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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鸟

2009-08-17王淑芬

辽河 2009年8期
关键词:画眉竹笛曲调

王淑芬

晨曦,背对窗子,假寐。一阵鸟声婉转而入,我的春鸟来了。

乡下朴素的小院当然没有画眉、夜莺等名贵的鸟,大多是麻雀。偶尔有几只喜鹊光临,也只是一会儿。麻雀和喜鹊都是不分季节的鸟,况且麻雀喧噪些;喜鹊又难得。布谷鸟也常见,它那 “ 播谷播谷, 播谷播谷” 的叫声足以证明是一种夏鸟。 还有一种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鸟,农人唤作唧唧哽。立春之前就一连声的“唧唧哽,唧唧哽”的叫,到了暮春还是这样叫,夏秋也能听见它尖细的声音。有人称之为春鸟,在我看来实则是一种没有季节的鸟。燕子是名符其实的春鸟,但是来得迟了些,柳绿 、桃红被春风细细裁出才姗姗飞来,怎能担当报春的使者?

我的春鸟定然在冬尽之后鸣唱。它的歌声没有杜鹃的凄厉哀婉,却有其高亢明亮;没有夜莺的低沉雄浑,却有其清越婉转;没有画眉的隐匿胆小,却有其机灵勇敢。在冬的尽头,在黎明前夕,一只春鸟穿越层层山峦,冲过重重迷雾,来到窗前,明亮而又婉转地唱。我沉沉的黑夜便有了光亮,我迷蒙的心便有了方向,我黯然的窗台便起了斑斓。

它是一只娇小的鸟。金黄扇状的顶羽,鲜红细巧的喙,黑亮圆润的眼睛,再加上靛蓝靛蓝的翅膀,凑成了唯我独有的春鸟。它是精灵,既能唱又能舞。当太阳的第一缕光辉涂抹在窗前,我的春鸟如期而至。它对着太阳梳理羽毛,朝着蓝天歌唱。先是一两声啁啾,再是三两声婉转。当太阳的红润渐渐渲染开来,那一两声啁啾、三两声婉转便串连成章,仿佛竹笛、大小提琴、钢琴、电子声乐的合奏,又似小溪、树林、花朵、太阳、星辰的私语。它张开的翅膀,蝴蝶一样翩翩。丝绸般的羽毛,如婴儿的手抚摸着结痂的心。黑色的痂慢慢剥落,粉色的心尖沐浴着朝露,新鲜而洁净。春天开始了,我的歌也开始了。

春鸟每天的曲调都不相同,我的和唱也就不同。它清越,我就悠扬;它婉转,我就低回;它高亢,我就明亮。有时它也迟到,忐忑的心便斑驳在树叶的阴影里,直到它鸣唱,才秋千一样荡上枝头。它并不每次都容易亲近,有时却异常尖利。小小的身体石子一样垂直落下,又竖直冲天。每逢这时,定是我的眼睛蒙了尘埃,心尖扎了尖刺,惶惶然,不知所措。它用独特的舞蹈宣告:刺再尖锐,心也能包容;云再厚重,太阳也能射穿。于是,我浸血的歌声从迟迟疑疑到果敢决断,从期期艾艾到从容流畅。春天便有了春天的样子:从春雷乍动到雨生百谷;从草色遥看到樱桃红熟。

美国诗人狄更森也有一只春鸟。“它为我鸣转啼叫——/并把春天引到”。她的1775首诗像一支支清越婉转的竹笛,咏叹着爱、真、善。这个“阿默斯特的女尼”或许是孤独的,却不是寂寞的。那些咏唱的清晨或夜晚,散布的山丘或树林,鲜红的玫瑰或草莓,岂不是她的热闹?当春鸟飞走,她并不懊恼,“知道我的鸟/虽然飞走——/还会从大洋彼岸/为了我而归还/并带回新学下的曲调”。因为它所达到的彼岸“人儿更善/风情更淳”。

夏季将要来临,我的春鸟也要离去。它会带回新学下的曲调,向我再展欢快的歌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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