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波　陈文琴　刘　英

2009年8月,杭州市余杭区人大常委会在听取和审议政府半年度工作报告时,新增代表提问环节。一次人大代表和区长之间的现场问答,不仅进一步畅通了代表与政府之间的沟通渠道,同时也增进了人大的监督实效。

2009年8月26日下午,杭州市余杭区政府综合楼四楼会议室。

偌大的会场已被分成左右两半。相向而坐的分别是余杭区各行政职能部门主要负责人和余杭区人大代表。在这里,余杭区政府半年度工作报告会正在举行。

据悉,自2005年开始至今,杭州市余杭区人大常委会听取政府半年度工作报告已连续开展了5年。不过,这次报告会因为增加了代表询问环节而备受关注。

代表年中“考”区长,这是余杭区人大常委会的首次尝试。

“直接向区长提问,这是第一次”

“请问姜区长,在政府年度工作报告中提出要构建现代产业体系,把发展服务业放到优先位置,这是不是意味着对工业发展的弱化?”

“姜区长,我们老百姓非常关心政府负债问题,请问我区政府负债是否存有风险?会不会影响老同志的退休金发放?”

8月26日这个炎热的下午,当余杭区区长姜军所作的关于2009年上半年度工作情况的汇报刚一结束,人大代表纷纷举手,把问题抛给了姜军。

“余杭区已经到了发展的关键时期,不能把优先发展服务业与发展工业对立起来。相反,对二者都要非常重视,不可偏颇。”对代表的提问,姜区长当场回答,语气坚决。

随后,他就对余杭区构建现代产业体系、如何把工业经济转型升级作为重中之重等问题谈了具体思路,解释了代表的疑问。

“作为余杭区人民政府的第一责任人,我也担心政府的负债。不过,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目前我区的政府负债并没有到危险的界限。”姜军区长接着说,“随着余杭区区位优势的不断加强,区财政收入逐年增长,所以,偿还债务是没有问题的,老同志不用担心退休金问题。”姜区长的表态,引发了全场会心的笑声。

“姜区长,余杭区以中小企业居多,尤其是外向型中小企业在金融危机的冲击下困难重重,请问在解决企业融资难方面政府有何对策?”

“专项资金审计每年都有问题,区政府如何加强跟踪检查工作?”

“2007年开始我区将促进社区就业作为政府10件实事来抓,如今进展怎样?在促进就业方面区政府还会出台什么新措施?”

“‘一副三组团近年相继建成污水处理厂,但污水管网建设却一直滞后。区政府有什么举措来加快污水管网建设?”

…………

代表们争先恐后,就群众普遍关心的就业、资金审计、医疗卫生等民生问题和热点问题当面“考问”区长。主席台上,姜军区长对代表所提的问题尽可能详细地予以解答。

“直接向区长提问,这是第一次。”省、市、区三级人大代表,余杭区南苑街道高地社区党支部书记施雪龙对记者说,“以前,政府领导作完报告就走了,代表有话不能直接说。现在,我们代表可以大胆提问,畅所欲言,比较‘通气。区长的回答也比较诚恳,即使是对农民建房、征地拆迁等敏感和棘手问题也没有回避,我个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回去对村民也有一个交代了”

朱丽华是杭州市余杭区第一人民医院护理部主任,对这次年中“小人代会”,她期待已久,并做了充分准备。

她告诉记者,为了参加好这次区政府半年度工作报告会,作为区人大代表的她专门实地走访,她提的问题是关于余杭区第一人民医院项目建设情况的。“余杭区一院整体迁建工程是一项民生工程,全区的老百姓都很关心,我想知道现在区政府采取什么措施推进该项工作。”

朱丽华介绍说,余杭区政府早在2005年底就决定对余杭区第一人民医院进行整体迁建。但自2008年10月项目动工以来,因为涉及铁路用地等原因而进展缓慢。

“老医院的医疗条件已不能很好地适应目前的医疗状况了。原来的医院,设计床位是400多个,前几年,住院病人也只有200多个。但是近年来,随着农村病人条件的改善,到区医院住院人数增加了,原来的床位已远远不够。当初设计时的门诊接诊量是800—900个,现在上升到2000多个了。”朱丽华说。

和朱丽华一样,区人大代表俞华松也是“有备而来”。作为径山镇小古城村党委书记,他十分关心山区乡镇卫生服务中心建设情况。之前,俞华松专门抽出时间到鸬鸟、百丈、黄湖3个西部乡镇进行调研,了解当地乡镇卫生服务中心建设进展情况和存在的问题。

他告诉记者,作为西部4个乡镇之一,径山镇医疗卫生条件较差,当地百姓迫切希望早日建成卫生服务中心,改善医疗条件。由于是山区乡镇,经济相对落后,镇乡财政吃紧,工程进度缓慢,到底能不能如期完工一度成为当地百姓最担心的问题。

“不过,现在可以放心了。”俞华松说,“姜区长当着这么多人大代表表了态,区政府将加大财政转移力度,卫生服务中心建设资金主要由区财政负担,明年建成。这下我回去对村民也有一个交代了。”

作为企业界代表,余杭塘栖宏金印染有限公司总经理王炳法更加关注中小企业融资问题。他说,工业的发展离不开企业,然而,在金融危机背景下,融资难成了困扰中小企业发展的大问题。“姜区长说,区政府将拿出1个亿作为企业贷款再担保风险补偿资金,帮助中小企业贷款。如果企业亏了,政府承担40%。另外,政府也会拿出1个亿作为还贷周转金。这下我们心里有底了。”

“这种形式好,希望能继续开展下去”

“这次会议的形式很好,畅通了代表与政府之间的沟通渠道,代表的知情权和询问权得到了保障,希望能够继续开展下去。”接受记者采访时,余杭区人大代表对这种“考问”区长的形式纷纷给予好评。

实际上,如何提高人大审议效能、确保代表监督权利有效实现,一直是我省各级人大工作的着力点,全省各地也推陈出新,进行了多种有益的尝试。2006年3月,在青田县十三届人大五次会议上,在议程中增加了“代表、记者招待会”,让人大代表充分行使询问权,展现了其提升审议质量和效能的价值追求。

2007年5月,乐清市人大常委会组织7位副市长汇报工作思路,并邀请了社会各阶层人士参加旁听。这种置监督工作于“阳光”之下的工作创新,进一步推进了“透明人大”的建设。

余杭区人大常委会的工作同志告诉记者,为提高代表审议质量,加强对政府工作的监督,余杭区人大常委会早在2008年12月的工作务虚会上就提出要改革政府半年度工作报告会的会议形式,采取专题审议与代表提问相结合的方式。2009年1月,余杭区第十三届人大常委会第十五次会议决定将此列入区人大常委会2009年工作要点。

“为开好这次会议,余杭区人大常委会做了充分准备。从实际情况来看,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余杭区人大常委会一位工作同志说,“代表们很踊跃,积极性很高。别看提问时间只有几分钟,但是为这几分钟,他们却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准备。”

俞华松对记者说,在开会之前,他不仅对自己将要提的问题进行了实地调查,还专门去余杭区人大常委会询问了解会议有关情况,“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区长提问,很兴奋,就怕自己提问题不到点子上。”

“在我还没有当人大代表的时候,总认为人大开会仅仅是形式,走程序而已。现在,我感到人大作用正一步步到位。我们可以当面向区长提问,提出的问题,可能还会让政府‘难堪。但这正体现了人民当家作主的宪法精神,有效行使了代表履职的权利。”施雪龙说。

接受记者采访时,余杭区区长姜军毫不避讳当初心里的忐忑:“当我刚得知要接受代表现场提问时,还真是感觉到有一定的压力。因为我不知道代表们会提什么样的问题,不知道自己对代表所提的问题了解到什么程度。”

“作为区长,由人民选举产生,自然要对人民负责。为代表解疑释惑是我的责任。”姜区长说,“后来事实证明,这不是给我增加压力,而是为我减轻压力。会前代表们都做了精心准备,会上所提的问题也很到位,如审计问题、拆迁问题等,都是余杭区人民所关心的热点、难点问题。”姜区长接着说,在民主法治建设过程中,要搭建一个与群众沟通的有效平台。“以前,政府做了好事不讨好,关键就在于民意征求不充分,百姓对政府做了哪些事不清楚。”

“对话是一种坦诚的沟通方式。通过现场问答这种形式,坦诚地面对人大代表,向他们传达政府的工作计划、实施情况。这样,区政府就不是孤军奋战,背后有人民在支持,有人大代表在支持。”姜区长补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