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笑冰

古代士大夫家中的书房、绣房多是焚香的,龙涎、桂兰芬芳扑鼻,所以他们往往以“书香门第”自我标榜。可是书香在哪里呢?现代线装书的油墨味道令人鼻子作痒自不必说,古代的竹简也未必好闻。若是想用器官嗅出香气来,怕是和那位坐在院落里看竹子“格”了七天“物”的王阳明先生一样,除生一场大病外别无他用。

书香是蕴藉在经史野传字里行间的宝物。人们翻开竹简,看见文天祥的“留取丹心照汗青”,自会觉得手中的汗青有了沉甸甸的分量,闻到在一缕忠魂掩映下的几股香气;读白居易的《长恨歌》,感知到的是碧血染就桃花的那种凄艳,心头为之一颤;有如午夜昙花的《聊斋志异》谈狐说鬼,清醒自警;《儿女英雄传》是凛冽的玉兰花,是乱世之间的柔情;《红楼梦》如芙蓉向风摇摆……这些无一不是在时光的沉淀下芬芳袭人的,一翻阅便嗅有轻香或浓香。

读书,不但有愉悦心情、携手芳丛的妙用,也可以充作食粮,使内心充实。

若可饱啖诗书,鼓腹而游,实是人生一大乐事。熟人相见,文友作会,“今天你吃了吗?”被问者则自豪之情溢于言表,拍拍也许干瘪的肚子,再指指脑袋,“两本史书,三套文集都在这里呢。”于是二人相视而笑。这种人与人作答,口中不会吐出熊掌、鲍鱼经过消化中的慵懒气息,却是书香源源不绝。

至于一伟人看书入迷,竟至左手执书,右手拿馒头蘸墨水送入口中的轶事,着实令人感动。也算是精神食粮与物质食粮相结合的典范了。其人说话,气味必华。

于浮躁的世间,觅得一卷好书,眼睹之而见喜,鼻闻之则成香,亦算是人生之一乐事吧?

(115000辽宁省营口市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