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　兰

那天下楼的时候，看到楼上的小女孩，穿了大摆的裙子，下楼关门转身的时候都会动静大一点，看似不经意地显摆一下。

我就在那么一瞬间，笑起来。

想起小时候，赶着一到夏天就换上裙子，通常是积攒了一个小女生整个春天的迫不及待，所以一穿出来会很得意。

转裙子是很多女孩子长大过程里的一种游戏，下课的时候叽叽喳喳聚在一起，怀着有些复杂的心理，或暗地得意或故作扭捏地展示和比拼着各自的裙摆。

原地转一圈，看裙子流畅地散开然后闭落。有些料子和款式容易飘成裙摆，转起来就会很漂亮，边上的男生配合地阵阵起哄或者惊叹，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但是很真诚。

看到她，似乎嗅到时光和年华行走的味道。

说不出来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了长裙，喜欢那样的温婉含蓄，不似迷你裙那样张扬恣意，也并不像中裙那样中规中矩，带了一点点沉寂下来的安静从容的绽放。

也曾经年轻，那时候的男朋友最喜欢我穿背心和短裙，衣橱里便是满满的超短裙，穿着，一路肆无忌惮地大声说笑。后来才明白，年少时候的爱情多么不可靠，他看到别样风景，很快转身离去。

在那次分手之后，我开始沉迷于冰激凌以及甜点，似乎所有的伤痕，只有那些甜食才能抚慰，那三个月，暴饮暴食的结果就是体重直线上升，从前的裙子再也穿不上。

想要减肥，父亲却买了长裙，只说，何必这么累，自己的身体，自己爱惜就好。长长的裙，遮住了发胖的身体。便是从那时候起，爱上了这样的长裙吧。后来慢慢瘦下来，却越来越离不开，越发觉得好的长裙，带了细腻的触感，总会在不经意间带来细细的柔软感觉，不见得多么漂亮，却是贴心的抚慰，不用刻意约束裙下的自己摆标准的坐姿，也不要担心会不会走光，若是开心，只要在不经意间转身去转一圈，看那些长裙上的花朵开成各自的妖娆，带一点点的热烈，也不需要赞美。

真的开始明白，幸福感是自己给自己的，美丽其实与五官并无多大关系。内心安定美好，身形即为流动的景致。没有丰富的内心力量，只不过是一朵花在水面的倒影，随波变幻扭曲，终是幻象中的幻象，没有人会伸手触及。

多年后也明白了，爱的人，他若懂，穿什么他都会爱。比如我，再遇到心动的男人，绝不会去迎合他的喜好，只是淡淡地对他说，这就是最本真的我，倘若你爱我，只要下楼时帮我提一下裙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