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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飘香(短篇小说)

2009-11-23

北京文学 2009年9期
关键词:王欢张丽春花

孙 凯

春花是小宝学生时代的梦中恋人,他们的爱人在上海一起打工。传言和猜忌让他们越来越焦灼。小麦熟了,他们的亲人会回家吗?……

小满过后,几场东南风一刮,淮北大地上的小麦登时像打过催熟剂一样,一天比一天金黄了;瓦蓝瓦蓝的天空中,布谷鸟在不知疲倦地叫着“阿公阿婆、割麦插禾”。

吃过早饭,春花对婆婆说,娘,你在家带喜蛋,俺到镇上打两把镰刀回来。婆婆说,行,挑好使的镰刀打,割起麦来就省劲多了。春花说过,就进屋换了身新衣服,推着自行车出了家门。春花骑车走出王家营没多远,路上碰到她的初中同学小宝,春花看到小宝后慌忙迈腿下了自行车。小宝见春花下车时差点跌倒的狼狈相,就笑着问她,王欢叔还没有回来?

春花说,可能就这两天吧,他在春节时写信就和俺讲好了,说过年不回来,收麦时回来帮家里搞双抢。

小宝说,他回来你就舒服了。春花听到“舒服”两个字,心像是被人猛地扯了一下,圆圆的脸上飞出两片红云来。她问小宝,你家张丽回来没有?

提到老婆张丽,小宝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不像村里其他的年轻媳妇那样勤劳,顾家,整天—个人在外面东游西荡,逍遥自在。小宝说,她才不会赶在收麦时回来呢,懒那个熊样。

春花知道小宝对他的老婆张丽有成见,村里人也风言风语的,暗下里都说张丽在外打工不正经,在做“鸡”。她劝小宝说,张丽懒是懒了点,但会挣钱,不像俺,一个十足的乡下女人,啥都扶不起来。

小宝气呼呼地说,挣钱,挣几个×钱还不够她自己穿衣打扮的,一天到晚衣服穿得妖里妖气的让人看着寒碜。春花说,会打扮好啊,俺家王欢在家时就爱唠叨,说你看人家张丽多耐看,生过孩子后比人家没结婚的小姑娘身材还好,他总埋怨俺不会打扮。

小宝想说身材好有屁用,远水解不了近渴,可又怕春花误解,按辈分他应该叫春花为婶子。尽管在学校时,他也喜欢春花,还给她写过小纸条和求爱信,那时她还没有和王欢好呢。小宝看到春花推着自行车,就问她,你这是回娘家还是去赶集?春花说,快收麦了,俺到镇上打两把新镰刀回来。

小宝高兴地说,巧了,俺也是去镇上打镰刀,听说镇西头的老李家铁匠铺的镰刀好使。春花也很高兴,她兴奋地说,那咱们俩一道,你骑车带俺。小宝说,你不怕别人看见说闲话。春花说,怕什么,俺是你婶子,谁会没事嚼舌根子。

小宝从春花手里接过自行车说,俺水平一般,不如你家王欢叔骑车稳当。春花笑着说,水平好坏没关系,肉摔破了还能长好,只要不把俺家的自行车摔坏就行了。

进入仲夏以后,五月的天一天比一天更热了,风从金黄的麦浪上吹过,清新的麦香味扑鼻而来,太阳照在人们的脸上火辣辣的。春花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看到小宝滚圆的背上白汗衫都汗湿了,就有些过意不去。她关切地问,小宝,你累不累?

小宝说,一点都不累,比带俺家张丽舒服多了。春花一听到“舒服”两字就过敏、脸红,因为丈夫在家每次和她做爱时,丈夫的口头禅就是“可舒服”。如果她不给丈夫一个肯定的回答,丈夫会从开始做爱起一直问到结束。当然,这事外人是不知道的,她也不会告诉外人这个秘密的。

王家营地处淮北平原腹地,这里盛产小麦、黄豆和山芋,是我们国家主要的商品粮供应基地之一。王家营离镇子有十多里路程,而且大多都是土路,路面凸凹不平灰尘特别多,因为天热太阳毒的缘故,赶集的人非常稀少。再说啦,主要是这里的经济欠发达,庄稼还是靠天收,所以近几年村里年轻力壮的男女劳力。都到沿海和发达的地区打工去了,留守的几乎都是些老人,妇女和孩子,所以被人们戏称“三八六○”。

小宝一边骑车一边和春花开着玩笑。因为两人是老同学,又都是结过婚的人,所以玩笑开得也就肆无忌惮了。车子过了一座桥,春花就对小宝说,你停下来咱们歇一会儿吧。小宝扭头问春花,是不是想方便一下?春花原本没有方便的意思。可小宝这一提醒倒觉得自己下腹有点胀,早上出来的时候,她怕路上没水喝口渴,就特地多喝了一大碗稀饭。

小宝稳稳地把自行车往路边一扎,对春花说,你找个隐蔽的地方去方便吧。春花眼睛盯着小宝说,你把头扭过去,俺到桥边去方便就行了,你可不准看啊。说过,她自己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小宝、春花和王欢,还有小宝的老婆张丽,他们小时候都是同班同学,而且又都是前后村庄的邻居。那时他们一起到镇上去上初中。白天黑夜这条路没少走,前几年农村比较贫穷落后,自行车比现在稀奇,他们每天来来往往都是甩大步结伴而行,这样的事情多着呢。有一次也是在这座桥边,春花正在方便的时候,王欢突然跑过来偷看,春花当时脸红得像新娘头上的红顶头布,可她四下里看看没有人,就没有吭声。因为那时她心里也有些喜欢王欢,王欢也喜欢她,这也可能就是他们后来结婚的原因吧。春花当时在去方便之前,王欢也这样对她说的,你去吧,俺保证不看。春花想,男人没有一个老实的,就像自己的丈夫王欢一样,前后村的老少爷们谁不说他老实,可暗地里胆子贼大,初中没毕业的时候,她的身体防线就被王欢攻破了。

那是上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有一天从镇上晚自习回来,在回家的路上王欢对她说,咱们俩考中专是没有指望了,因为成绩都不太行,我看咱们还是毕业后就结婚吧。

春花听后很认真地问他,你爱俺吗?王欢说,爱,俺白天黑夜都爱你。春花说,你骗俺,昨个俺还见你和张丽手拉手呢。王欢说,瞎讲,张丽太流气。春花说,你真不骗俺?王欢说,骗你是小狗。春花说,你爱俺有什么表示?王欢扑过来抱着春花就吻了起来。春花一边用手推他一边说,别人看见咋办?王欢说,那咱们就到那边麦地里去。

当时正是五月天,麦子金黄金黄的,风吹到身上惬意极了,到了大半人高的深麦地里,麦子的清香使两个情窦初开的男女身体很快荡漾起来。王欢大胆地抱着春花又是亲又是摸的,春花心里给撩得痒痒的,接着王欢又提出来要和春花那个。春花说,俺不,要是怀上孩子咋办?王欢说,那还不好办吗,咱们就结婚呀。接着,王欢又补充一句,听说干那事很舒服的……春花现在想到这事就骂自己当初太傻,如果当初不是被王欢占先了,说不定现在她可能会嫁到镇上了,因为当初镇上也有个男同学喜欢她。那个男同学在快毕业时给她写过十几封信,他家里的条件也很好,在镇上开了好几个门面店。就是现在春花也经常碰到他,他的老婆春花见过,还不如自己长得漂亮呢。

春花走到桥边,她快速地脱下裤子,蹲下就方便起来,她一边小便一边怕小宝会厚着脸皮偷看,同时又期望小宝看。这时一阵暖风吹过,春花想到丈夫就快要回来了,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期待和冲动。王欢出去打工一年多了,她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想自己的丈夫;她起先真不想让丈夫出门,丈夫身体棒得像头牛,和丈夫在一起非常和谐美满,可看到村里外出打工的人们挣回不少钱,日子过得一家比一家滋润,有好几家都盖了小洋楼了,就忍痛割爱,让丈夫出去打工了。

今天碰上小宝后,春花的心里多少有些冲动和不安。这几年农村由于年轻的男劳力外出打工多了,留下一些在家带孩子的年轻妇女就耐不住寂寞,于是出现了许多伤风败俗的事情。有的儿媳妇跟着老公公,有的嫂子跟着小叔子。这种事情以前在农村被人瞧不起、吐唾沫,可现在却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有些女人还为自己有几个相好的而骄傲和沾沾自喜呢。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春花到邻居柳芝家去借东西。看到柳芝和村里的光棍王贵在沙发上抱在一起,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说有事要走。柳芝说,进来呀春花,别不好意思,王贵可是个自由人,哪天馋了叫王贵给你解解馋。王贵也跟着点头哈腰地说,春花妹子,我王贵虽然是光棍。可睡的女人比村长都多。春花当时脸羞得通红,但她相信王贵的话,男人们都出去打工了,王贵在村里帮年轻的女人出体力干活,所以耐不住寂寞的女人就主动陪他睡觉。说真的,春花看不起他,嫌他脏。村长也一样,表面上看正儿八经的,可晚上老爱往年轻的媳妇家里跑,每次到春花家,她总是说自己有事马上要出去,就是不给他机会,害得队长背地里当着大伙的面说,春花那娘儿们是个性冷淡。

春花方便以后,小宝推着车子说,咱们继续走吧。春花说,你歇歇,俺带你一段路。小宝说,那敢情好,你不怕累吗?春花说,累啥,俺不像你家张丽那样娇贵,你王欢叔不在家里,俺家几亩地还不都是俺一个人种。小宝说,你真能干,王贵没去帮助你?春花说,就他那熊样,谁稀罕,俺怕他脏了俺家的庄稼呢。小宝说,你不言吭一声,俺哪里知道没人帮你?春花说,老同学不主动帮忙,你也太见外了吧。

春花刚骑上自行车,小宝抬屁股往后座上一坐,本来路面就不平,自行车的龙头晃来晃去的,小宝无意识地抱住春花的腰。春花大声说,你快把手拿掉,外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小宝说,你刚才不是还说不怕别人嚼舌根子?说着小宝就松了手。尽管小宝松了手嘴可不闲着,他对春花说,你的腰搂着比俺张丽的腰舒服多了。春花听到“舒服”两字就敏感地骂小宝说,你搂你娘的腰会更舒服。小宝说,那俺就叫你娘算了。说过小宝索性大胆地抱住春花的腰,春花的自行车龙头一扭,连人带自行车一下子倒在路边的麦地里。

小宝赶紧爬起来,他想春花可能生气了,就急忙去抱她起来,可他的两只手正好抱住春花两只丰满的乳房。小宝一愣,他赶忙问春花,摔着没有?春花当时感觉身体一酥,一股暖流迅速流遍全身,她就往小宝怀里一躺,小宝的嘴压在春花的嘴上。吻过之后,小宝关心地问,真没摔到?春花说,没有,你看自行车摔坏了没有?小宝扶起自行车左右看看说,没有。他帮春花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说,还是俺来带你吧。小宝骑上自行车,春花坐在后座上,两只手很自然地搂住小宝的腰。

老李家铁匠铺的镰刀确实不错,来这里打镰刀的人排起了长队,春花挑了三把镰刀后对小宝说,真得感谢你,要不是碰到你俺还真不知道这里的镰刀好使。小宝说,俺也是去年才知道的,一用感觉就是不一样,割起麦来飞快。

打好镰刀,他们又要去买磨镰石。小宝对春花说,俺买一块就够了,回头你到俺家来磨镰。春花说,也行。

两人在街上七拐八转的,镇上这两年变化可真大,楼房高了,马路宽了。商店也多起来了。眼看太阳快偏西了,镇上到处飘满午饭的香味。春花给儿子买了一大包旺旺雪饼后说,咱们回家吧。小宝说,俺去买两个烧饼来先填填肚子。春花说,俺给你钱。小宝说,老同学你见外了,几毛钱的烧饼俺还买不起吗?

两人吃过烧饼后,春花又跑到西瓜摊上买两块切开的西瓜回来吃。吃过西瓜后他们便开始返回。经过小李庄的时候,小宝让春花骑车先回去,他说要到一个朋友家去,问问张丽麦季是否回来收麦。春花说,俺在路边等你一会儿。小宝说,你回去晚了,你家喜蛋会哭的。春花想想也是,就对小宝说,那俺先骑车回去了。

果不其然,春花还没进村,就远远看到婆婆抱着啼哭的喜蛋正在村头等自己。

儿子一见妈妈回来。立马不哭了,春花从婆婆手里接过喜蛋,把他放在自己的自行车大梁上,推着车子往家赶。婆婆拿着镰刀一边用手试着一边说,今年你打回来的镰刀好使,手摸着就是不一样。春花说,听小宝说这家的镰刀好就打了三把。婆婆说,小欢麦季不回来,你买两把就够了。春花听后一愣,她问婆婆,你怎么知道他不回来?婆婆说,前几天俺到他姐姐家去时,他写信告诉他姐的。

春花听后心像被针扎了一样,多少天的等待就要化成泡影了。她心说,这个该死的家伙,不给自己的老婆写信,倒有时间给别人写起信来了。尽管这样,春花仍是不太相信。她想,王欢肯定回来的,就是不为了收麦也会回来的,因为他们有一年多没有在一起了,别说男人,就是自己晚上在床上心里也有火烧火燎的感觉。

吃过晚饭,春花又把喜蛋送到婆婆那里睡了。婆婆一个人在里宅老屋里住,公公死得早,老屋里养着一头耕地的老黄牛,这两年小偷多起来了,里宅的人都挪走了,婆婆不放心,就主动从新房子里搬进来和牛做伴。喜蛋两周岁多一点,刚抱到婆婆那里他就睡着了。春花说,妈晚上你带娃子睡。俺晚上把咱们家的镰刀磨一磨。婆婆说,磨镰很讲究的,磨开口了割麦一点不累。春花说,俺让小宝给咱家磨镰。

春花拿着三把镰刀来到了小宝家,见小宝家的大门敞开着,屋里黑灯瞎火的。春花大声问,家里有人没有?小宝忙拉亮灯,一脸的忧愁和气恼。春花问,你儿子呢,你这愁眉紧锁的是在和谁生气?小宝说,儿子和他奶奶睡了,能和谁,还不是张丽那婊子。春花问,她不是没回来,咋得罪你了?小宝说,不回来了,和别人跑了。春花说,你别听人家背后瞎说。小宝说,那婊子俺了解,结婚前就跟别人有一腿,新婚之夜连一点红都没见,要不是俺讲良心,早就和她离了。

春花其实早听人说,张丽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和班主任特别好,至于有没有跟班主任上过床春花就不知道了。她听丈夫也说过,张丽和好多男人好过。尽管这样,春花仍劝小宝说,你别胡思乱想了,明后两天就开始收麦了,得赶快磨磨镰。小宝说,俺帮你磨镰,第一次磨镰必须磨开口。春花说,俺婆婆也是这样讲的。小宝边磨镰边说,等你家王欢叔回来你和他说一声,麦季过后俺和他一起出门打工去。春花说,那你家里的地谁种?你父母身体都不好。小宝说,地不种了,种一年地也收不了几个钱。春花说,谁知道他回来不回来?小宝说,俺知道王欢叔,他说话守信用。春花说,俺也是这样想的。

镰刀磨好后,小宝问春花,王欢叔在哪里打工?春花说,好像在上海嘉定吧。小宝说,俺听人讲张丽也是在上海嘉定,临出门时她告诉俺是去广东打工,俺朋友是听他的表妹讲,说张丽和咱村的一个男人同租一间房子。春花听后大吃一惊,她说,小宝别瞎说了。你又没亲眼看见,好好休息休息,攒足精神好开镰割麦了。

春花刚想走,小宝一把拉住她的手说,春花,俺心里难受啊。春花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

的手说,心放开点,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相信你家张丽。小宝说,她要和你一样就好了。春花说,女人还不都一样,那能不顾一点脸面呢!小宝哭着说,俺当初要是胆子大一点,和你结婚就好了。

春花费了老大劲好不容易才挣脱小宝的手,她一边往回走一边想,该不是王欢忍不住寂寞在作怪吧?他在家时一晚上不要就难受,何况一出去就是一年多,而且在上学时丈夫也追过张丽,后来嫌张丽太开放就不追了,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决不会饶恕他。春花一夜都没睡踏实,一来想自己的丈夫王欢,二来恨张丽那娘儿们也真够浪的,自己实在着急了就找个男人舒服一回也无妨,咋能长期和别的男人同居啊?想着想着她开始同情起小宝来,上学的时候她心里也喜欢小宝,可当初小宝没有王欢胆子大,就是现在村里的男人哪个没有相好的,可至今还没听说小宝和村里哪个女人有一腿呢。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春花起床后揉揉眼,出去找气筒给家里的板车打足气。她心想:如果今天、明天王欢再不回来,肯定就是不回来了。前两天春花的心里被欲望烧得烫烫的,想到自己的丈夫马上就要回来了,马上就要“舒服”了,心里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无法控制。可昨晚听婆婆那么一说,心里难受极了,还有张丽和本村男人同居的事也搅得她心里不安。自从生过娃子后,就没有好好和丈夫做过爱了,如今孩子也大了,如果丈夫回来她就索性让儿子和他奶奶睡,两人好好地疯狂疯狂。春花想好了,丈夫就是回来也不让他下地割麦,不能累着丈夫。

春花家今年种了四亩“丰产一号”,麦子长势特别喜人,一看就知道是大丰收,其中的一块麦地和小宝家的麦地挨着边。春花想,如果王欢真不回来的话,她必须去找小宝商量,两家的打麦场放在一起,因为她不会扬场,再说晚上还得看场上的麦子。如果放在一起,老同学之间,也相互有个照应。春花感觉今天丈夫肯定会回来的,因为她心里有感应,她想丈夫了,丈夫肯定也会想自己。

晚上,春花吃饭的时候,小宝来到她家。他问春花,王欢叔回来没有?春花说,还没有。小宝说,明天就有人家开镰割麦了,你家的场准备放在哪里?春花说,俺想放在南地里,可不知道……小宝说,俺就是为这事来的,放南地里行,咱们两家地挨边,把打麦场造大一点,估计一家两场就能把麦子打完。春花说,和你的场放在一起,你会受累的。小宝像开玩笑地说,有你做伴再累也不累,你没听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春花说,你啥时候嘴巴学油了?小宝说,对你哪敢油,俺害怕你家王欢回来扁俺。春花笑着说,你怕就好,这下俺就放心了。

小宝在临走时告诉春花说,明天俺起早把造场的那片麦子拔了,到中午再套上牛把咱们两家的麦场整好,就可以开镰收麦了。

回去路上小宝心里特别亮堂和激动,他想,和春花家的麦场放在一起就可以有机会接触春花了。春花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还会体贴人,上学时要不是王欢下手快,说不定春花现在就是他小宝的老婆……小宝越想越后悔,王欢出去一年多了,自己早该接触花一样水灵的春花了,看到村里有几个留守的男人,哪一个没有几个相好的,唯独自己守身如玉,可老婆在外面又不正经,自己……嘿,从赶集一起买镰刀看,春花并不讨厌自己,接触时间长了。说不定自己也会得手,兴张丽她在外不正经,就不兴咱在家里潇洒潇洒啊。

小宝刚走,婆婆就来抱喜蛋了。她对春花说,你明儿个起早把造场的麦子拔掉。春花问婆婆,场放在南地行吗?婆婆说,放在南地好,夏天喜欢刮东南风,好扬场。

婆婆刚走,光棍王贵就前脚跟后脚地来到春花家。他嘻皮笑脸地说,春花妹子,今年俺帮你家收麦好吗?春花说,谁稀罕你,俺家王欢回来了。王贵说,你骗人?春花说,不信你等着看,他马上就回来了。王贵说,回来好,俺帮人家收麦去,只要肯出力,还愁没有女人愿意献身吗?说过,他嘴里哼着《心里好想你》,悠闲地走了。

睡到后半夜,春花昕到了敲门声。她躺在床上想,肯定是小宝来了,自己给不给他开门呢?如果开门的话就对不起自己的丈夫,不开门……春花想,如果小宝敢说声他的名字的话就给他开门,反正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了。想到这春花的心怦怦乱跳,她颤声问道:谁?

春花,开门——是俺。春花一听是丈夫王欢的声音,她立马从床上跳起来,飞快地打开门,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王欢把一大包东西提进屋,急忙来到床前看儿子。春花说,如果没有儿子你就不回来了?王欢嘿嘿地笑着说,不是想儿子,俺是看小家伙睡着了没有?说着他一把抱起春花,把她往床上一放,三下五去二地除掉春花的睡衣。春花说,刚从外面回来你身上脏不脏?王欢说。脏啥?俺刚才碰到光棍王贵,两人一起在庄前面的池塘里洗了个澡。春花说,你还没有插门呢。王欢光着屁股把门给插上,回头抱着春花疯狂起来。

王欢问,可舒服?春花就笑。王欢又问,可舒服?春花又笑,王欢还问,春花还笑,王欢十分卖力气,他的幅度特别大,春花舒服得像飞起来似的。她嘴里不停地说,好舒服、好舒服……王欢听到春花说这话后更凶猛了,床都被他折腾得咯咯乱响。

完事以后王欢问春花,喜蛋呢?春花说,有俺你还想喜蛋干啥,他今晚和他奶奶睡了,明天俺起早去南地拔场。王欢说,俺这次带回来一万多块钱。春花听后很高兴,她搂着丈夫问,张丽是不是和你在一块儿打工?王欢的身体一颤,他忙说,没有,张丽在广东。春花说,小宝说张丽和别人跑了不会回家了。王欢说,谁说的,张丽她明天就会回来的。春花警觉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王欢又是一惊,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于是他搂住春花说,睡吧,是俺瞎扯的。

春花知道王欢在外面肯定是和张丽同居了,但想到丈夫带回来一万多块钱,想到王贵那熊样还和村里的好多女人睡觉,就不想问丈夫这事了,毕竟丈夫也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啊。别说男人了,就是自己,如果丈夫再不回来也耐不住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春花悄悄从丈夫身边起来,穿好衣服,吻了吻熟睡的丈夫,下床到南地去了。她来到新麦飘香的南地一看,小宝已经快把自己家场地的小麦拔完了。小宝看见春花来就关心地对她说,你起这么早干啥,俺把自己的场地拔好后就帮你家拔。春花说,哪能累你呢?小宝说,咱俩谁跟谁,啥叫累不累的。你家王欢和俺家张丽他们在外面图舒服,自己享受不回来,咱们两个相互帮助还不行啊?小宝故意把“咱们”两个字说得重重的。

春花说,俺家王欢回来了。小宝说,王欢他回来了,开什么玩笑,回来了他咋不来帮你拔麦场?春花说,不开玩笑,小宝,他昨晚太累了,在家里睡觉呢。小宝听后失望地说,他回来你就舒服了。

小宝说过,突然像漏气的气球一样,一屁股坐在拔倒的新麦上,他感觉还没有开镰割麦自己就已经很累了。春花知道小宝的心里很难过,就安慰他说,张丽说不定今天就会回来了。小宝说,但愿吧。

两人正在说话之间。一辆红色夏利出租车从远处跑来,车后尘土飞扬。车到他们面前突然停下了,张丽摇下车窗玻璃大声地喊叫,小宝,小宝。小宝听到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嗖”地一下站起来,快速跑到出租车跟前,他拉开车门抱住张丽,脸上流露出过年一般的高兴劲。春花看到打扮时髦的张丽,心里酸酸的,不知为自己还是为小宝。

远处的高空中,布谷鸟在声声叫着“阿公阿婆,割麦插禾”,它们提醒村民们该磨镰割新麦了。近处麦香扑鼻,好像在说话:今年又是丰收年啊!

作者简介:

孙凯,男,1968年2月出生于安徽太和。打过工、当过兵,2000年8月转业进马鞍山市,现为马钢材料公司政治处宣传干事。本篇系短篇小说处女作。

责任编辑白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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