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河

“很多中国人受过教育，但没有教养……有教养比拿到文凭更重要。”美国首位华裔市长、医学博士黄锦波做客广东药学院时如是说。

我认同但并不满足于这个论断。我们应该追问，某些中国人没有教养的根子在哪里?比如，公厕粪便积聚，办公室烟雾缭绕，闯红灯车祸频发，稀禽罕兽上餐桌，有毒食品害死人。在一项由一千五百名欧洲酒店经理参与整理的“世界最差游客”排行榜上，中国人名列第三。在日常生活中，把粗鄙当豪情，把无知当朴素，把暴力当革命，把低俗当可爱，把无耻当反叛；在网上动辄骂人“汉奸”、“走狗”，在课堂上杀死老师。因贿选没被选上将举报人全家五口灭门。留学生朱海洋在美国杀害了同胞杨欣，被当地警察收监时嘴角还挂着淡然的冷笑。

如此这些，岂是一声“没有教养”就能带过去的?

中国男足没有教养，奥运会上假唱没有教养，“含泪劝灾民”没有教养，说“纵做鬼，也幸福”的人丧尽天良。股市消灭了一个个“中产阶级”，失地农民无家可归，企业倒闭破产，高管们却拿着天价高薪……牛年春晚小品《不差钱》，请吃、攀亲、磕头，就为了上一个“金光大道”。娱乐圈中多少人，为了上镜出名，各种潜规则盛行，怪不得电视、电影节日的整体水平低下，惨不忍睹……

那些个“局长”没有教养：抽“天价香烟”，猥亵女童还骂“你们这些人算个屁呀”。出国考察“失踪”了，考察十一天花费公款三十五万元。网上挂出“审计局长按摩费报销账单”、“公款送礼清单”。“重庆第一贪”因家里水管漏水“漏”出了装满七八个大纸箱的几百万元现金。官员有多少财产不敢公布，这又是什么教养?“卖官书记”是什么教养?官员的任命，只公布结果不公开过程，如此行政算什么教养?士别三日，高中文凭换成博士帽，官长文凭长。公权不公，最没有教养。吏治腐败，腐败官员最没有教养。“拿我的人格担保”之类的鬼话，恰恰是最没有教养的话。

毫无疑问，中国某些官员缺乏教养，才导致了某些中国人没有教养。政府官员应该承担起这个重大的责任。中国民间有“以吏为师”的说法，政府官员有以“父母官”自居的传统，中国的教育与管理，从来都是自上而下。因此，官员承担责任，不全在官员个人的觉悟与能力，而取决于制度的成熟与完善。有舆论说，美国黑人“奥巴马开辟了美国新纪元，它在更大程度上是美国种族融合和文化多元的象征，体现了一种宏大的包容性”。因此，美国加州日裔国会议员、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副主席本田实说：“他(奥巴马)让我们认识到，不管出身于什么种族，只要工作出色、诚实、勇敢、讲原则，就可以得到人们的尊重。”在奥巴马的政府中，华裔朱棣文博得能源部长一职，使全世界的华人“与有荣焉”。所以，我们从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这个事件中，看得出制度的力量是多么伟大。奥巴马不是神，从来没有人把他当做神，是美国相当成熟完善的民主与法制把他抬举到美国历史从未达到的高度。

这是远景。

说近点，当孩子们身体里不再出现肾结石时，当民房不再被强权拆除时，当教学楼不再压倒学生时，中国人的教养水平肯定会显著提高。我们不能一次次相信“多难兴邦”，我们不能指望天灾永不降临，但却希望人祸永不再来，我们希望官员运用民主，依法行政，为民服务，那么中国人一定会富有教养。否则，“没教养”这顶“桂冠”还得戴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