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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莲花落(长篇连载一)

2009-06-11申之珉

民间文学 2009年5期
关键词:丐帮姨太绸缎

申之珉

一、莲花落现挂惹祸端

“七七事变”那天,赖五刚好十四周岁,在皇城根已经一边“撂地”一边乞讨六年了。

“撂地”是当年街头艺人的一句行话,说白了,就是在街头卖艺挣钱。乞讨就不同了,两者是不能混淆的。赖五母亲早逝,虽说自幼随父亲在京城撂地,但没学到多少真玩意儿。父亲死后,自己撂地总混不饱肚子,所以只能是有时撂地有时乞讨。但总是个门里出身的艺人,即使乞讨也不能和那些端着破碗、挨户乞食的要饭花子一样。他总要唱个小曲什么的,也算是凭自个儿的本事混饭吃吧。于是人们便叫他“混混儿赖五”。

赖五跟父亲学过“莲花落”,“莲花落”的最大特点是“现挂”。所谓“现挂”,就是现编现唱,演唱者手持两块牛胯骨敲打节奏,唱出的词儿必须合辙押韵,朗朗上口,还得有“包袱”。“包袱”也是句行话,用现在的说法就是喜剧效果,当时被称作“贫嘴”。别看赖五正儿八经的不会,可唱起莲花落来却“贫”得格外有天赋,见什么“挂”什么,词儿好赖全看对方施舍与否。所以,不少商家店铺宁肯破点小财也不愿得罪他,说白了,是怕他这张“现挂”的嘴。

当然,也有不买账的,赖五这天就碰上了一家。这是一家名叫“亲善”的绸缎店,铺面装修得富丽堂皇。赖五见了自然不能放过,敲着牛胯骨摇摇晃晃地来到店门前,扯起嗓子有板有眼地唱了起来:

“哎——

我来大街抬头看,

前面一家绸缎店;

这绸缎店好气派,

文武财神两边排;

玉皇大帝当中坐,

派我送喜到此来;

一送金来二送银,

我年年送您聚宝盆;

聚宝盆内插金花,

富贵荣华头一家;

掌柜发财笑哈哈,

给我送喜的赏俩仨……”

赖五正唱得起劲,一个伙计走了出来,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喂,要饭的,到别处唱去吧,我们掌柜说了,今儿个不打赏。”

这对赖五已经司空见惯了,他嘻嘻一笑,接着敲打起来:

“伙计撵我我不急,

咱俩地位差不离;

你丫鬟当家不掌权,

我找掌柜的讨赏钱!”

赖五这几句现挂,逗得看热闹的人一阵哄笑,把伙计也弄了个大红脸。此时,一个五短身材、留着寸头的中年男子气冲冲走出店铺,指着赖五,操着有点怪味的中国话粗声粗气地吼道:“你的,臭要饭花子,还不给我滚!”

赖五见对方不但不给钱还骂人,嘴里的词儿顿时就变了味儿:

“掌柜骂我我不恼,

骂我一准儿丧气多;

今晚您一准得霍乱,

学徒的一会儿得风热;

正面看着像冥箔,

空中来了五殿阎罗;

牛头马面头里走,

火神爷后面就跟着;

火神爷进店打哈欠,

您这店里就着火;

前院烧死大掌柜,

后院烧死您小老婆;

您妈一见事儿不好,

改嫁去了西凉国……”

开绸缎店最忌讳着火,赖五嘴里的孬词儿还没吐完,就听得男子吼了声“八格牙鲁”,朝店里一招手,两条小牛犊子似的狼狗“嗖”地一下蹿了出来!

赖五一看,撒丫子就跑:“娘啊,敢情这店是鬼子开的呀!”

二、进丐帮磕门讨公道

自打被鬼子的狼狗追得屁滚尿流,赖五就与北平的日本人结下了仇:“好你个小鬼子,竟敢放狗咬你赖爷爷,也不瞅瞅这是嘛地方?这是皇帝老子管的京城!他老人家还不撵我们卖艺的呢……姥姥!”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赖五想报仇,自然要找帮手,于是就去找老黑。一见老黑就哭天抹泪地号起来:“黑爷,您老可得给我做主呀,这四九城里咱爷们可没法呆了……”

老黑是东城丐帮的头子,据说曾在山东老家跟着张宗昌当过土匪,是杀过人、越过货的绿林好汉。自打他来到北平,凭着一双铁拳和敢拼刀子敢下油锅的胆量,很快就在皇城根站住了脚,并将这一带的乞丐混混聚集在自己手下。那年月,丐帮行规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若同伙受了欺负,只需帮主一声令下,丐帮成员必然一哄而上,争先者受到嘉奖,不幸命丧黄泉的死后一家老小还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抚恤,而那些临阵脱逃的人则会受到严厉惩治。所以这丐帮一旦闹起来,连警察都不敢管。

严格说起来,赖五不是丐帮的人,老黑本不必管他的闲事。谁知老黑偏偏喜欢这个赖五,不仅因为赖五这孩子人长得精神,主要因为他嘴皮子利落,能说会道,还会唱莲花落。

老黑听罢赖五的哭诉,顿时火冒三丈,操着山东口音骂了起来:“他奶奶个熊,这小日本个孬孙竟欺负到咱爷们头上了,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一道令下来,便把丐帮各路成员招来议事。

第二天中午,一帮破衣烂衫的叫花子来到了亲善绸缎店。赖五起了个头,众叫花敲着破碗有板有眼地喊了起来:

“绸缎店开了张,

我们过来沾沾光;

店铺起名叫亲善,

每人来碗大米饭;

一盆肉两壶酒,

咱们亲善才长久……”

店里的伙计开始还想出来赶人,一见这架势,连忙退了回去。不一会儿,那平头日本掌柜牵着狼狗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赖五急忙躲到老黑身后,用手一指说:“黑爷,就是这个兔崽子!”

老黑不屑地撇撇嘴:“奶奶的,俺当是个什么英雄好汉呢,原来是个武大郎啊,哈哈。”众乞丐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虽说小鬼子听不懂武大郎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眼珠子一瞪,正要松开狼狗撒野,可一见对方手里都拿着打狗棍,气势先矮了三分,骂了声“八嘎”,转身走进店铺,将店门紧紧地关上了。

赖五见日本人竟服了软,不由得血冲脑门,一个箭步冲到店铺门前,一边拍打店门,一边用天津快板唱了起来:

“爷们到过天津卫,

任嘛全都没学会,

专门会打小日本,

叫你磕头又下跪……”

可任凭他怎么拍门怎么骂,这绸缎店就是不敢开门了。

赖五没了辙,就找老黑讨教,老黑两眼一瞪:“奶奶的,装起熊来了,给狗日的来点厉害的,磕门!”

“磕门?怎么磕?”赖五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地问。

“嘿嘿,你小子算来着了。”老黑朝身边的一个小头目挥挥手,“去!给小五子开开眼。”

“好咧,赖五兄弟你瞅好喽!”小头目将手里的破碗、打狗棍朝地下一丢,又“哧啦”扯掉外衣,一面用头狠命地磕着亲善绸缎店的大门,一面喊:“小日本听着,不给爷赔大洋,就得赔命啊!”“当当”几下,便将额头磕出了血。

流血的小头目被扶下去之后,后面的乞丐排着队一个一个朝店门磕去,直到磕出血才算作罢。只磕得亲善绸缎店的门板上鲜血一片,门前地上也是血迹斑斑。

赖五看得魂飞魄散:“娘呀,这算是什么招儿呀?”眼看就要轮到自己了,本想溜之大吉,怎奈此事是因他而起,再加上众目睽睽,也只得哆哆嗦嗦来到门前,正要心一横将脑袋朝店门撞去,就听有人高喊:“且住!”

赖五睁眼一看,只见一位身穿长袍马褂的胖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到老黑面前站住一拱手:“这不是黑爷吗,什么事又惊动您老人家了?”

老黑见是北平市商会会长宋汝林来了,便也一抱拳:“宋爷,您来得正好,这家店也太不像话了,竟敢在咱地界撒野,放狗咬俺们弟兄,您给评评理吧!”

“这是日本亲善株式会社开的店铺,他们星野掌柜刚从东京来,不懂咱们的规矩,都怪我事先没交代清楚,您就看在老朽的薄面上放他们一马,我替他们向您赔罪。”

老黑就等这句话下台,他指着那些受伤的乞丐说:“您宋会长的面子我不能不给,可俺这帮弟兄您给个说法,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弟兄们磕门,见死不救吧?”

“不敢不敢。”宋汝林连连打拱,“老规矩,我让他们赔医药费,您黑爷开个价吧。”

“五百大洋,一个子都不能少!”老黑斩钉截铁地说,“还得在同盛楼摆上几桌给俺弟兄们压压惊。”

宋汝林面露难色,小声说:“黑爷,是不是多了点?现在日本军队正在攻打北平,听说二十九军快顶不住了……”

“顶住顶不住关老子屁事,伤了俺弟兄,就得照规矩办!”老黑转身朝赖五一挥手,“给我接着磕门!”

老黑话音刚落,就听得郊外轰轰一阵炮响,混乱中有人高声喊着:“南苑失守了,日本军队打进北平了,快跑吧……”

三、混军队抗日丧知心

北平失陷,按说对赖五这个混混的生活没多大影响,可他怕那个星野今后找他的麻烦,于是连夜逃出了北平,凭自己那套莲花落的本事一路乞讨过活。

几个月的辗转颠沛,赖五来到河北蓟县县城,只觉得肚里咕噜咕噜直叫,他揉了揉干瘪的肚子,走到一家剃头铺前,敲着牛胯骨又唱了起来:

“哎——

我进城门走三步,

抬头望见剃头铺;

剃头的掌柜手艺好,

挣的大洋真不少……”

剃头铺的掌柜此时正给一个军官小心翼翼地刮脸,旁边还站了个副官,这军官满脸疙瘩肉,胡楂跟钢针似的,不但难侍候,还是个不给钱的主,掌柜心里正不痛快呢,一听有人乞讨,头都不抬就叫道:“去去去,这年月兵荒马乱的,连饭钱都挣不够,还大洋呢,滚一边要去!”

见对方不给赏钱,赖五便又故伎重演:

“哎——

这个掌柜的手艺高,

不用剪子不用刀;

一根一根往下薅,

薅得满头长血包!”

掌柜一听气得手一哆嗦,“哧儿”一下将那军官的脸划了道口,军官疼得“哇呀”一下跳了起来,照着掌柜就是一巴掌:“你他妈的削萝卜哪!”

掌柜的捂着脸,气急败坏地一指赖五:“都是让这小叫花子给闹的!”

军官命令副官:“把那要饭的小子给我抓来!”

副官应了一声,冲出门外,像抓小鸡似的一把将赖五拎进来,朝地上一摔,拔出腰里的手枪,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的不想活了,竟敢害我们王营长,老子这就毙了你!”

赖五这才知道闯了大祸,差点尿了裤子,跪在地上连连告饶:“长官老爷饶命呀,小人是卖艺的,无非是混口饭吃,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权把我当个屁放了得啦……”

赖五这么一说,反倒把王营长逗乐了,他嘿嘿一笑说:“你小子挺能忽悠人呀,都会什么玩意儿?给爷爷我表演表演逗逗闷子。”

“好。”赖五眼珠子一转,敲着牛胯骨唱了起来,

“哎——

进店门,抬头看,

我先给长官相相面。”

“哟,你小子还会相面?那就给老子看看。”那军官一下来了兴致。

“我看您天庭饱满地阁圆,

本是托塔天王下了凡;

托塔天王掌兵权,您手下

的弟兄万万千;

一声令下天地动,

您今年一准做司令!”

“唔,说得不错。”王营长得意地朝后一躺,一面让掌柜继续刮脸,一面命令赖五道,“嘴别闲着,继续说。”

赖五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里,于是又搜肠刮肚地现挂起来:

“司令官骑大马,

您想打哪儿就打哪儿;

来年打到北平城,

金銮殿里坐朝廷……”

王营长此时嘴边正涂满了肥皂沫,没法说话,一听赖五编得没边儿了,就连连摆手,赖五一看,急忙改口:

“刚才怪我没说清,是金銮殿里把您封;

封您做兵马大元帅,娶上六十六房姨太太……”

王营长实在憋不住了,咧开大嘴哈哈笑了起来,剃头掌柜吓得手一抖,“哧儿”,又刮了个大口子。他一面给王营长的伤口抹香粉,一面解释:“长官,这回可不能怪我呀!”

王营长顾不得疼,抓过毛巾胡乱擦了擦脸,笑着问赖五:“你小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报告长官,我叫赖五,虚岁快十六了。”

“嗯,跟我当兵吧,扛着七斤半,到哪都管饭,比你当叫花子可强多了。”

就这样,赖五当了兵,说准确点,是做了专门侍候王营长三姨太的勤务兵。

王营长原本有两个老婆,一个在东北老家,另一个在随军路上被日本的炮弹炸死了。当兵的身边不能没有女人,于是娶了这第三房姨太太。这三姨太才十八岁,自从跟了王营长,就没有一天笑脸。王营长一直绞尽脑汁变着法地逗这个小美人开心,怎奈总是事与愿违。他给赖五下达的命令就是逗新夫人高兴。

王营长领着赖五来到三姨太的房间,笑嘻嘻地说:“槐花,我又给你换了个勤务兵。”

三姨太冷冷地打量了赖五一眼:“小瘦毛猴子会干什么,不要!”

还没等王营长发话,赖五就“啪”地行了个军礼,高声说道:“报告夫人!要说我瘦,我是瘦,可浑身都是腱子肉!”

“哟,年纪不大可挺贫呀,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太太,我一会儿姓‘开,一会儿姓‘快,您看着喊。”

“还有姓开姓快的?”三姨太疑惑地问。

“我是太太的开心果快活虫。”赖五一本正经地说。

三姨太一听,“扑哧”一下笑了:“好,留下吧。”

王营长乐得一拍赖五肩膀:“好小子,赏大洋两块!”

赖五在三姨太身边一呆就是三年。饱饭催人长,赖五的个头体重这三年就噌噌地往上蹿。时间流逝,赖五对这个叫槐花的三姨太也有了一定了解。槐花是河北廊坊人,就在赖五与丐帮在亲善绸缎店磕门闹事、起哄架秧子那天,中日两军为争夺廊坊正打得死去活来,双方阵地几次易手,最后廊坊失守北平陷落。廊坊一战,不少老百姓也加入了抗战的行列,槐花的父亲在与日军抗争中丧命,她就是在逃难时被王营长相中强娶过来的。每当她与赖五谈及此事,就会流泪不止。

王营长叫王得标,原是奉军的一个连长。东北沦陷后,本该随张学良一起南下,但他却舍不得东北老家,半道在蓟县驻扎下来,因为这一带山高林密,北通山海关,南接华北平原,进可攻退可守。相传清顺治皇帝就是率军经此地打入紫禁城的,所以王得标就在这一带占山为王,打着抗日救国的旗号招兵买马。他按奉系招兵的规矩,自己先官升一级做了营长。那日在剃头铺听了赖五的奉承后,干脆就自封做了抗日救国纵队的司令,并将司令部改在蓟县。

其实说白了,这个王司令的抗日救国纵队总共也就百十号人,日军一到,他就带队朝山里钻,日本人一撤离,他就耀武扬威地回来“光复”。

这天,蓟县又“光复”了,赖五照常随着三姨太来到独乐寺进香。槐花为父亲超度亡灵,以解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这天恰巧是鬼节,槐花在菩萨面前插上了三炷香,诉说一番后,禁不住失声恸哭起来,哭得是昏天黑地。赖五见此情景,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得跟着鼻子发酸,跪在三姨太身后咧开大嘴也哇哇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只听得“扑通”一声,抬头一看,原来是槐花哭得晕倒了。

赖五急忙站起身,在僧人的帮助下将槐花背到独乐寺的厢房里休息,直到她苏醒过来,这才叫来一辆人力车,把槐花拉回司令部。

王司令此时不在家,赖五扶着槐花躺在床上,给她盖上毛毯,正要起身烧热水,忽然被槐花一把拉住了:“小五子,坐下陪我说会儿话。”

赖五乖乖地坐在床边:“夫人,您想听笑话还是小曲?要不,我给您来段乐亭大鼓?”

“不听,我只想问问你,你刚才为什么也哭得那么伤心?”

“我……”赖五眼珠一转,又耍起了嘴皮子,“报告夫人,我是您肚里的蛔虫,夫人伤心我就难过,我是陪夫人哭的。”

赖五的这句玩笑话却让槐花认了真,她掏出手绢擦了下眼泪:“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关心我的人……”说罢,竟一头扎在赖五怀里,“小五子,你真好。”

自打赖五从娘肚里出来,还是头回和女人这么亲密,槐花身上的香味让他感到一阵眩晕,禁不住浑身哆嗦起来,他竭力想推开槐花,可双手颤抖得厉害,只能讷讷地说:“夫,夫人,别,别,我害怕……”

赖五的胆怯反倒激起槐花的勇气,她干脆将双臂圈在赖五的脖子上,一双秀目死死地盯住赖五说:“你怕什么,我就是喜欢你了,难道你就不喜欢我?”

凭良心讲,赖五从第一眼看到槐花时就暗暗喜欢上了这个美丽的女人,随着年纪的增长和长时间接触,他的心里渐渐有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深夜,他曾多次想象自己未来媳妇的模样,每次想象出来的都是槐花。如今这可望而不可即的幸福降临……他一冲动,搂着槐花亲了起来。

激情过后,赖五清醒过来,他担心地说:“夫人……不,槐花,咱这事让司令知道了咋办?不扒我的皮才怪哩。”

“什么狗屁司令!一见鬼子就躲。”槐花怨恨地说,她一把扯住赖五,恳切地说,“五子,你带我走吧,听说山里有八路军的武工队,他们才是真正打鬼子的人,咱们就去投奔他们!”

“这可不是一句话的事,咱得好好想想。”说实在话,赖五还从没动过这样的念头,正要和槐花商量如何寻找八路武工队,就听得门外哨兵一声“敬礼”,王得标回来了。

王得标看来心情不错,一进门就兴冲冲地说:“小五子,帮夫人收拾收拾,下午咱开到蓟雁镇去。”

原来,王得标昨晚接到蓟雁镇维持会会长苏正昌送来的一封信,信中表明其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心情,并许诺愿将自己下属的保安队统统归在王得标的抗日救国纵队名下。信里还夹有一封请帖,邀请王得标来蓟雁镇商议大事,共图抗日大业。

赖五有些疑惑:“司令,听说日本有个中队就驻扎在离蓟雁镇不远的地方,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呀?”

王得标哈哈笑道:“看来你小子没白跟我这些年,也懂得点道道了。我刚才已经亲自打听过了,那个日本中队只是临时驻扎在那里,昨天一早就朝承德开拔了,蓟雁镇一带现在连根日本毛都没有,不然,那个苏正昌会这么乖乖投奔我王得标?我都想好了,蓟县这个地方交通便利,日本人是说来就来,咱们在这里不安全,以后我就把大本营扎在蓟雁镇,那里可是个鱼米之乡,老子以后吃喝就不发愁了。小五子,你现在就通知各分队长官速来司令部开会,听本司令部署!”

赖五通知完毕,又偷偷回到槐花房内,两人商议一阵,决定到蓟雁镇之后见机行事,待打听到武工队确切行踪之后再伺机投奔八路军。

吃罢午饭,王得标将全部人马集中起来,制定了行军路线。他毕竟带兵这些年,为安全起见,他把部队分为三股,一股做前哨,一股断后,自己率大队人马居中,各队之间距离不得少于五里。另外,各股部队还配有联络兵,以便传递行军消息,一旦出现异常,可以做到首尾相顾。

部署停当后,他这才带着部队往蓟雁镇开去。

(未完待续)

(下期预告:赖五由一个撂地乞讨的小乞丐变成了部队里的勤务兵,他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着王得标的部队开拔蓟雁镇,赖五还会遇到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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