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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风雨”的背后故事

2009-06-29

新西部 2009年5期
关键词:烟波鞋厂工友

秦 沣

黄羊川4名爱好文学的初中毕业生,因“西才东用”计划在广东东莞一家台资鞋厂相聚。虽然他们只是流水线上的针车工,但心中的文学梦依旧萌动,于是,一个名叫“烟波风雨”的文学社成立了。因为这段经历,几个年轻人拥有了比同龄人更多的人生体验。

“烟波风雨”,很诗意的一个名字。4年前,在广东一家台资鞋厂,4名打工仔组建了一个文学社,取的就是这个名字。

曾经担任“烟波风雨”文学社社长的吕博武如今已是千乡万才大靖数码网络服务站的一名员工。回忆起当年和同乡办文学社的日子,吕博武滔滔不绝,显得很兴奋。

四人文学社

“2005年,我们先后在广东相遇。”

吕博武所说的“我们”指的是他和堂兄吕延武,还有刘玉萍和李新凤。两个女孩子是黄羊川中学(当时还没有与职中合并)的初中同学。上学时,刘玉萍时常在县作协办的《古浪文苑》发表小说、散文。李新凤除了爱好文学,画也画得不错。去广东之前,他们4人是用书信交谈的笔友。

2005年3月,两个女孩子随第一批“西才东用”的年轻人到达东莞。一个月后,吕博武来了。吕延武是第五批到的。

4个人聚在了一起,聊天中有人无意提议办一个文学社,反正下了班也没什么事儿。刘玉萍给文学社起了一个富有地域特色的名字——“红脸蛋”,后被吕博武换成了“烟波风雨”。这个名字不仅用了他们4个人名字中的一个谐音字,而且散发着朦胧的诗情画意。

“刚开始成立的一段时间,就是在每个星期天把各自写的东西交换着看一下,提点意见,修改一番,没有什么载体。厂门口有一家网吧兼电脑培训班,我们自费学了基本的电脑操作后,就决定办一份小报。”吕博武说,他们是在网吧排的版,一小时收费3元。“电脑操作不熟,打字速度慢不说,有的还不会弄,觉得很丢人。”

吕博武清楚地记得出第一份小报的情景。“当时不懂排版什么的,就出了4页纸,A4纸那么大。晚上,我用宽胶带把4页纸粘在一起,200份全部粘好,几乎熬了一个通宵。“吕博武说”,到宿舍看到似乎比较爱看书的,就送一份。上班路上,碰到一位李副理,也送了一份给他。”

第一期小报一送而空,在厂里引起不小的轰动。

李副理看了后,第二天把吕博武叫到办公室,说以后出的小报可以在公告栏张贴,这样路过厂门的人都可以看到。

渐渐地,文学社有了影响,成员也开始增加,“不只是吸收老乡,只要爱好文学都可参加。有人来问,参加后是不是发工资?我说不发,要交会费,每月10元。”吕博武笑着说。

出一期报,打印费要花300元,一大半是他们4个人凑的,会费可以补一小半。到2006年时,文学社总共有20个会员。

后来,他们感觉排版打印出报太费钱,便想到能否把报办在网上,这样看的人多,花费也少。

千乡万才公司得知他们的想法后,非常支持,很快在千乡网专门给他们建了一个网站。

不过,打工者的生活本来就是松散的,几年后,文学社成员纷纷走出了鞋厂,开始了新的生活,“烟波风雨”网站虽然还在,但与几位创始人已没有太大的关系。

“厌倦了总在流水线上的单调工作,家里也催着回家结婚,我就回来了。”吕博武说。吕博武是在广东打工时认识妻子的,他们两家的距离也只有60公里。大靖数码站成立后,吕博武就到这儿工作了,主要是维护网站,当初办文学社时学的电脑技术也算有了用武之地。

坚守在广东

“我的几个兄弟,走了;我的几个妹妹,走了,还有一两个,也是将要走的了。他们甩下了都市的灯光,离开了工厂的流水线,选择了回乡。在那黄土地上,或娶婆姨,或嫁男人,或当爹,或当妈了。但我,还不敢服从上天的安排,就这样玩完,依旧折腾,死死守着。”

这段文字,是吕延武2007年11月在博客中写的。

吕延武和吕博武在一家门户网站都有自己的博客,上面有自己的诗文和图片。

吕延武虽然还坚守在广东,但也离开鞋厂,在一家叫做“珠江之友”的机构工作。

“珠江之友”隶属于广州市兼达咨询服务中心,是专门服务于珠江三角洲地区劳工群体的一家民间非营利机构。为打工者普法维权,引导打工者提高自身素质,开展打工者就业能力培训,是该机构日常从事的主要工作。

吕延武每周都要做的一件工作,就是到医院探访受伤的农民工。“每每走进医院,对我就是一次‘血与泪的考验!”吕延武如是说。

喜欢写作的吕延武,用他的一支笔记下了他的工作状态。

当他告诉工友,“我们农民工,打工干活,也是有法律保护的。”很多人都显出惊奇的神情来,还会不相信地追问一句:“这是真的吗?哪有这么好啊?”

吕延武也有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有时,他会接到工友打来的电话,说:工钱要不到,老板不给我们,怎么办?“然而,我却几乎没啥说的。我想说,你去劳动部门投诉吧,工友说,去投诉了,可他们管不了:我想说,你去找媒体记者曝光吧,工友说,电话打了,可他们来不了……每每此刻,我万般矛盾,沉默得很。我没有神通广大的本事,实在是给工友们想不出好法子来!”

当然,也有让吕延武高兴的事情,那多半是代理的某个案子有了好结果。

“我有我的一支笔,做不了妙笔生花的文章,单为民工兄弟姐妹们说说心上话,唠叨唠叨,溅溅唾沫,与呐喊比,差得简直十万八千里远,然而,正是这样的记录,才证明我中国还有农民工在,他们也是中国的脊梁了。”吕博武这样评价他的博文价值。

不同于一般打工者,吕博武不仅爱看鲁迅的书,甚至是背着三卷《邓小平文选》去广东的,虽然只是有空了翻一翻。

回归的大雁

“回家乡两年多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像离群的大雁。”刘玉萍是在兰州安宁区数码站的办公室里对记者说这句话的。

数码站办公室设在桃海市场的一家旅社里,大约有18平方米的样子,一个月房租210元,由干乡万才公司承担。

房子中间用布帘隔开,外面用作办公。两张办公桌占了一大半,两台电脑是这间房子里最值钱的家当。

“办文学社那会儿,有一种被器重的满足感。”刘玉萍说。

2006年,当“西才东用”首批100人到达广东的鞋厂时,文学社的成员从“千乡万才”,“西才东用”,一直讲到厂里的工作,生活等等。“员工们自己教育自己,我们数码中心的辅导任务就减轻了许多。”当年领导古浪县数码中心的高延滨-评价说。

文学社做的另一件有影响的事情,是发动老乡捐款。

老乡徐玺川到厂里才两天,就腹痛不止,送到医院检查后确诊为急性胃穿孔。做手术需要钱,家里寄来的2000元,加上亲友们凑的1000元,很快就用光了。

“没办法,我就想,以文学社的名义号召千乡万才送来的工友捐款。大家都是老乡,我就不信他们会不管!”刘玉萍说,“中午吃饭时,我就一个桌子、一个桌子挨个问,是不是千乡万才送来的?有个老乡生病了,需要钱治病,下午在操场有个捐款活动,请来参加。”

这次募捐一共收了2500元,除了文学社成员之外,主要是古浪的老乡,来了150多人。

2006年11月,刘玉萍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回家。

古浪这地方,流行早婚。21岁的姑娘独自在广东,尤其是几次父亲晚上打电话,宿舍同伴回答说不在时,父母就担心,怕女儿学“坏”。这次让女儿回家,就是想让她嫁人,这样他们才会安心。2007年5月,刘玉萍作了新娘。幸运的是,新郎是她自己在网上聊天认识的,彼此都中意。

回到甘肃好长时间,刘玉萍都不敢和高延滨联系,“总觉得高总对自己期望那么高,什么都没做成,就结婚,生孩子,也许会失望的。”

去年年底,刘玉萍偶然看到高总在QQ上的留言,说有急事找。刘玉萍打电话给高总,得知要办数码网络服务站。

此时,刘玉萍的爱人小曹刚好也有意做电子商务,只是苦于资金不足,无法运作。现在有了千乡万才公司的支持,不需要自己先期投入,还发工资,两人就申请加入了。

数码站试营运这段时间,他们完成了一单玉米饲料的交易。一位家在渭源的马先生还专程来到数码站,询问能不能帮他销售药材、洋芋等农产品,这让刘玉萍真切地体会到了电子商务的方便与快捷。现在,数码站已发展了20多名会员。

“现在又回群了!”担任安宁数码站经理的刘玉萍,用这样一句非常文学的话形容她如今的状态。

不过,刘玉萍还常常想起他们的文学社,前些天,吕博武也找刘玉萍商量,想把“烟波风雨”网站再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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