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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

2009-05-25云中飞鸿

金山 2009年4期
关键词:玉兰花迎春花荠菜

云中飞鸿

迎春花是最先抬头的,其次是玉兰花、梅花……我在环城林散步,护城河春来早,夹岸的迎春花,仿佛低飞的流云,一团一团的,娇艳欲滴。

春节刚过,望春的心情便抬升了。人的心情好了许多,街道上也增了生命的动感。尤其是傍晚前的公园和广场,有了散步休闲的人,动物也跟着一起活跃。一对年轻人,抱着一只可爱的宠物狗,相互依偎着,只是他们过于注重了狗的装饰,咋一看,真以为抱着满月的孩子。

多日来的阳光,暖暖的,身上痒酥酥的。风吹着,柔软如纱缎,有几分清爽。风吹来了,向我吹来,在行道树的枝杈间,喘息声愈发响亮。忽而又停止了,仿佛倦极了的休息。刚才还有些轻颤的冬青又慢慢地静止了下来,在侧耳细听。有时,击打着节奏分明的掌声。减去臃肿的棉外套,带一身短打和清爽,浑身的血液仿佛被暖洋洋的细密针尖所刺激,我的神经开始作响。毛孔开始舒张,肌肉也从冬日的紧绷中,舒络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预感到春天来临所带来的快感。无论我的目光投向哪里,那里都像我的心情一样,充满期待的欢欣。有谁在说“春天来啦!”我转过身子,在我身后走过一个少女。这句话显然是她说的。因为她的嘴唇,那秀气的、弧形的嘴唇,还张开着,嫣红的嘴唇,如透亮的葡萄,似乎在渴望着什么。她没有跟谁说话,她只是看着远处的天空,好像凝望遥远的季节。她的目光辽远单纯,但似乎又空濛幽深。她凝望着远天,贪婪地凝望着。

在我的窗外大约三四百米的地方,有一丛树林,坐落在那一片开阔的土地上,把四周的楼房隔离开,如对望的夫妻。林梢刚刚吐出些蕊芽,尖尖的,仿佛小鸡的啄,带着茸茸的毛。再过不久,将会绽出一丛嫩绿来。进入春深,这些林树就会堆成枝干和树叶的高山摇来晃去,似乎随时都要倒伏了下去。大多的树冠垂向地面,如不断流动的浪脊。风动浪动,风静了,林梢便重新挺直了腰杆。迎春花是最先抬头的,其次是玉兰花、梅花……我在环城林散步,护城河春来早,夹岸的迎春花,仿佛低飞的流云,一团一团的,娇艳欲滴。

我喜欢乡下的春天。麦苗经过一冬,忽然支楞起了脑袋,齐刷刷窜升起来。天开阔了,地辽远了,有鸟雀叽叽喳喳,在树梢或电线杆上打闹嬉戏,孩子在麦田里疯跑啊,疯跑。乡野的空气是清新的,大地上覆盖的冰雪,逐渐融化了。地上是酥软的,空气是绵软的,柳枝是柔软的。软是春天最明显的特征。从田野里传来的只是铺张的绿色发出的轻微声响,氤氲着气浪的声息。母亲喜欢挖荠菜,包饺子,或者做荠菜麦饭。荠菜随性,路边的荠菜,土黄,叶茎泛着微红,麦田里的荠菜,肥硕,翠绿。大多时候,母亲将荠菜摘去黄叶,掐去须根,淘净,入锅,与面条清水煮食,才能吃出荠菜的清纯。清炒、煮食、包饺子、烙饼、做菜团子,母亲总能用荠菜翻新出许多花样,而且,荠菜几乎成了我们最普遍的菜肴了。后来,我到城里,也就很少吃到荠菜。开春时节,母亲会送些过来。母亲细致,每次将荠菜摘得干净,洗得清爽。我用荠菜炒鸡蛋,炒肉丝。儿子喜欢荠菜的鲜美,母亲只要来我这里,儿子总问有荠菜没?母亲就笑,说是荠菜是有季节的。母亲一度住在我这里,到了春天,她就有些浮躁,总要看着天,说荠菜下来了。我知道母亲的心思,在周末的时候,就随她回乡下,母亲脚跟还没站稳,就去田里,挖一笼荠菜和白蒿。白蒿是另外一种野菜,叶呈张开的须状。母亲用白蒿做酸菜,切碎,用热油泼浇葱花、蒜泥、辣椒面,就着馒头、稀饭,味道十分鲜美。那时,早上是白蒿酸菜,吃多了,胃做酸;午间的面条,清水煮的荠菜,与白刮刮的面条一起,吃不出什么好来;晚上,偶尔母亲用它包饺子、包子,添些肉渣,就是最解馋的美食。现在,生活好了起来,荠菜却成了稀罕,即使麦田里,荠菜也少得可怜。母亲为了做出那时的味道,时常把大肉切成丁,在锅里翻炒了,与荠菜馅搅和在一起,又能吃出那些年月的幸福。

春节的时候,春的气息被渲染得淋漓尽致,春联遍布大街小巷,红色成了报春的主题。过完春节,春联渐渐揭去,有的还挂在门楣,却被淘神的孩子撕得七零八落,能看清“旧岁辞”,或者“新春到”之类的几个漂亮的词语。表哥春节刚过却住进了医院,他是胃癌晚期,让我心里抽搐了许多。医生已多次催促出院,也算是宣告了一个生命将在春天来临时的终结。原以为春天的来临,捂了一冬的身心也该和暖了,表哥的病痛却寒凉了我的内心,增加了我对生活的不安。昨日,我穿过小区的绿化林,去医院陪护表哥。我看到一株玉兰花绽开了洁白的花瓣,似有似无的花蕊,掩藏在几瓣未绽的花蕾中,大有犹抱琵琶半遮玉颜之势。抬头望去,春已俏立于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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