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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冷落的布鞋

2009-07-30陈正海

当代教育 2009年2期
关键词:鞋架缝制布鞋

陈正海

我的母亲是一位纯朴善良的农村妇女,25年来,我的鞋架上少不了一双母亲缝制的布鞋,它成为我成长道路上不可或缺的记忆。

听母亲说,我出生的日子正值1983年冬天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我来到人世间穿的第一双鞋就是母亲缝制的,并且在鞋面上还锈有一朵花。母亲还在月子里的时候,就赶着为我缝制各个阶段所要穿的布鞋,她说,在那个时候,孩子们不光是鞋,就连帽子、衣服都得靠自己缝制,一是因为没有钱,二是没有卖的。

我记事时,记忆中有两双鞋:一双胶鞋,一双就是布鞋。胶鞋供我上坡看牛或看鸭子时用,布鞋就是在家或走亲戚家的时候穿。每到冬天,因为烤火不小心,常把布鞋烧得没面缺底,母亲总是在我入睡后把鞋拿来缝补好,并少不了要训斥我几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她明白,这鞋我穿不得后还要给弟弟穿。

1996年,我离开了村里的学校,去了几公里外的公办学校读书,母亲把早已经做好的布鞋送给我,叮嘱我到了学校后就穿这双新的,然而,到了学校后我却舍不得穿,小心翼翼地将它平躺在箱子里紧锁着。一天,母亲路过学校见我穿着一双打着补丁的布鞋,便把我叫到他跟前说:“孩子,你不是有一双新布鞋吗?怎么不穿上呢?这双旧的穿在脚上,人家这么多人见了会笑话我们家的。”显然,在母亲看来,一双新布鞋不仅穿着好看,而且还能遮面子,这我后来才明白。

一年后,我上了初中,父亲为我买了一双白球鞋,母亲给我的布鞋只是洗脚后穿,其余时间,我都穿白球鞋,而且每个星期回家,我都会“偷”上一两节白粉笔带回家,待把白球鞋洗好后,就用白粉笔涂一下,这样鞋就如白雪般亮洁。那时,学校里大多数同学都穿白球鞋,只有极少数同学穿着翻绑皮鞋,于是,那时的我盼有一双皮鞋成为一种奢望,每周回去就撒娇说要皮鞋、要皮带、要新衣服,母亲只是回答说:“那你一天就得勤快些,好好看牛,等到卖了牛崽就给你们兄弟俩买。”为了得到一双皮鞋,我看牛就更加用心,上坡带上把镰刀,牛吃不到的茅草,我会想方设法割给它吃,有时还带点盐,把盐化成水撒在草长得好的地方,牛会把那里的草吃得干干净净,甚至盐没有的时候,我连一泡尿都不会浪费,也要找一个草长得好的地方撒,牛也会把那里的草吃得格外干净,而每每牛崽卖了以后,母亲却没有实现诺言,我和弟弟常哭着鼻子闹别扭,母亲又说,好好看牛,等牛下了牛崽,长大卖了给你买,就这样,无数次翘首以盼都化为泡影。在我读初二那年,我终于拥有了一双自己认为像样的皮鞋,于是,布鞋便与我渐行渐远。

2000年,我到贵阳去读书的头一天晚上,母亲连夜为我缝制了一双布棉鞋,临行前,父亲叮嘱我一定要带上它,说高处地方冷,只要穿上它就很暖和。然而,到贵阳后,我一直没有穿,因为我觉得它太土气。有一天,一位广东的同学见我有一双布棉鞋,他便硬要我拿出来给他穿,他说这样挺舒适,我想:“他与我对穿布鞋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现在,我参加了工作,虽然我们更多时候把“红蜻蜓”、“意尔康”等牌子的皮鞋穿在脚上,但我的鞋架上依然摆着一双布鞋,更多时候,我没有去穿它,而是用心去体味它。

母亲见我们都不喜欢穿布鞋,这些年也很少缝制了。前天回家,见母亲又在秋收的百忙之中为我在外读书的弟弟缝鞋,爸爸说,现在街上好看的鞋多着呢,何必费神一针一线的缝什么布鞋?我听后,就想起了那些年月的事来,也更加留意摆在鞋架上那双因被冷落而布满一层灰尘的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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