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佑良

一

漂亮的丁香姑娘，多次想跳深渊，李菊花一次又一次把丁香从深渊边上劝说回来。最终，丁香还是悄悄地跳下了深渊。这是近久以来李菊花经常做的恶梦。

丁香跳下深渊没多久，李菊花在一次梦中，也梦见自己跳进了深渊。李菊花梦中的丁香，还真有这个人。

李菊花在城南天下乐夜总会打工的时候，有一个好友叫丁香。每个人都有不少无奈。丁香的无奈似乎更多。一个师大毕业学生，先是在大山深处当教师，后又因为很多无奈离开学校进了城，来到天下乐夜总会当服务生。她本想竭尽心力去把事做得妥帖，更想从此走出一条人生道路，可是哪条道路也都不好走呀!

二

连续几天来，每到晚上，都有六七家花店的人为天下乐送来花篮，天下乐的生意更加兴隆了。

那天晚上，有一个顾客来喝酒，他一来就点名要丁香陪他坐坐。谁也不会想到，这却是丁香走向深渊的开始。

这个顾客叫林月。他是什么时候盯上丁香的，丁香自己也不知道。林月一个人来到天下乐喝酒，丁香陪着他，他不说话，闷闷不乐的样子，很快喝完两瓶干红葡萄酒后，结结账，一句话也不说，走了。

第二天晚上，林月带着一篮满天星，到天下乐喝酒唱歌。又点名要丁香陪他。

第三天晚上，林月一个人又来到天下乐，还为丁香献上一枝玫瑰花。从那天晚上后，丁香与林月很快成了好朋友。

丁香后来告诉李菊花，那天晚上在包房里，林月告诉她，他自己今年刚好三十五岁，单身一人，在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上班。

李菊花说，看你双眼发光，一脸的幸福，才认识他几天，你不会那么快就爱上他吧。

丁香说，我倒是感觉他很喜欢我了。爱情来了，不是靠相互认识的时间长短来决定的，而是靠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是那种一瞬间的美好感觉来决定的。那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是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吗。

李菊花说，看来你动真情了。

丁香说，给你说真的，昨晚上，我做梦还梦见他呢。

李菊花说，梦中不会是做那种好事吧。

丁香说，这就不告诉你了。

李菊花说，说实话，我反对你那么快就喜欢上一个陌生的男人。我对你不放心。到时候你吃亏了，怎么办。

丁香说，你放心，我有把握。

三

晚上，林月来了。他要了一个包房，他和丁香在包房里坐了几分钟就走了。

李菊花把丁香的事告诉了老板，因为她们的老板是一个可信任的女人。

老板对丁香说，在天下乐上班的姑娘，原则上，不允许与来这里娱乐的客人，有情人关系和其它种种交易的，如果你真的恋爱了，我不干涉你，但你要处理好上班与私人感情的关系。

丁香说，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我绝不会影响天下乐的形象。

老板说，城里的人很复杂，特别是来这里娱乐的人，什么人都有。你一定要慎重对待自己的事。说明白点：你最好在短时间内，不要急着与他上床，等了解得差不多了再说。我对男人的了解，可能比你们清楚点，男人对自己越是得不到的女人，他们越是重视，对容易得到的女人，他们是不会珍惜的。

丁香说，我会注意的。

那天晚上，十一点半钟，林月开着一辆轿车来接丁香，丁香去了。

丁香走了，李菊花哭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四

丁香与林月同居两个星期之后，丁香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丁香告诉李菊花，林月有钱不假，有车有房子也不假。可是他还有老婆有孩子，他怎么可以这样骗我呢?我当时简直是急得要疯了。

李菊花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丁香咽着嗓子说，有一天晚上，他在洗澡，他的电话突然响起，我接了，里面是一个男孩的声音在喊爸爸。我当时就发木了。我不敢说话，赶紧把电话按了。不到一分钟，电话又打来了。我一听，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一个很温柔的声音。我把电话放在床上，到卫生间去小声喊林月，接电话。林月接过电话后，我问他是怎么回事。林月深深笑了一下，老老实实告诉我，说他以前是哄我的，他有家有老婆有孩子。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很爱我的。我当时就哭了。

李菊花说，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丁香说，我想离开他。

李菊花说，不管怎么说，吃亏的可能还是你。

丁香说，没想到，我十分难堪地逃出了穷山沟，又落进了野狼窝。这几天正是我来好事的时候，可是一直没有来，我怀疑自己有了。

李菊花指着丁香的腹部说，你是说，你怀疑自己里面有种了，这事不是小事，你得找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再说吧。到时候我可以陪你去。

丁香说，如果他陪我去就好了。

李菊花说，这也是个好办法，如果他能陪你去，这是个好兆头。

丁香说，大不了，我和他一起死吧。

李菊花说，随随便便就想死，我看值不得。我们从大山沟里走出来，随便就死了，不如在山沟里穷活着。

丁香说，他就是真的爱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菊花说，怪就怪你，怎么那么快就有了呢?

丁香说，要有的话，肯定是第一次，那晚上，我感觉自己好像不是正常人了，一直晕头晕脑，后半夜了，我刚刚有点清醒，又被他搞晕了。

李菊花说，你也是那么大的人了，怎么不采取点措施。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丁香说，就像一场梦，我那时只想，不会有事的。现在我也说不清楚了，当时就是晕乎乎的。全身都像被电触麻一样，我那时感觉就像做梦要死的样子。

李菊花说，假设真的有了，怎么办?

丁香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李菊花说，我看，还是先听听林月是怎么说的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还是先听听林月的想法再说。

五

几天不见林月的踪影，电话也打不通。丁香从早到晚坐立不安。好像自己的魂魄被谁偷走了。

一大早，丁香把林月那张三十万元的银行卡，带在身上，她去银行里修改了银行卡的密码。然后，又带上林月房子的房产证。她才感觉自己慌乱的心情，平缓了一点。

丁香走在大道上，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她走啊走，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她走了半天，最后抬起头来，自己竟然是站在天下乐的门口。这时，她笑了。她笑人间的缘分，就是说不清，道不明。

晚上，丁香和李菊花呆在一起，两个人累是很累了，就是睡不着。李菊花打开电视，她俩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脑袋，原来是林月在电视上神采飞扬地演说着如何反腐倡廉的内容。

李菊花说，真没有想到呀。还是个官儿。他会是个什么官呢?

丁香说，我现在看他，左看右看，怎么看他都不是个好人。

李菊花说，谁叫你当时……

丁香说，还说什么当时，如果我当时不那样，还会有今天这种丢人的事吗?不要说了，反正我现在里外都不是人了。

李菊花说，我们听听林月在说什么吧。

林月在电视里，一本正经地说：多数贪官在年少的时候，整个家庭和生活环境往往都是很清贫的，正因为是贫困，才激发起了他们要彻底改变现状的决心和信心。这部分人经过艰辛的努力，终于有了奋斗的结果，他们想得到的都得到了。慢慢地，他们开始贪污腐败。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寻找机会包养二奶三奶。当贪官们有了二奶三奶后，他们要买房、买车，还有各种高额的消费，一切都需要很多很多的钱，那钱从什么地方来，只能从贪污的道路上来，只能从更加变本加厉的贪污中来，只能从不择手段的贪污中来。

听到这里，李菊花说，感觉他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丁香说，可能一部分当官的人，他们都很会做表面文章，也很会演戏吧，台上一套，台下一套的。

李菊花哈哈笑着说，你说，他是不是在讲他的亲身经历。

丁香说，他不经历，能讲得出来，我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讲了。

林月在电视上接着说，经过我多方查资料，二奶这个词，应该是这样的意思，是指某个男人，在日常生活中，除了妻子外，他还和一个以上的女人，保持长期的性和物质上的关系，并且，在现实生活中，让我们感觉很可怕，很多包二奶的人，是一些大家心目中的成功人士。

李菊花说，按他的说法，你已经是他的二奶了?

丁香啪的一下关了电视，说了一声，我太恶心了。

六

那天夜里，丁香做梦了。

丁香梦见自己把林月踩在脚下，还用非常刻薄的语言，大骂林月，她骂林月，骂林月不是人，骂林月包养情妇，不但没有感到耻辱，还感觉自己很有能力，还以为自己很时髦，很跟得上时代，还说比其他人来说，自己包养的还少了。

林月在丁香的脚下，死不悔改，还大声说，我包养女人是我自己的事，没有人能管我，这是我的人身自由，我包养女人是享受现代生活。我现在是官运亨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上头有人，谁也管不了我，我如果不多搞儿个女人，等哪天下台了，就是枉在世界上混了。你不知道吗，如今不是流行这样的说法：二奶没几个，生活乏味不潇洒；没有情妇和小蜜，活在世上不甜蜜吗。

丁香说，你乱说，我踩死你，我踩死你。

林月说，你踩不死我。明天我照样当官，说不定我的官还会越当越大，你不要生气，说不定，哪天我还要把天下乐的美女全包养起来。

丁香说，你想包养我，好呀，我等你去监狱里出来再说吧。

林月说，关我的监狱还没有修建呢。等我的不会是地狱，应该是天堂。

七

丁香几天来，一直想着那个梦，突然，一组有趣的数字引起了丁香的注意。

丁香想，在这个数字化的时代，这不会是一组数字游戏吧。

《城南时报》说：在被查处的贪宫中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有数个情妇。腐败的领导干部有百分之六十以上与包养女人有关。

这个来自权威部门的数字，看来已经没有什么权威了。

丁香的心里乱极了。

那么多要身材有身材要学识有学识的女人，难道真的要被男人包养起来，才能生存吗?

那么多的领导干部，难道真的要包养其他的女人，才能把工作干得更好，才能感觉自己是在生存吗?

丁香在说梦话：我看，什么也不怪，要怪就怪自己吧。眼睛是你的，嘴巴是你的，整个身子都是你的。

上面那组数字是丁香白天看见的，她晚上又做了梦。

丁香还梦见自己被狗咬了。

一只大黑狗，开始还对她友好地摇着尾巴。可是，她刚刚想着会摇尾巴的狗不会咬人的时候，那只狗像狮子一样冲过来，嘣咚地在她的大腿根上咬了一口。

狗怎么会选择那个地方下口呢?那可是女人的珍贵私处呀?

血。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流。

这一定是一只训练有素，一只经验丰富的狗啊。

八

丁香真的怀孕了。

正当丁香望穿秋水的时候，林月又回到了他们的安乐窝。

林月回到家，看到丁香呆坐在沙发上。很快把外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到卫生间洗了手。马上坐到丁香的身边，伸手去拥抱她，亲她，丁香都没有拒绝，只是一句话都不说。

林月说，我知道你不高兴。不过我想，你会想开的，谁让我那么喜欢你呢。其实，一开始，我就想告诉你真相的，但我怕你不喜欢我。我就采取这种下流的手段。

丁香说，少给我说废话，谁知道你有多少个喜欢的女人。

林月在丁香的脸上深深地亲了一下，说，这栋房子，朋友送给我好几年了，我一直想给它找个最好的主人，我找了好几年，都没有找到。人们不是说，要看美女，去天下乐吗。我已经悄悄去天下乐好多次了，正当我感觉失望的时候，就遇到了你。我敢对天发誓，你绝对是我惟一喜欢的女人。

丁香说，我不信，什么发誓了，绝对了，惟一了，我都不信。你这种自己都难以相信自己的人，我还敢相信你吗?

林月说，你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学坏了，想改正过来学好都不行?说去说来，你就是不相信我。

丁香说，你改?那你的妻子呢?

林月说，我的妻子很漂亮，不错。我们结婚头一两年，确实有感情，但后来就没有多少感情了。你别看她表面很漂亮，很温柔。其实她凶得很。我在她眼睛里，就是一个直不起腰的毛头小子。这种日子我受够了。

丁香说，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我感觉已经有了。

有什么?

你是白痴呀，女人说有什么你都不知道?然后，丁香指指自己的肚子?

林月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他紧紧把丁香抱住，说，有了，不会是真的吧。有了，太好了。有了，我怎么那么厉害。不是说我不行吗?丁香，等我有时间，我陪你去医院检查检查。有了，是好事，是好事啊。我一直感觉在那个老婆娘的面前不是个人，现在，我是人了吧，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吧。

丁香没有想到林月会那么高兴。前面林月说的一些话，她有点相信了，刚才林月说的话，她觉得很奇怪，就问，你好像与自己妻子有什么难言之处?

林月说，我和妻子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多次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们都没有问题。但就是一直没有孩子。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我们有孩子了，但孩子长得越来越不像我，我怀疑孩子不是我的，但你要绝对保密，有一天，我悄悄领孩子去做DNA检查，孩子果然不是我的。从那后，我就变了。爱贪了，爱猎奇漂亮的女人了。几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自己喜欢的女人，我一直不相信一见钟情，到现在我都难以相信，怎么会在天下乐那里，一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

丁香不说话。

林月又说，我带你去医院，我在门口等你，你个人去检查。目前，我们不能太公开，我还是有些不方便。你看行吗?

丁香想了想说，好的。

经过检查，丁香果真有了。

九

丁香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李菊花。丁香哭了。

李菊花说，你不能太伤心，你已经有孩子了。

丁香说，有孩子又怎么样，他是孽种。

李菊花说，如果你真的为孩子着想的话，你还是不要这样想。

丁香说，我从乡下逃跑出来，本来是想好好闯闯天下的，然后，找一个温暖的家，好好地过日子。没有想到，会落个这种下场。

李菊花说，没有想到林月是这样的一个人。但感觉他并不是很坏的男人。

丁香说，很难说他坏不坏，他现在还是别人的男人。我却怀着他的孩子。我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菊花说，我觉得你们很不现实。爱情可以浪漫，婚姻家庭讲究的是现实。离开现实就没有婚姻，也没有家庭。

丁香说，我知道，我以前读大学时，没有真正恋爱过，我就是觉得学校的情爱都是不现实的，多数就是玩玩而已。这次，我想现实，却是现实不起来，真是还没有长出叶子，就已经枯萎了。

李菊花说，首先，他能不能顺利离婚，就是一个难题。

丁香说，如果在这几个月内，他不能离婚，我就去把孩子打下来。我不能让孩子把我拖累。

李菊花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还有，就是他离婚了，但他已经是个贪官，就算你跟他结婚了，如果哪天东窗事发了，就算不枪毙他，他在监狱里，你还不是一个活寡妇啊。到时候，就是你不受牵连，也会成为一无所有的人，房子没有了，钱也没有了，带着孩子怎么生活啊。

丁香无语，又哭。

十

下午，林月回到安乐窝，他坐到丁香身边，丁香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味。林月伸手去握住丁香的手，感觉她的手很冰凉，他揽过身去拥抱丁香，他感觉到丁香全身在抖动。

丁香本来想拒绝林月一切的亲热行为，但是她却一动也不动。她的大脑突然出现了空白。好像过去的一切都浸没在黑暗中，不见了。

林月说，你怎么啦?是不是生病了?

丁香没有说话，她没有忍住，一行泪水从眼角冲了出来。

林月赶快用纸巾给她揩泪水，一边揩一边很心疼地问，你怎么伤心了?你心里有什么话，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出来。不能这样闷闷不乐的。

丁香把林月的手推开，说，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伤心的。

林月说，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对，我正在想办法改正，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丁香说，我不相信你，我会有今天这种难堪的下场吗?你把白色的搞成黑色的了，还能把黑色改成白色?你把活鱼搞成死鱼了，还能把死鱼变成活鱼?就算你能改，你能改好吗?

林月叹了一口气，轻轻坐到丁香的身边，吻住了她。她也像做梦一样，紧紧抱住林月靠在沙发上。

林月说，我今天跟她说离婚的事，感觉有些难办。她怎么会那么不讲理呢。

丁香说，我已经有这个预感。

林月说，她说离婚没门；我还没有想丢掉你，你就想甩掉我去找年轻漂亮的啊，你最好不要这样想，除非我想跟你离。这么多年来，你做了什么破事，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呀。告诉你，你不想好过，我还想好过呢。我不想好过了，我们就鱼死网破吧。

丁香说，她是在威胁你，也是在提醒你。她肯定知道你的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如果你对她不好，她可能把你的一切公开于世。这正是我想提醒你的。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不怕哪天有意外啊。

林月说我不怕，那是假事。我有时连睡觉都睡不安稳，我一个人独处时，我都在冷静考虑，现在应该怎么办。

丁香说，如果有什么意外，就是你与她离婚了，我们还是不能好好地生活在一起?

林月说，我懂你说的意思。我考虑过了，我准备先去找领导、找纪委的主动说明自己的情况。然后才去跟她离婚。我现在除了想和你在一起，想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其他我都不在乎了。俗话说，无欲则刚。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以前的皇帝，爱美人不爱江山，我现在还有点理解了。我过去还一直认为是皇帝昏庸无能的表现，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丁香说，我现在开始相信你了。你一身的酒味，我闻不得了，你去好好地洗洗吧。

林月说，好的。

十一

林月经过几天的思考，写了一份自己的受贿材料，交一份给市委书记，交一份给市纪委书记。

市纪委书记开始很吃惊。后来又开导林月说，这样很好，这样很好呀。你作为党的干部，能主动交待问题，就好。

林月从市纪委出来，就回去跟妻子摊牌。

林月说，我们这么多年生活在一起，一日夫妻百日恩。趁我还没有进监狱之前，我们把婚离了，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你留下一点东西，如果你不离，等我进监狱后，说不定你就一无所有了。

林月的妻子说，你一定在外面有相好的了。

林月说，你不要管这些。我们现在谈的是离婚问题。你好好想想吧。

林月的妻子说，你不去主动交待自己的问题，不行啊?又没有人知道。

林月说，不行。怎么会没有人知道呢。你就知道不少。不过，我现在已经是很轻松了。

经过双方的协商，林月与他的妻子离婚了。

林月与丁香开始了轻松甜蜜的生活。可是，谁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天，他回到丁香的住处，看到丁香全身是伤痕，下身流了很多的血，血液已经凝固在地板上，丁香已经没有呼吸了。

林月想，这一定是他的前妻干的。他打前妻的电话，一直是关机。

林月没有报警，他不想报警后让很多人见到丁香的惨状。他只是给李菊花打了电话，他没有说丁香已经死了，而是说丁香遇到了麻烦，叫她们来帮忙。然后，林月开着车去找他的前妻。

林月开着车，他心里一直想着丁香，两次差点撞到行人。两次惊吓过去，林月的头脑里开始有点清醒，他知道自己不能出事，如果自己出了事，就不能为丁香讨回血债了。

林月看见前面有一个姑娘的背影很像丁香，他就加大油门冲上去，可是，前面的姑娘却跑得很快，他怎么追都追不上，他想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林月停下车来，把眼睛揉了揉，深深地呼吸几口冷空气，再看前面，前面那个姑娘还是真实的姑娘。

林月继续开车上前，前面的姑娘又飞跑起来，在奔跑中，姑娘还回头看了一眼，林月清楚地看到，前面的姑娘就是丁香。他大声喊，丁香，你不要跑了，你快停下来，上车，跟我回家去。

在林月的呼喊中，丁香跑得更快了。

林月开着车，明明是跟在丁香后面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却把车开到了大河中，出了车祸，淹死了。

李菊花和一个姑娘很快来到丁香的住处。

她们看到了丁香。一阵惊奇后，她们都痛哭了。

李菊花哭着说，我们还是报警吧。

警方介入了这一件事，可是好久好久以后，丁香的死一直没有过满意的说法，案件就这样悬起来。

李菊花没有把丁香埋进城市的墓园，而是火化后，花了一大笔钱，请了一个可靠的人，把丁香的骨灰送回了家乡，并把丁香银行卡上的钱，取出来，寄给了丁香的父母。

丁香临死前的一天晚上，她好像有了什么不好的感觉。她把银行卡交给了李菊花。当时丁香说，这钱是我用青春换来的，应该是干净的。你一定要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如果哪一天，我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就把这点钱给我父母寄去。

十二

丁香的父亲要把女儿的骨灰丢进深山老林的洞穴中，想永远不再见到女儿一丝一毫的踪迹。

丁香的母亲却痛哭着说，不管丁香有千错万错，她人都死了，我们活着的人没有理由再去惩罚她了，还是把她埋葬在祖宗身边吧。

埋葬丁香后，丁香的父亲把李菊花汇来的那笔钱取了一部分出来，交给丁香的母亲。

有一天早上，丁香的母亲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她把柜子底上的钱拿到丁香的坟前，一张一张点燃。一边烧，一边说，丁香呀，钱啊。

当丁香的父亲知道时，钱已经被烧去了一大半。

丁香的父亲来到妻子的身边，一把夺过钱来，大声说，你疯了。这是真钱，你也烧。丁香已经成为一把灰一把土了，你烧了也是白烧呀。我们今后吃饭穿衣还得靠它呢，你把它全烧了，丁香不是白死了。

从那天后，丁香的母亲遇到人总是爱说，丁香呀，钱啊。

村里的人总是爱议论，说，唉，人啊，有钱不行，无钱也不行，钱，钱，命相连。一个人，连命都没有了，有钱又有什么用呢。这世道怎么都被钱这个狗东西搞得神魂颠倒的。

十三

大约半年后，李菊花独自去看望丁香的父母。

李菊花找到了丁香家的时候。丁香的母亲神情灰灰的，坐在院里削莲藕，李菊花过去拉着丁香母亲的手，说，大婶，你还好吧?我是丁香的好朋友，特别来看望你们的。

丁香的母亲哭着说，丁香啊，钱啊。

原来，丁香的死，给村里带来很多疑惑不解的想法和传言。特别对那笔数额不小的钱，说法更多。自从丁香死后，村里的人都在说丁香家的是非，说村里从来没有出过像丁香这样不要脸的坏女人，丁香真是败坏了全村的好名声。村里的人都认为丁香在外面不学好，得了什么怪病死了。

在种种传言中，就出现丁香的母亲去她坟前烧真钱的那一幕。

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李菊花灵机一动，大声地说，大家怕是误解丁香了。你们村出了像丁香这样的姑娘，应该是一件值得大家高兴的事。丁香是为了救人而死的，现在城里的人正在学习她舍己救人的精神。

有一个人大声对李菊花说，你既然是丁香的朋友，你就给大家说说，丁香是怎么救人的。

李菊花说，一天晚上，丁香与几个朋友从城里回来，看到一所学校的女生宿舍突然起火，其他人在观望时，丁香却独自一人冲进浓烟中去救人，她背出了三个女生，再次冲进火中，就没有出来了。当消防队的官兵把大火扑灭后，看到丁香还抱着两个女生，身体已经快要被烧焦了，比很多电影电视中还要惨。

李菊花看着大家有些疑惑的眼光说，丁香就是这样清清白白地离开人世的，大家可以相信我说的话，也可以不相信我的话。反正，丁香是死得有价值的。

李菊花说到这里，丁香的母亲突然跪在李菊花的面前，失声痛哭着，李菊花很快把丁香的母亲扶起来。说，大婶，我们不哭，我们不哭。

丁香的母亲不哭了，李菊花又向大家高声说，我今天来，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就是我要给丁香立一块碑。并在碑上镌刻出她是舍己救人的文字。

从那天后，丁香母亲的神智就恢复正常了。

李菊花告别丁香的父母，回到天下乐还没有两个月，她前面就出现一道深渊，这深渊与埋藏丁香的深渊十分相似，李菊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然地跨越这道深渊?而且，她知道这道深渊绝对不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