好好地保护你。

世事无常,就像一个命运的庞大转盘,最终指向谁,谁都无法挣脱,无法逃避,只能束手接受。

3

夜已深,庞大的黑色幕布笼罩下来,让人窒息,县官的府第坐落在城中央,宏伟气派,府中的浓郁树木分叉出来的枝条懒懒地伸向墙外,格外幽深,严实的围墙又冷又硬,像干瘪的尸体,远处山上的狼在不停地嚎叫,阴冷的月光倾泄下来,让人的寒毛不停地直竖起来。当一群衙役拿着刀举着火把凶神恶煞地冲进府中的时候,县官正在书房,穆罗专心绣着蝴蝶,谁也没有想到灾祸如雷雨霹雳一样随即降临,当带头的官员面带不屑宣读罪状的时候,县官脸色开始发青,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穆罗吓得花容失色,惊措不已。县官贪脏枉法,欺上瞒下,即刻收监……家产被抄,一排排火把在府里窜来窜去,家丁丫鬟的哭嚎声连绵不绝,惨不忍睹。穆罗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说不出话。几天之后,县官死刑,穆罗发配边城,穆栾不知所踪。县城一下子如黑夜中的废墟,暗无天日,了无生机。

去丝绸小镇,只有一条捷径,穿过丛林,越过山谷,不过五个时辰,景田骑着马,扬鞭飞奔,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脚下的石子蹦开来,擦出微妙的火花,他的脸上一如既往骄傲不羁的微笑。穿过岚裕镇的郊区时,他见到了一个散发少女哀怨的脸,楚楚动人,又爱又怜,柳眉弯弯地伸向发髻里,凌乱的发丝贴在额头,看不清眼睛,苍白的脸上红晕忽隐忽现,鼻梁高挺,殷红小嘴,隐隐抖动,欲语还休,身上着一件囚服,却也显得出曼妙的身姿,景田的心里像落了一颗石子,起了一丝涟漪,慢慢地扩开来,真美!景田从她身旁擦过,侧头望了一眼,对上了那双无助的眼睛,噙着泪水,无限愁绪,似有千言万语,却难以启齿,这个女人犯了什么错,要经受如此命运?景田不忍再看,准备扬鞭而去,却不料一卷白色绢布手帕随风飘来,落在地上,马受惊,不停地嘶叫,他跨下马背,拾起手帕,只见两个鲜红的字像蜻蜓点水一样缀在上面,救我!救她?是她抛来的手绢?我为什么要救她?景田定定地朝她望了一眼,不假思索地朝心腹使了个动作,两人三下五除二,腾身而起,朝衙役的后背劈去,衙役应声倒地。

景田把穆罗斜抱在怀里,跨上马背,三人驰骋而去,尘烟四起。

此时穆栾正背着刀,踩着轻功,心急如焚地赶来,他却只见到两个衙役歪着身子倒在地上,妹妹不知去向。穆栾拎起一个衙役,点了穴道,那人瞬间缓过气来,穆栾才得知妹妹已经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劫走。家破人亡,兄妹失散,穆栾锥心之痛慢慢袭来,无奈之下心灰意冷,躲入深山,边打听妹妹的消息边修炼秀指神功,了然宗师望着心爱的弟子平静地说,一切随缘,造化天注定。

4

岚裕镇的夜晚灯火通明,景田在一家偏僻的客栈门前停下,景田望着怀里一脸疲惫的女囚犯,不觉一阵心疼,他把她轻轻地放在红檀木床上,拉上纱帘,安静地守在一旁照看着。那张沉睡的脸看不出她受到了多么大的惊吓,但却可以看出她的满身疲惫。如此弱势的女子又怎会被发配?遭人陷害还是另有隐情?她是个有故事的奇女子,景田不自觉地挑挑眉,该如何安置她,丝绸的事又如何处理,头部的疼痛开始不断地涌上来,他不停地按着太阳穴。半夜凉风呼呼地吹进来,烛光熄灭,她说着梦话,声音慢慢哽咽,眼角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浸湿了枕头,开出一朵花。他急忙跑到床边,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傻丫头,为什么要难过得让人心生爱怜。他疼惜地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

翌日,屋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成了零落的碎片散落在房间里,宽敞明亮,穆罗微微地睁开眼,陌生的书桌,陌生的床榻,陌生的阳光,还有身边一个陌生的少年,不,他并不陌生,是他拾到了我的手绢,救我脱离了苦海,他是我的恩人。她挣扎着起身,却无法动弹,身体好像软软的棉絮。她的动作惊醒了坐在身边打瞌睡的景田,他正过身,拾起掉落的棉被,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细声地说,安心的休息一下,稍后我会带你走,没有谁会找到你,你要相信我。她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弱弱地点头,这个不顾一切救我于水深火热的少年,我还能够不相信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安穆罗。

安穆罗?有灵气的名字。

你呢?

燕景田。他朝她笑笑,迷人的嘴角时不时地向上翘起。

屋内一时间沉默,彼此的气息在周围不停地萦绕穿梭,她的故事就是一潭深水,越探越难以自拔。

他吩咐心腹先行前往丝绸镇,待自己处理完事情后和他会合。景田只身一人往距离客栈不远的绸缎店走去。景田大步跨进去,迅速瞄了一眼,各个地方出产的绫罗绸缎都平整地摆在店中,颜色鲜艳齐全,他从中挑了一件胸口绣了一只蓝色蝴蝶的花边衣领的成衣,眯起眼睛看了看,嗯,就这件了。这柔软细腻,不乏手感的丝绸她穿起来一定好看。

当她低着头害羞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惊叹她的美丽出淤泥而不染,如盛开的莲花,白皙纯净,清新无瑕,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如此恬静的美,让他差点迷失。他猛地缓过神来,牵起她的手,抱她上了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把她圈在怀里,脚猛地一踢,马开始飞奔起来。

他决定了,要把她送到离京城很偏的一个叫乌有寨的部落,依山傍水,远离尘嚣,避人耳目,再好不过,部落里有位先生,名叫无辰,是景田的生死之交,当年不屑官场浮华,于是,借景田一臂之力,出仕归隐,以笔为锄,吹笛垂钓,生活好不自在。穆罗住在那里,定能对身心康复有所帮助。

他望着怀中眉头紧皱的她,心里一缩,凑上前去,低声安慰,穆罗,听我的话,不要再想已经发生过的事了,好吗?她回头望了一眼,红红的眼眶里早已噙满了泪水,无措的眼神不断地游离,要怎么才能不去想,要怎么才能不悲伤,父亲含冤西归,哥哥下落不明,教我如何安下心,强颜欢笑。身边的亲人一下子都离开了,教我如何不难过,不落泪。虽然眼前的这个少年有颗湿热的心,却依旧温暖不了我的伤痛。穆罗扭过头去,忍住了快要滑落的眼泪,微微地抽了抽鼻子。

冷涩的风在耳边飒飒作响,马儿飞快驰骋,他要尽快在天黑之前把她送达,然后立刻赶去采购丝绸,不能再耽搁了,否则自己怕真的要从了父亲的安排。在一个人情淡泊,剑拔弩张的尘世里卑躬屈膝,唯唯诺诺地过一生。这是景田极不情愿的。他一直避开官场,躲入世外园。他不敢过多的反抗,因为害怕连世外园这个容身之地都被父亲剥夺。这就是燕十三少,外表风光无限,内心无奈许多重。

5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山林开始慢慢显现出来,森林的尽头矗立着绵延的山,山的脚下就是乌有寨了。景田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飞速往前赶去。乌有寨虽是一个村落,但只有少数几户人家,都搭着同样的竹制楼阁,围一角田地,开一条小溪,到了晚上,零零散散的灯光左右闪烁,屋外幽静得连一声鸟叫都没有。景田抱着穆罗跳下马,转身把马的缰绳系在了竹竿上。他边往前走边转头嘱咐,跟着我,要小心。穆罗拎起铺开来的裙角,掂起脚尖,轻声跟上。景田在前面探路,突然一声弱小的叫声,身后的她便不知踪影,他慌乱地转身,回头去找,只见她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脚腕,断断续续地发出呻吟,竹林子里白天通常会撒一些野猪爱吃的粮食,底下铺着一个用竹子制成的捕器机关,一不小心便会掉入陷阱。景田皱了皱眉,低吼一声,徒手把捕器硬生生地扯开,斜抱起她,快步往寨里走去。

景田走到无辰屋外,见屋里点着灯,重重地叩了叩门,许久,屋里响起了脚步声,由远而近,吱呀一声,门开了,走出来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一身青素装扮,额骨突出,两眼炯炯有神,手里还拿着一本暗黄色书卷。景田见门打开,迅速进屋把穆罗放在床上,拿出随身携带的创伤药,帮她抹上,疼痛的表情在她的脸上弥漫开来,无辰倚着床边的茶座,看着眼前的少年,一丝笑意浅浅地表露在脸上。景田擦完药,让她卧躺在床上歇息,然后转身走出了屋外,无辰随即跟了出去。

景田背对着无辰,双手挽在身后,脸上的五官板在一起,

无辰,好久不见。

的确是。

帮我好好照顾她。

她是什么人。

一个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无辰轻松地笑笑。

无辰,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景田转过身来,有点敌意地望着他。

燕景田,你要知道现在你是在求我哦。无辰假装无奈地努努嘴,走上前去,你父亲刚刚来过了,没多说什么就走了,景田,你不是经常说,不会被任何一样东西拖累吗,我发现你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他来过了?景田的脸上一丝惊恐滑过,随即恢复了镇定,他来过又怎样,他终究还是那样,顽固不化。无辰,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一股冷风吹来,他的衣襟飘起,快要飞起来。

景田,她就留在我这里吧,我会用心照顾,你可以放心地离开。

嗯,那就好。景田望着他,点了点头。

景田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看见穆罗向里侧着脸,已沉睡过去。才安心走开。这个本与我无关的少女,怎教我放不下心来?等把丝绸带回去,我再来看她。景田跨上马,消失在黑茫茫的森林中,掀起一地落叶。

脚步声渐渐消失,穆罗才睁开双眼,脚部火辣辣的疼痛开始钻进心里,这个素昧平生的少年,帮我这么多,我要怎么面对他,曾经的天伦之乐,平淡幸福逝若流水,如今人去楼空,家已不在,我该怎么办。她只记得出事的前一晚,父亲轻轻地走进她的屋里,摸着她的脸颊说,无论以后发生什么,自己都要尽可能坚强地活下去。来不及说完,父亲的眼睛里涌出了泪花,无法继续,转身走开,她不明白为何父亲一直从容的表情会因为望着她而失控。而今,父亲早已含恨西归,成了心里永远的痛。她开始止不住地慢慢抽泣,身体不停地抖动。

不要难过,他会再来看你的。

无辰坐在圆桌旁,缓缓地端起一盅酒。她停止了哭,默不作声。

燕景田,除了我的事和他自己的事,他从没把其他任何人的事放在心上,你算是个特例。无辰歪着眉望着她,叹了口气,又转过头抿了口酒。屋子里没人再说话,鸦雀无声,静得可怕。屋外的森林里不断地发出声响,半夜的里的猛兽开始蠢蠢欲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安的情绪在慢慢滋长。

6

丝绸小镇果真名不虚传,铺子无数,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吆喝叫卖,热闹非凡,铺子的尽头是由红砖绿瓦砌起来的楼阁,富丽堂皇,别样精致。屋檐下挂着一枚醒目的牌匾,藏秀楼。景母说每个铺子挑选出来的上好绸缎都要集中在藏秀楼,然后每一年评出最好的丝绸供人争抢,前几年都是亚兰丝绸最得人心,不知今年花落谁家。景田踏进藏秀楼的时候,看见楼里的丫鬟忙前忙后,手里捧着各样的丝绸走来走去,问了才知道评选已经结束,最好的丝绸已经被人高价买走。景田心里一沉,急忙走出藏秀楼,心腹也不知去向了,正上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粒石子冷不防地射过来,景田眼疾手快,把石子牢牢地握在手心,石子上裹着一张纸条,展开来看,上面写着六个字,回府自见分晓。景田二话不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匆忙往家里赶去,安穆罗,你要等着我。

丝绸镇的火把一个个地暗下来,湖上的明灯悉数靠在岸边,来来往往的马车,在镇中进进出出,车上拖着大批的丝绸,车夫不断地吆喝着。望着身边的湖,浩渺无垠,波光粼粼,莲花在湖中一簇一簇,微风中荡起波痕。湖中央的亭子里,石桌石凳,一把古琴,两只酒杯。什么时候,我可以和命定的她相约月亮亭下,共饮一壶酒,千杯不醉人自醉,共谱一首曲,凤求凰下铺情种。景田双眼迷茫,心中不断地翻腾,什么时候,才能遇见像她一样的真正属于我的红颜。他轻吸一口气,快马加鞭,一路飞驰。

乌有寨的早上,空气自然清新,鸟语盈耳,屋外的竹叶沙沙作响,窗外的斑驳树影反射进来,一晃一晃。穆罗睁开眼睛,屋内异常安静,空无一人,昨夜说话的男子不知去向,穆罗起身,围上披风,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汩汩流动的溪水出神,这会儿燕景田在哪里呢,又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为什么又不见了?难道这只是一场命运的玩笑。穆罗无奈地笑笑,命运太强势,自己太脆弱,如何抗衡,心里排遣不了的伤痛像一条条蠕虫撕咬着内脏,让她从睡梦中恍然醒来,痛不欲生。而燕景田就像是一阵沁凉的细风,吹入她的心里,凉爽并且温暖。可穆罗知道,爱情和诺言毕竟是一场虚空,梦的尽头总是有弥漫不开的雾,让彼此走散。而她那曾经引以为傲的哥哥却在她无助的时候离她而去,撒手不管,穆栾,你不是说要永远保护我吗?你的誓言开始变得苍白无力了,你在哪里?你还记得这个世上你还有我这个妹妹吗?我亲爱的穆栾哥哥,穆罗的眼泪夺出眼眶,慢慢垂落。

远处的风车缓缓地滚动,流水顺应而下,溅起无数水花,天空蓝得透彻明亮,没有一丝污浊的痕迹。整片森林里飘着空荡荡的风,一排一排的树叶往一边倒去,成了一道绵延不绝的麦浪,水珠滴落,叮叮咚咚。

穆罗拉紧了披风,缩了缩单薄瘦小的身体,长叹一口气。

7

酉莲山上,淡红色的泥土铺在整个山脉上,红褐色的岩石菱角尖锐,不时滚落到山脚,发出一阵窸窣的声响,忽然天空闪过一道光,山壁崩裂,一个深深的黑洞浑然天成,穆栾踮起脚尖,收起食指,身体里的能量在不停地周旋,慢慢地平息下来。穆栾的秀指神功,已经达到了最高的境界,如若行走,巨山洪流,无可阻挡。

他的头缓缓地往上扬,微微张起的嘴角有一丝忧伤弥漫在嘴角。亲爱的穆罗妹妹,你在哪儿?只可惜我晚去了一步,就让你我兄妹分离,无法团聚。记得还在府里的时候,你安静地坐在鲤鱼池旁的亭子里画画时,我轻轻地走过来,站在你身后,你细细的眉毛如柳眉,明亮的眼眸沉淀着一股花一般的热烈和纯净,你丝毫没有发现我已站在你的身后,你认真的时候真的很美丽。许久,你俏皮地转过身来,朝我眨眼睛,你说,哥,你的脚步声我比谁都熟悉。我朝你笑笑,轻轻地点你的额头,鬼丫头。父亲总在你画完画的时候拿起你的画,频频点头,满脸笑意,他眼角的皱纹挤到一起,像干巴巴的树叶,风雨飘摇之中,已榨干了所有的血泪。可怜的父亲,在官场中最终还是敌不过小人,葬送了整个家族的命运,那晚的火把照亮了近处所有的夜幕,红光漫天,血红色的,我趴在屋檐上,流着眼泪看着你和父亲,可却无能为力,直到你和父亲被押走,我才从现实中清醒过来,想去救你们,可是丝毫都接近不了,我在等待最好的时机,后来从衙役的口中得知,你被发配,我想,这机会真的来了,我一定会救回你兄妹团聚的,谁知你却失踪了。我这才发现我竟然连你都保护不了,亲爱的穆罗妹妹……穆栾的眼角涌出了泪,手心里攥出的汗慢慢地随着指尖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山上起了一阵风,吹乱的发丝飘浮在眼前,心里空落落的,像一口井,没有穷尽。

(未完待续)

齐七的自我介绍

80后的魔羯座,喜哭喜笑。安静的时候甚至不说一句话,发呆的时候甚至什么都不愿意做,只是静静地生活,静静地享受人生。有人问我的梦想是什么,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她说,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旅行,在下榻的每一座城市和朋友一起写故事,在睡觉前和亲人通个电话,极其简单,却不乏味,如果你在你的世界呆得久了,可以和我一起在秦淮湖畔,在烟火尘世孤独地相伴。

齐七和《燕十三少》的情结萌生

刚开始写这个故事时总是想着女主人公应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吸引着大家,男主人公一定要符合偶像剧里有着冷峻外表温柔内心的性格。这都是我梦想中的人物,虽然不是百分百完美,却有着自己独有的个性。我让女主人公穆罗安静单纯,带点忧伤;男主人公燕景田俊朗又孤傲,我把他们的性格特征不断放大。其实他们和我身边大多数人也有着相似之处,写故事时我始终把想象当成现实,让女主人公躲入毫无嘈杂和纷争的世界,清新美妙。男主人公叛逆,桀骜不驯,外表孤傲,可内心就像一只孤独漂泊的船,他以为他永远到达不了安全的彼岸,却还是遇上了自己的意中人,两个人的相遇总好过一个人的取暖,可是幸福总是要经过磨难和曲折的,男女主人公的孤独忧伤之中自然有着把握自己命运的那份执著和坚强,即使面对着家族的衰败和不理解,各自的梦想也不会失散,不会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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