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非

在不久的将来，以NASA为先驱的人类会与其他星球的生物和平共处，幸福快乐地生活在宇宙之中。

2270年，柯克船长匆忙召集人员再次发动“进取号”驶向入侵地球的未知星球。在历经了一系列“逻辑和知识”不够应付的场面后，他终于见到了入侵的主角——一部叫做“V-Ger”的机器。V-Ger问自己为什么会被创造出来，创造者又是谁。船长语塞，伸手去掸V-Ger身上的灰尘，却惊讶地发现，它正是失踪于20世纪的一颗名叫“Voyager 6”的由NASA(NationalAeronautics and Space Administration，美国国家航天航空局)发射的情报搜集卫星。

《星际迷航》中差点在300年后毁灭整个宇宙的灾难创造者正是人类自己，被只按逻辑运行的机器V-Ger视为非正常生命模式的人类恰恰是它寻找了整个宇宙而不得的“创造者”。当吉恩·罗登伯里(Gene Roddenberry)1964年把这些构想搬上荧屏时，NASA刚刚在艾森豪威尔的授意下成立5年，被NASA送上天的是跟Voyager 6相比只算小打小闹的球形人造卫星。直到《星际迷航》“初代”系列最后一集在NBC首播，阿姆斯特朗的脚还要在47天后才踏上月球。然而这并不妨碍罗登伯里对NASA产生大美国主义的美好幻想：就在不久的将来，以NASA为先驱的人类会与其他星球的生物和平共处，和生活在地球上相比，更幸福快乐地生活在宇宙之中。

NASA的生意经

罗登伯里自己是没法活着看到这一天了。1997年，他的部分骨灰被装在唇膏大小的胶囊里送入太空，在环绕地球运行6年后焚毁于大气层中。在“星际”热不断升温的今年年初，美国一家公司更声称要在明年将罗登伯里剩下的骨灰和其刚刚去世的夫人的骨灰一起送入太空，永存于太空深处。1997年后，有数家代理公司在NASA的帮助下开始了此项商业殡葬服务，且生意兴隆。直到2007年，美国空间服务公司的火箭失事，使其携载的包括著名宇航员戈登·库珀在内的200位名人的骨灰不知所踪，这股劲头才有所冷却。

495美元就能让人在太空中“永生”。艾森豪威尔和肯尼迪在上世纪签下相当于如今1500亿美元的太空研究费时，万万想不到50年后NASA没有带回火星人，却赚回翻了几番的各种商业合作利润——包括495美元一次的太空殡葬服务费。广受世界航天迷们诟病的国际空间站(International SpaceStation，ISS)计划，由于NASA“行动跟不上计划”的老毛病一拖再拖，却也无形中证实了只有NASA才是世界航天界的龙头老大。ISS未能如期进行，完全与经费问题无关。据统计，就ISS单个项目的开发，所带来的由载人太空相关科技的商业应用，间接带动全球经济的收益，是原始投资的7倍。

对太空通讯设备的研究顺带造出了便宜又具有更强悍音效的电子乐器，对太空舱空气成分的研究间接导致了可预防家庭事故的一氧化碳探测器的诞生，对航天光源的研究衍生出保护视力的低反射灯泡，对飞船座椅的研究直接导致了记忆海绵的诞生，对飞船能源的研究则促成了家用无害太阳能的发展。此外，防寒轻便的成衣材料、高能量及营养元素合成的食物、轻薄贴肤显色度高的化妆品、迅速调节食物冷热温度的厨房设备和高灵敏度的智能化开关……这些都是NASA航天研究的副产品。宇航员们还要在失重中忍受着太空生活的种种不便，他们周围的每一个仪器被搬到地球上却是令生活无比美好的小部件。

充满未知性的星际迷航

同太空科技改善地球生活相反，在地球生活中再简单不过的事到了太空都是大事。宇航员刷完牙后的牙膏怎么办?吃洋葱导致在舱内放屁——据研究，屁当中可能含有导致太空舱失火的氢化硫——怎么办?离地时间久了想做爱又怎么办?这些在地球上精力十足的宇航员到了太空，成天对着仪器和孤独的星星，能做的并不比小王子拔猴面包树种子来得多，以致2008年NASA不得不公开颁布“宇航员可以在太空捆绑‘精神错乱的同事”的规定——一定是宇航员精神错乱的多了。为了能让宇航员顺利捱过仅单程就要7个月的地球至火星的飞行，NASA进行了“化学性终结人类性需求”实验，这遭到了无数人道主义者的反对，甚至其内部专家都建议NASA“以人为本”，为前往火星的宇航员研讨太空性爱法则。维珍航空的布兰森等也借此提议与NASA合作售卖“太空婚礼”商业服务，不料遭到了义正辞严的拒绝，一时令人对NASA的幽默感大为担忧。

一方面愿意为航天知识普及制造大量动画片，一方面却对宇航员实施如此苛刻的做法，相对于成立早期豪言壮语要在1970年送人上火星，NASA在一次次“放卫星”中比谁都明白小错误成为大错误的概率比统计学上的计算大得多。阿波罗1号忘记了灭火装置，挑战者号暴露了助推火箭的设计缺陷，哥伦比亚号说明了未经完全测试的航天飞机具有毁灭性。在把越来越多的卫星送上天的同时，NASA在近年来反而减少了“上天”的人数，并再三推迟ISS的正常计划(按照该计划，ISS常年驻守成员为7人，而现在仅有两人)，原因并不仅仅出于简单的“怕死”。

目标，宇宙尽头

“改善这里的生命，把生命延伸到那里，在更远处找到别的生命。”商业运用使NASA使命的第一部分被超速实现着。在NASA华盛顿总指挥部管辖的13个研究中心所负责的80个正在进行的太空任务中，超过44个与地球有关，只有不到5个指向太阳系以外的星系。在计划中的7个主要任务中，主题依然是地球、月球和太阳。

“我们对自己又知道多少?”整部《星际迷航》纵然在探索外星人横飞的宇宙，却无时不刻跟麦考伊医生一样默默念叨着这句话。NASA显然明白，如果宇宙中此刻真有一朵花开，地球上第一个发现的只可能是NASA。但“是否有能力去摘，才是NASA首先需要找到的答案。

真正的星际迷航比科幻现实得多。有一天，当未来的“柯克船长”驾着他的星舰以“曲速”启程前往未知的太空，他需要避开近地轨道中NASA发射的几千颗人造卫星，会偶遇宇航狗“小星星”的尸体或帕拉金斯基失落的手套。电视剧里的壮志凌云落到现实中，再大写的“人”也会无形·毕竟，从地上看天上，只觉太空很大；从太空看地球，才会觉地球之小。人类的一大步到了月球上只是阿姆斯特朗的一小步，而要多少这样的“小步”才能迈到宇宙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