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练当空舞

如果仅从纸面上来讨论,那么上世纪80年代早中期的76人队绝对可以开创一个属于他们的时代,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由于高层的昏招频出,76人队迅速地衰落了,J博士的离开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巴克利的横空出世,打击了所有质疑他的人,76人进入到青年人掌权的时代,但他们真正崛起还要等待很长时间。

上期回顾:夺冠赛季群众演员众生相……摩西·马龙的嚣张小段儿……1984年选秀大会查尔斯·巴克利是费城的神来之笔……

第五人

1984届选秀大会卧虎藏龙,人们耳熟能详的名字包括奥拉朱旺,迈克尔·乔丹,斯托克顿与查尔斯·巴克利,可当真把时间拨回到1984年选秀大会前,会发现世人对查尔斯·巴克利的职业前景存在忧虑,因此,费城76人使用第五顺位签采取巴克利时,很有点令人吃惊的味道。多年以后,每一个篮球人都知道查尔斯·巴克利的历史地位,他是上世纪90年代最具冲击力的前锋,也是历史上最优秀的矮个子篮板手,他能够扮演篮球场上任何角色,从篮下强扛,到外围三分,样样拿得出手样样过硬——可在1984年的夏天,一切都还没有揭开面纱,较具有代表性的观点是巴克利恐怕很难在高端联赛立足,尽管他的大学时代着实风光无限,理由是巴克利不擅长克制,他的体重与体形根本不象篮球运动员。

1984年奥运会,美国男子篮球队大名单上赫然就有巴克利的名字,可由于预选赛阶段的不检点行为,巴克利在主帅鲍勃·奈特筛选20人进16人名单时被放弃。据很多史料记载,正是因为这一次没能伙同美国男子篮球队出战1984年奥运会,促使巴克利极度愤怒与沮丧,作出决定直接申请“Hardship”资格——以前的NBA不允许大学未毕业球员参加选秀,除非以“Hardship”条款申请,证明自己虽然大学在读,却因为家境困难,需要职业球员的收入养家活口云云。

虽说没能在奥运会亮相,巴克利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别看这厮膀大腰圆像摔跤手多过篮球运动员,却灵活到极致,无论推进速度还是运球娴熟程度,都能让后卫球员头晕目眩。此外,巴克利有着可怕的弹跳,论高度,巴克利脑袋撞篮筐是家常便饭,论力度,巴克利飞翔起来犹如正面扑击的坦克无人敢挡其锋芒。新世纪初,文斯·卡特的扣篮引起球迷中一股子飞人热,以讨论哪一位飞人离地高度最佳之类的话题为荣,其实,扣篮这玩意儿看的是实战性,巴克利就是不折不扣的实战派扣将。有人说卡特像UFO,那不妨联想一下像飞翔坦克的巴克利吧,任何对手都不会希望空中拦截一团迎面飞来的铁块,巴克利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就是如此。也许巴克利的离地高度比卡特逊色,可巴克利那种挟泰山越北海的磅礴气势,又岂是晚辈卡特所能及?

话题回到1984年,费城76人用首轮第五顺位摘牌巴克利之后,总经理帕特·威廉姆斯有一段脍炙人口的话语传世:“他实在太胖了,胖到浴缸都需要特殊尺码。”(其实,选秀时候的巴克利只是微胖,他会在未来职业生涯中越来越胖)摒弃打趣的玩笑成分,威廉姆斯曾经对《洛杉矶时报》说过:“我们考虑过他的体重与工作习惯,而且他有着不服管教的名声。他本有机会出战奥运会,却没能取悦主帅奈特,也有很多人说他的饮食习惯令他没可能进入联盟。可我们走到了底线,我们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这小子可以打球么?答案是肯定的。我们就从此出发点开始工作,剩下的问题,以后再解决。”

76人给了巴克利机会,巴克利的回报也令人瞠目结舌,他的菜鸟年技术统计为场均14分8.6个篮板,这还是在两位大佬摩西·马龙与“J博士”欧文的光芒掩盖之下!请铭记一个事实,在日后巴克利所有职业生涯中,他都没有低于过新秀年技术统计,即便是退役前的最后一年1999—2000赛季,36岁的巴克利平均每场球都能拿14.5分10.5个篮板,他前后获得过11次全明星资格,5次年度第一阵容,5次年度第二阵容,论成就,比76人球队历史上任何一位前辈都不逊色。

再见了,Dr. J

在《费城故事》的上一篇章中,笔者提到过76人的先天优势——球队年轻,这意味着他们在上世纪80年代早中期进入强盛,会比一般球队的强弱代谢期更长。然而,76人并没有能利用该优势,80年代中后期的连续昏招迫使球队进入重建,而在费城进入黑暗年代前的回光返照期,且让读者们回忆一下“J博士”欧文的谢幕绝唱。

欧文是1950年出生的球员,职业生涯早期效力于ABA,后伴随1976年NBA吞并ABA,欧文才随同篮网队奔赴NBA报到,就在完成注册手续后的两个月,篮网将欧文送到费城76人套取一笔现金,从此欧文成为费城图腾,一直到最后一年1986—87赛季结束,他都没有穿上过其他任何球队的战袍。

谈及欧文,将是一个很有趣的扩张性话题,如很多读者所知,欧文是“空军”类型的球员,这一观点应该得到进一步细化:早年的职业篮球并不希望看到球员扣篮,能被敲上“飞人”烙印的球员少之又少,第一代飞人,应该是埃尔金·贝勒,他的时代不允许没事儿就蹦达到篮筐上去暴扣,可多数文献记载,贝勒是第一位“在空中打球”的球员,他的弹跳与滞空性都得到公认,只是没有其扣篮英姿的大量视频传世,令后来者少了比对对象;第二代飞人,理所当然是“老鹰”康尼·霍金斯,11岁时候就能扣篮,但凡看过他扣篮的人从此拒绝相信地心引力存在——这位仁兄由于赌球丑闻,进入NBA时候年事已高,早不复大学时代轰炸机本色,就算如此,霍金斯都混到了名人堂资格,不妨假想一下若一个年轻力壮的霍金斯进入NBA会有什么后果;第三代飞人,便是“J博士”欧文——很多球迷想必对迈克尔·乔丹罚球线起跳扣篮的动作很熟悉,可历史上第一个用此动作挑战扣篮大赛的人正是“J博士”欧文,该典故发生在1976年ABA扣篮大赛,“J博士”凭借罚球线起跳扣篮,一举击败的对手中包括“冰人”格文与拉里·坎农等一大群不世强人。

算起来,迈克尔·乔丹得算“J博士”之后的第四代飞人,请允许笔者在这里做一个注解,大风车扣篮天下无双的“人类电影精华”威尔金斯也是在扣篮界横着走的主儿,可他只比迈克尔·乔丹略年长稍许,得算同一个时代的球员,远不似“J博士”等几代飞人有着明确的时代传承意义。

迈克尔·乔丹的运气比所有前辈都好,他扮演飞人代言人的时候,恰是电视转播运动疯狂侵略意识形态领域的关键期,无数晚辈都是看着乔丹的飞翔才致力于篮球运动,努力不懈直到打入NBA。鉴于训练科学化与饮食结构营养学科的逐步发展,而今的NBA已经是飞人漫山遍野的地步,貌似只要是个黑人球员,就能摆脱地心引力冲上九重天,文斯·卡特、贾森·理查德森等固然风光无限,又如何能形成往日“J博士”那种在扣篮界一览众山小的绝顶压倒力度?

结束1986—87赛季,“J博士”欧文退役,他在76人可谓功勋卓著,在1983年夺冠战役时,“J博士”多少英姿成为球迷相机取景框中的经典。退役后的“J博士”转型很成功,他拿到了可口可乐公司的饮料灌装业务,为转型为商人奠定第一步;此后的漫长岁月中,“J博士”当过电视转播评论员,也从事过球队篮球运作部管理,退休后的小日子相当精彩。很多中国球迷会记得,而今NBA隔三岔五做“NBA中国赛”活动,“J博士”便是经常亮相的嘉宾。

看不懂的买卖

任何成功球队,都能解析出其为何成功,能细化到每一个成功的理由,随后用逻辑串联,完成战术沙盘的推算;而任何失败球队,就永远像一团千丝万缕的棉纱线,看上去每一个角度都一样混乱,想理出头绪谈何容易?——76人在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进入到被官方历史成为“Dark Ages”(黑暗年代)的阶段,导致球队伤元气的自有多种原因,譬如球员年龄或者伤病之类,尽管如此,76人管理层两笔迄今没人看得懂的买卖还是得挂上耻辱柱公开示众。

这两笔交易都发生在1986年6月份,第一笔是球队将禁区顶梁柱摩西·马龙,二年级中锋“Cat Man”卡特莱杰、一个1986年首轮选秀权(21顺位)、一个1988年首轮选秀权(或首轮第12顺位签)一起出送,作为回报,76人从华盛顿子弹队那里得到2.08米两双中锋杰夫·卢兰德以及2.06米的浪人型前锋克里夫·罗宾逊——这笔交易着实有点云山雾罩的味道,要知道这两位仁兄在费城都没超过3年就走人,且他们俩加起来技术统计还不如摩西·马龙一个。自然,也别将杰夫·卢兰德与克里夫·罗宾逊看作废人,杰夫·卢兰德离开华盛顿子弹队前的场均技术统计是19分10.7个篮板5.3次助攻,只是下半辈子饱受脚伤困恼,他从来到费城后,一共只在1986—87赛季为76人打了5场比赛就退役;后1991—92赛季,自认为伤势恢复的卢兰德复出再度效力76人,没奈何人算不如天算,76人在波士顿做客凯尔特人主场波士顿花园球场时,卢兰德竟然倒霉到被一位冒失的客队工作人员用行李箱重重撞在腿上,这位伤痕累累的大个子瞬间旧伤复发;一年后,卢兰德再度复出,为底特律打了11场比赛,此刻的他已经35岁且久疏沙场,自无法唤醒当年雄风;还得提一下克里夫·罗宾逊,上文提到过他属于“浪人型”前锋,这意味着罗宾逊一辈子都在漂泊,可谁都得承认这家伙有几下子,不论到哪儿都能找得到饭碗——不过反向思维,克里夫·罗宾逊无法在任何城市驻扎超过三年的一大原因就是:他的个人技术统计优劣似乎与球队胜负永远没有太多关系。

另外一笔超级昏招的买卖是76人将1986年首轮首位签送到了克里夫兰骑士队手中——早在1979年,76人就从洛杉矶快船手中换回了1986年首轮签,直到1986年6月,76人眼看着手中的状元签居然不要,送给克里夫兰骑士换回罗伊·辛森与少量现金。列位看官,要知道1986届菜鸟虽说质量不如1984、85年,却也是精英辈出,骑士队用状元签换回“烈酒”道尔蒂,这是一位低位高位基本功都极度扎实的大个子中锋,若非上世纪90年代遭遇重大伤患,他的历史评价会更高;此外,骑士队球队历史上其实没多少挣脸机会,最精彩的一次就是道尔蒂+马克·普莱斯+拉里·南斯的“黄金三叉戟”,对公牛第一王朝形成不俗狙击力度,而这一强悍表现源于何处?不得不承认,76人在恰当时机送上的1986届首轮签导致道尔蒂起到了举足轻重的筹码作用。换回来的罗伊·辛森呢?在20个月后就被送走。

这两笔堪称史诗级昏招的交易,让76人元气大伤,首先假设,送走摩西·马龙换回的球员一个是病号一个是短工,这已经是犯了无法挽回的错误;其次回顾,用道尔蒂这种天才级菜鸟去换一个罗伊·辛森?素来喜好折腾的76人老板哈罗德·卡兹是不是自我感觉摩西·马龙离去后的禁区仍然太强?恨不得拆锅台倒灶具才心安理得?

而就是巴克利,事后证明他也不是76人的救世主。虽然贵为史上打前锋的翘楚,但巴克利却无法带领76人重现昔日荣光。

下一卷名曰《人生若只如初见》,笔者将从一个较为特殊的角度出发,来解析76人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的若干举措在执行与不执行情况下的不同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