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永广

女人眼睛失明，但男人仍然坚持每天给花培土、浇水。她的眼睛看不见了，他的花种得再好，能给谁看呢？

在楼上，我每天都会看见一楼的那个男人弓着腰在自家的院子里精心侍弄那些花草，什么梅花、紫藤、月季等，把院子里弄得满香扑鼻。男人并不怎么爱花，但女人喜欢，为了女人，他坚持每天给花浇水、培土。我发现他每天给花浇水、培土时，眼睛总是亮亮的。

以前，男人是不会去侍弄那些花草的，这都是女人的事。但自从女人眼睛失明后，男人就接过了女人手中的活。起初，女人眼睛失明时，总是以泪洗面。那么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怎么突然就看不见了呢？花是肯定种不成了。可男人说，他会替她去侍弄那些花草。女人又哭了，既然你不喜欢花，我眼睛看不见了，花种得再好，又给谁看呢？男人鼓励她说，难道你不希望有一天能重新看到这些花朵？把花种好了，满院子里都是香，你就能感觉到，花儿也在盼着等着，有一天，你会看它们……

男人每天坚持一边给花培土、浇水，一边同女人小声地交谈。日子久了，女人也摸索着给种花的男人当帮手，有时女人不小心碰翻了花盆，但男人并不阻止她的行为。

那天我下班路过他家门口，我问男人，她眼睛都看不见了，为什么你还要种花，还让她给你帮忙呢？

我种花就是为了等她看的，假如我不种那些花，她或许会认为她的眼睛真的不会好了。假如我阻止她给我帮忙，她会觉得她真是一个没用的人了。

种花等她看？你确信她的眼睛会重放光明吗？我问。

不能确信，但我首先要给她信心。她虽然现在看不见，但我仍坚持种花，这是告诉她，我对她的眼睛有信心。当她有信心的时候，她对生活才会充满期盼，心才不至于真的一片黑暗。如果她的眼睛真的没有好了的那一天也无所谓，只要让她生活在信心中，我就乐意为她种一辈子的花，让她知道花儿可在等着她来看……

3年后，我发现一楼的那个女人又开始侍弄那些花草了——男人对我说，不知道是治疗的结果还是他坚持种花的奇迹！可我却宁愿相信，花比药更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