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淼

经考古研究证实，中国古代即有毒兵器存在，例如秦军箭镞上的含铅量大大超过正常值，“武圣”关羽刮骨疗毒的故事更是家喻户晓。到了清代，毒兵器的制作、使用已经非常成熟。

恐怖的苗疆毒箭

雍正四年（1726年），为推行改土归流的政策，清政府调集了大批军队进驻贵州东南地区。云贵总督鄂尔泰亲自率部进军广顺、长寨，对敢于反抗的各个村寨严厉镇压。战斗进行得异常残酷，擅长在草原上奔驰突击的八旗军在黔东南的山寨巷战中遇到了顽强的阻击。但清军最终仍取得了胜利，“缴弓弩四千三百余，毒矢三万余，皮盔、皮甲、刀标各数万”。这里所说的毒矢，就是涂抹了毒药的箭镞。西南地区山高林密，当地土著隐蔽在丛林和山寨中，用毒箭狙击清军，被射中者大多毙命，令清军异常恐惧。

经查，箭毒一般有两种：一种系草药，一种系蛇药。草药虽毒性大，但熬成二三月之后效果便减退了；蛇药熬成后可以使用数年，但蛇药的效力很差，只能使人皮肤溃烂，却不致命。除了草药和蛇药，还有一种“蛮药”非常厉害，名字叫“撒”。用这种药配入蛇汁敷箭，即便刚被射中就进行抢救也无法治愈。撒药是毒树的汁液滴在石头上凝结而成，呈微红色，产于广西泗城府。由于能产毒汁的树非常少，因此撒药极其珍贵。前线清军将领曾请求雍正皇帝派人在广西查禁毒树，并寻找解毒良方。

雍正帝查禁毒树

毒箭一事很快上报到了京师，雍正非常重视，一道道圣旨紧急发往广西。这种能产生撒药的毒树到底是什么树呢?重山叠岭的广西泗城东西广480里，南北宽660里，要在这样广阔的地区查找一种树确非易事。兵丁谭大经、何结、狄云等人在一个叫瑶蝽的地方遇见了一个善造药弩的瑶民。他们假借拜师，取得了瑶民的信任。瑶民告诉他们，涂抹在箭镞上的毒药称撒药，如果再用金角带、银角带、吹风鳖3种毒蛇的毒液混合在撒药里，毒性会更大。一旦射中人体，顷刻间毒性就会传遍全身，无法救治。此药土人叫撒，汉人称药母。但是毒树生长在左江，当地并不出产，偶尔会有当地人贩卖毒树制品，因此可以买到撒药，但要找到毒树非常困难。与此同时，泗城协右营守备夏进忠也找到一名知道毒树的兵丁谭一明，也说毒树产在左江，泗城并不出产，他还说“土人凡呼树汁皆谓之撒”，毒树的名字其实叫棋树。

谭大经等人立即奉命赶往左江，继续秘密探查，几天之后在隆安县桥建村找到3株棋树。树高约10余丈，3人方能合抱，树龄有百余年。树干六七丈高的地方才生出枝叶，当地人称之为撒棋。细细端详，树的表皮与白杨相像，里面一层却与榆树相仿，皮约1寸厚。其叶尖圆，约有3个手指大小。听当地人讲，切割树皮提取汁液时，要在树根下铺草衬垫，等到汁液滴在草上凝结后，再将其装入皮包内。汁液刚从树干流出时为白色，慢慢会变成粉红色，最后转为酱色，完全凝结后会变成紫黑色。谭大经等官兵连忙找到样品送到柳州官府验看。由于他们用竹管盛接汁液，盖上后没有透气，所以颜色呈酱色，与当地人所说的有些差异。

见血封喉的树毒

至此，雍正严查毒树的任务终于有了眉目。广西提督韩良辅呈上了报告查缴毒树经过的第一封奏折。同时，韩良辅又密令左江镇前营游击张荣假借巡查河道的名义，星夜赶往隆安县桥建村，将3株棋树连根砍伐，就连刨挖棋树后的树坑也用火焚烧了一遍，目的是让“根株中所有生气俱尽，日后不致发生”。

说到这里，读者可能会问，棋树到底是什么树?现在还有吗?其实，这种树现在仍有存活，俗称“箭毒木”或“剪刀树”，它还有一个颇为神秘的名字——“见血封喉”。这种树分布在我国云南、广东、广西等地，在东南亚和印度也有一些。它是一种落叶乔木，树干粗壮高大，树皮很厚，既能开花，也会结果；果子是肉质的，成熟时呈紫红色。箭毒木的干、枝、叶子等都含有剧毒，用其汁液涂在箭镞上射中野兽，野兽走上三五步就会因鲜血凝固而倒毙。其毒液与流血的伤口接触，人的心脏会很快停止跳动。如果不小心将汁液溅进眼睛里，眼睛顿时失明。甚至这种树在燃烧时，产生的烟气进入眼睛里，也会引起失明。一般情况下，用毒箭射死的野兽，不管是老虎、豹子，还是其他野兽，它的肉是不能吃的，否则，人也会中毒。这种树的毒液主要成分是见血封喉，具有强心、加速心律、增加心血输出量等作用，在医药学上很有价值。

在这期间，广西泗城协右营守备夏进忠第一次寻访到了箭药的解毒药方，一共两方，均包含有内服、外敷的药：“用绿豆粉一两，并大蜘蛛七个捣烂，敷于患处及服粪清可愈，但恐解撒药之毒未必有效。”

与此同时，广西巡抚李钱也得到报告，说访得了药方，并在动物身上做了试验：先用毒箭刺伤活鸡，鸡很快就被毒死；再用毒箭刺伤猪，然后灌下药酒并用药末敷伤口，猪便活了下来，证明所获得的解毒药方有一定作用。

雍正皇帝下令大力查禁敷箭之毒，铲除棋树，取得了一定成果。不过，要完全铲除棋树是做不到的。尽管广西的驻军到处探查与询问，但棋树多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人都去不了，怎么可能把棋树完全铲除呢?更何况，棋树不仅生长在广西，云南等地也有分布。此外，清军在镇压当地民众起义时，也认识到了弓弩与毒药结合的好处，自己也会采用毒药作武器，就有意识地保留了少数棋树，这样棋树就一直活到了今天。

（责编 何 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