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鲁梁

羊年 钟声

当朱军、董卿、白岩松、朱迅、张泽群等主持人站成一排,领着全国人民倒数计时2009新年钟声时,窗外,鞭炮和礼花的响声此起彼伏,相互映衬着北国的新年夜。远处羊圈里的羊受到炸响的声音和四处消散的硝和硫的味道刺激,纷纷叫起来,母亲召唤着自己的孩子,种羊借机骚扰处于发情期的小母羊,羊的世界也在这个时刻充满着与平时不同的气息。

欢乐属于夜幕下的一切。这是一个真正的欢愉之夜。

羊年 羊倌

羊倌王小川可不是一般的羊倌。他今年26岁,是有硕士文凭,高科技含量新时代羊倌。从省城大学生物科技毕业的王小川在一家外企当了不到半年的员工后辞职回家专业养羊,成为本村及至本市、本省第一个具有研究生学历的放羊娃。

当年王家最有出息的小子疯了。王小川回家养羊的事一传开,大家都这么认为。放弃一月五千多块钱的收入不要,还要回家当农民养羊,不是疯了是什么?

王家养羊已经有好几代的历史,祖上曾经因为羊而受益匪浅,康熙到乾隆年间因为王家的羊养得好,曾经成为宫廷的御用羊肉专营商,一度也曾大大扬名,家道中兴也得益于此。王小川的爷爷从小就是羊倌,解放前自己养,解放后有段时间给生产队集体养,后来又自己养,总之一辈子没少了和羊打交道。王小川从小就生活在羊的世界里,对羊一点也不陌生,事实上也是羊给了他和他的童年无限的乐趣。他自己一直认为他的生活受爷爷的影响相当大,也就是间接受羊的影响非常大。

还有不一样的地方,羊倌王小川养的羊也不是一般的羊,说起来名头大得很,叫“生态自然良种羊”,村里和镇上好多人根本就从来没搞明白什么叫“生态羊”,更奇怪的是同样是羊,现在王小川的羊一斤能卖到20元,有人抢着要,而他们的卖6元还要送到集上去接受别人的挑选。

这就如同王小川这个人,从来就没人搞明白过。先是世代羊倌家里出了大学生,又变成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后来成为令人羡慕的什么外国大企业里的白领,月收入几千块,最后却回到村里养羊,让所有人百思不解。村里人的心态也就跟着王小川起伏了好几波,先是惊呼王家出了个大人物,王家风水好,还进了外企,坐飞机去国外培训,大家觉得王小川更不简单,回村养羊后,村里就有人大加嘲讽,什么研究生,什么外企,什么风水,放羊屁,还不得回来养羊,和他家祖上一样,一辈子放羊的命,等到王小川把羊肉卖到15、20元一斤并带动几户亲戚和他一起养羊时,又有人对他刮目相看,果然是名牌大学研究生啊,王家风水果然好啊。

实际上,王小川养的羊确实不一样,传统养法一种自然放养,早上就牵到山上去,吃野草,喝山水,自然肉结实,味道好,但出圈率低,半年多甚至一年多才能出圈销售;另外一种就是添加各种饲料,加大人工养殖,能规模养殖,但肉松散,味道差。王小川结合二者特点,以放养为主,另外自配饲料,以当地盛产的中草药秆秸和根叶为主,添加当地生产的玉米和黄豆,配以饮用天然山泉水,出来的羊肌肉均实,味道鲜美,没有饲料添加物残余,深得真正爱吃羊肉人的欢迎,经过专业出口途径,已经尝试出口到中东伊斯兰国家,成为高端人群的最爱。最近刚刚从省里拿回了“生态羊”的农产品特色养殖商标。

王小川角色的变换没有搞懂,“生态羊”的概念没有搞懂,但这并没有影响村里人看到王小川养羊赚钱并越发展越大的事实。2008年以来,王小川联合周围几户人家在自己承包的山林地上建立起了近100亩的养殖基地,羊的总数已经近千只了,据说总资产已经超过了200万了。

和爷爷一起放羊的几个老头没事就喜欢到王小川的羊圈附近转悠,看到耳朵上贴着编号和出生日期等字码的羊在山坡上蹓跶,他们忍不住就问,小川,这羊真能卖给外国人,真给20块一斤?然后就感叹,老喽,还是年轻人行啊,养只羊就是一个聚宝盆。

能把庄户人家常见到的羊变成上百万的资产,变成白花花的银子,确实说明了王小川不是一般的羊倌,当然不止这些,还有村里人不知道的事呢,有两位从中东产油大国来的阿拉伯富翁因为吃过王小川的羊肉而非要见一下养羊的人,并且有给他投资的意思,省外经贸厅的电话早就打来了,让王小川最近别出门。

其实王小川平时很少出门,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放羊的地方,现在改叫基地了,他还是不大适应。他喜欢和羊待在一起,听到羊的叫声,看到羊的身影,闻到羊圈里的膻味,他才安心。到外面介绍自己还说自己是放羊的,也喜欢把客人和朋友请到基地来,请客人喝羊奶,请朋友欣赏他的羊。

羊年 村官

杨雪也不是一般的女孩,杨雪同样是高才生,是王小川的本科同学后来也读了研究生,专业是国际贸易。

杨雪还有不一般的地方,她还是一个村官,是第一个具有正规名牌大学研究生学历的村官。随着农村改革的深入,年轻大学生入村当村官已经让人接受,所以这年头村官已经见多不怪了,但有研究生学历的27岁女村官还是相当少的,杨雪一来,不只是村里、镇上一景,在市里、省里也很有知名度。考上选调生后,上面统一要求到基层工作三年,这里的基层一般也有讲究,通常是县区某个部门、街道办事处,村级很少,但杨雪偏偏要求到村里去,到最基层去,并且点名到省城边上的一个村去。

组织部长找她谈话,了解她的想法,她说,想从最基层干起,想当村官,到条件差的地方去不要紧,只有了解中国最广大的农村,了解最基层群众的生活和想法,将来才能不脱离群众。

组织部长点了点头,你这个小姑娘不错。

杨雪笑了笑说,如果部长您批准我去这个村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我得拿出真东西来,以对得起您的支持。

部长伸出手来,说,那就这样定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羊年 羊事

王小川回家养羊这件事震动最大的是杨雪。杨雪早就知道王家世代养羊的事,但一直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事和王小川没什么关系了,毕竟硕士研究生和现代羊倌的距离实在是太大了。

对杨雪而言,毕业之后两个人的处境应该不错了,一个去外企,一个去事业单位,将来也许能到公务员行列里,机会很多,慢慢发展一定会好起来。只是没想到,没有半年,王小川就提出了辞职回家养羊的荒唐想法,着实吓了杨雪一下,一个研究生养羊会有什么出息呢,她想不明白。

但王小川态度坚决,他对杨雪说,我和羊有缘,只有和羊在一起,我才能找到我自己。杨雪哭笑不得,几只羊有什么魅力,又是如何诱惑了她未来的男人,她实在有些纳闷。在此之前,杨雪知道王小川喜欢羊,去他家时,每次都看到他和爷爷去喂羊,但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严重。

最终,杨雪还是相信了王小川的话。王小川向她保证养羊也可以发展成一项事业,一样可以做得很大。

杨雪去凤凰岭的一天早上,王小川去了羊圈,一只母羊产了两只小羊羔,他陪着爷爷看羊羔喝母羊的奶,并照看羊妈妈喝水和进食。杨雪进去时,两只毛绒绒的小羊立刻吸引了她的眼光,太可爱了,纯白的毛,小蹄还站不稳,看人时怯生生的害羞样子,还有嫩滴滴的叫声,让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抚摸一下两个小家伙,没想到两只小羊却踉跄着从她手边跑走了,有一只差点撞到小川的腿上。

到了下午,王小川和她一起来到了村外小山的一块石头上,阳光照着两个人的脸,爷爷的羊从坡上缓缓走回家里来,几只一两个月的小羊羔亢奋地来回奔跑,它们的妈妈会在这时呼唤它们。

你相信吗,阿雪,羊是最和人接近的动物之一,可聪明了,羊的叫声各自不同,不同的羊的不同叫声有不同的内容,羊都能够听懂同伴发出的声音。小川说。

我现在相信了。杨雪温柔地看着小川的眼睛说。

羊年 村事

杨雪要去的村庄自然就是她牵挂的男人王小川所在的凤凰岭。杨雪之所以来凤凰岭,照她对王小川的说法,一方面是跟随自己的男人,另一方面则是代表党和政府对凤凰岭和养羊的王小川进行管理和教化,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农村和养羊都必须置于党和社会主义政府管理下。因此,如果没有王小川,凤凰岭就没有村官杨雪,当然,凤凰岭之后的故事也就平淡无味了。

选拔年轻大学生到各级基层特别是到村里当村官实际上还处于实验阶段,好多村官下到村里才发现理想和现实永远不一样,每个村都有自己的难处,到处缺钱、缺项目,惟一不缺的就是债务人,有的村不到200口人,但债务已经几百万了,新到的光还债就能被累死。常常是人还没有上任,债主早就在村委会等着了,根本谈不上发展了。

凤凰岭要来村官了,是个女的,听说还是老王家的媳妇,人漂亮,学历也不浅等等,十里八乡一下子都传开了。一般情况下,大多数村里人都以为上边派人就是扮演救世主角色的人,不是带着扶贫款就是带着扶贫项目来,怎么都能给原先平静的生活一个惊喜,凤凰岭人理所当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在凤凰岭村,村官杨雪的身份是村两委最高领导村主任和支部书记的助理,目前是一个丁姓书记兼着这两个职务,杨雪就给他做助理。

在区和镇组织部门领导宣布任命之后的第一次大会上,村里的会计和几个村民代表等几个人就当面问,杨助理给凤凰岭带来了什么项目?其实,他们早就打听清楚杨雪一没有背景,二没有什么资金和项目,纯粹是为挂挂职,不会给村里带来什么实际的东西,尤其是她是王家未来的媳妇,对于这样一个毛孩子到这里来领导全村人,好多人不服气。一家人明里暗里损着杨雪,丁支书也没有说什么,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渴望新来的这个高材生有点什么背景,能给他带来一些他希望得到的东西。这几年村里的日子太紧张了,他也没有好的法子,能有外力助一下当然好。

杨雪青着脸,听了人家半天数落。她早就从组织部的培训中了解了下面一些村干部的想法,心中原来就有数,但一些话真说到她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最后,丁书记请她说几句。杨雪就说,我呢,本是一个弱女子,有的只是多上了几年书,这回也没带什么大项目下来,大家可能失望了一些,但是我要问在座各位,有多少好项目可以让人带着来,并且来了就一定能够成功呢?做任何事都不可能一个人就成功,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如果上边派个大学生就能解决一切问题,那么还要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有什么用呢?是不是上边派一个人来你们就全部辞职,让人家一个人干?

接下来没有人吱声了。杨雪对这些人还是看得很清楚,他们谁也不想真的丢掉自己的职务。会后好几个人和丁支书说,上边派来的人,就是不简单。

羊年 羊情

杨雪对养羊这件事不再发表意见,只是提出要嫁就嫁个像样的羊倌,绝不能是一般的放羊郎。王小川笑着说,这件事我已经谋划好长时间了,我的羊肯定不是一般的羊,因此我也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牧羊人。

从下定决心养羊之日起,王小川就和变了个人似的,干一件事就一定专心,这是王小川的信条。从选择羊的品种和初步的基地构思开始,王小川就和羊较上劲了,他结合爷爷过去的经验,对羊吃什么,喝什么,何时吃,何时喝,都进行了相对科学的安排,并为此专门去拜访了省、市农科院和畜牧部门的专家,当然还有他的一些导师和专业的养殖专家,由此初步建立了他的生态羊概念,后面还计划要通过绿色农产品和特色产业等方面的认证。

初始点是三十只优质母羊和一只种羊,几个月后就能达到近五十只了,羊繁殖的很快,照料它们很快就能成为一个相当庞大和复杂的工程,半年之后就需要雇佣人手了,同时有意向的大客户的订单也来到了,一切都在向着王小川理想化的方向发展。

但也会有不愉快的事发生。虽然只有三十多公里远,但杨雪明显感到自己被冷落了,王小川养羊后从来没有主动来看过她,一打电话,不是在羊圈里就是在外面放羊。杨雪就烦得很。羊比我还重要?她质问正在忙着分料的王小川。

你吃羊的醋啊,王小川忙里偷闲来一句。

一段时间下来,杨雪承认王小川确实和羊有感情,他除了睡觉、联系业务以外的时间全部放在羊上,比如照看小羔和怀孕的母羊,帮助种羊安排时间和发骚的母羊会面,为小羊梳理毛发,惩罚称王称霸的调皮蛋等等,这些繁琐事他都干得不亦乐乎,偏偏就很少和自己联系,自己一个人应付笔试、面试等也是烦得很。

有一天,稍微有点时间,两个人躺在满布柔软杂草的山坡上讨论起来。小川说,羊这种东西相当可爱,你接触得越多,对它们了解也越深,你就会越喜欢它们。他让杨雪看边上羊吃东西的样子,问她发现了什么?看到杨雪疑惑的样子,王小川请她留意羊的姿势,然后说,羊吃东西绝对高雅,绝对好看,就是最饿的时候,吃相也保持着一种高贵,这一点是其他动物不能比的。

杨雪果然从王小川那里学到了不少的羊的知识,最令她感动的还是小羊吃奶。刚生下来的小羊吃奶是要给妈妈下跪的。当然也可能是为了方便,也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总之,小羊吃奶时是一定要前两蹄趴下双膝下跪,一直到喝完,所有的羊都是如此,大概全世界也只有羊妈妈享有这样的待遇。杨雪特别感动,为此还特别乐意帮王小川照看小羊羔和哺乳期的羊妈妈了。

羊年 规划

2009年,元宵节尚未过完,杨雪就坐到了组织部长的办公室里。

部长安排人泡了上好的茶招待她,然后说,欢迎史上最牛女村官光临我的办公室,听说第一次开会你就给一群大老爷们上了堂现代培训课。

杨雪吓了一跳,部长怎么知道的?一下子又觉得不好意思。

驻扎凤凰岭之前,她曾向部长表示,下去之后一年时间摸清情况,拿出方案,两到三年保证凤凰岭大变样,不到一年时间,她已经有成果了,并且想得到部长的支持。

杨雪的汇报得到了很好的效果。部长没有说,但是事实上他受到了巨大的震惊。

在一个多小时的平静叙述中,杨雪讲明了几件事。这几件事件件都说到了部长的心窝里,他还没听完就觉得眼前一亮。

在杨雪看来,凤凰岭村首先要成为这个北方大省新农村建设的典范,要成为新的脱离贫困和非建立于工业污染基础上的具有强大发展潜力的响应中央号召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做到这些,最根本的是改变农村人的思想观念,要跟上甚至要超越时代的发展要求。这就要求在提高农村和农民收入的同时,更多的开阔他们的视野,更多的培训,更多的思想解放。之后要在三年时间里建立具有凤凰岭特色的“立体生态农业发展模式”,不与其他村的工业立村目标竞争,而是深挖自己具有绝对优势的种植和养殖项目。先期建立本省最大的中草药种植基地,进而利用中草药做饲料,养殖具有生态特色的高品质牛羊产业,其肉用做出口,其粪便用来种植中草药,这样就能形成循环立体特色产业。五年时间后可以形成优质牛羊肉深加工基地和中草药深加工基地,对接欧盟和西亚的高端牛羊肉市场和香港的中草药出口港,只有到这个程度才能最终形成具有竞争力的社会主义新农村。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有数据支撑的,凤凰岭村这些年来中草药种植和畜牧养殖是有相当大的群众基础的,但是发展水平一直一般化,上不上去。为此,杨雪还附了一本厚达60多页带表格的可行性论证报告。

部长为她鼓掌了。部长说,这个规划不错。

杨雪笑了,我就知道部长一定支持我。

下个月我们申报这个发展规划,希望各级政府批准我们的规划,也希望政府的专项资金优先倾向我们村,并由市政府出面在政治上树立和肯定我们的发展思路和模式。另外我想当凤凰岭的主任兼着副书记,原来的丁书记年龄偏大,我又刚来不长时间,没点权威怕是不好办事。对于资金问题,我想解决办法主要通过自己的方式来办,要成立凤凰产业发展公司,可以进行进一步的融资和贷款。

你小小年纪胃口不小啊,人小鬼大,部长更加高兴了,就怕你不敢干,只要你真干,我第一个支持你。

羊年 发展

去年下半年和大半个正月,杨雪没闲着,王小川也是,他的羊群已经扩张得很大了,自己的已经快500只了,加上周围邻居的,已经超过1000只了。七十多岁的爷爷领着两个叔叔帮他照顾自己家的,其他人家也要进行统一安排,当然是忙得够呛。

在大学导师的帮助下,王小川去韩国参加了一个世界食品展览会,在会上,他给几位欧洲和韩国的代理商和大消费商品尝了他自己养殖的羊肉。不敢相信的事果然发生了,几个老外对纯正的山羊肉很感兴趣,不只一下子成了王小川的客户,还成为朋友,要来看他的养殖基地。

王小川的越洋电话打回来,爷爷高兴得不得了,自己喝了半瓶白酒,和个孩子似的对杨雪说,我的孙子不简单,我放了一辈子羊没出过镇,我的孙子一家伙给搞到欧洲去了,孙媳妇你告诉我咱这离欧洲有多远?

杨雪想了想,趴在爷爷耳朵边上小声说,我能肯定的是,爷爷你赶着羊走一天是绝对到不了的。

老头子翘着山羊胡子笑着,小妮子,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好事从来不怕多。王小川刚从韩国回来,中央扶持农业发展的专项基金又下来了,区里和市里领导专门安排人到王小川的养殖基地来看过,一下子给补助60万,最大贷款可以达到300万(说是以王小川的总资产来担保)。老天不负有心人,正愁着扩大规模没资金的王小川一下子碰到了最好的机会,他加大了基地基础建设,新添了60只种羊,扩大中草药饲料收购和加工场地,专门铺设管道引山泉水进基地,从农科院请了专家来给雇佣的工人上课,更忙了。

一个欧洲佬在了解了我的情况后,认为目前我的羊肉产品没有人能够竞争,他愿意做我的经销商,还想买断我产品的经销权,王小川和杨雪说,事实证明,养羊也可以成就一项大事业。杨雪笑着说,我当然相信你了,不然也不会追着你到凤凰岭来了。不过我保证,用不了几天,你的项目就是凤凰产业公司的一个子项目,也是全省立体生态农业发展规划的一部分,有着更广阔的空间。王小川说,不要吹牛,你的立体生态发展模式没大有谱,先不要把自己夸大了。

然而,没几天时间,杨雪的立体生态农业发展模式得到了省发改委和省农业厅的批复,成为2009年全省重点发展项目,也是省里有关领导相当关注的一个实验课题。省里要求市里一定要靠上,要树立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样板村。准确知道这个消息的同时,主管农业的副市长亲自来召开了动员誓师大会,会上宣布了杨雪正式成为凤凰村的村官,担任村主任,兼着新设的村支部常务副书记和凤凰产业公司的董事长。

那天晚上,王小川在杨雪耳朵边上说,坏了,我睡不着了。

怎么了?杨雪问。

我身边躺着一个主任,一个常务副书记,一个董事长,吓坏了。

呵呵,我能睡着,我身边就一个放羊的羊倌。

责任编辑:李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