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安妮·拉塞尔

李荷卿 编译

“等我长大以后，我要成为一个男孩子！”我那四岁的孙女宣布道。她没有理睬她父亲脸上露出的关切表情，平静地咬了一口比萨饼。

“希拉里，”儿子对他的女儿说，“这个问题我们以前已经谈过了。你知道你不可能变成一个男孩子的。”

“可是我想变成一个男孩子。”她微笑着说。

“但那并不能使它变成现实。而且，做一个女孩子多好。女孩子们和男孩子一样聪明。凡是男孩子能做的事情女孩子也都能做。”

“不对，她们不能。”

希拉里是一个女孩子，我对于养育小女孩没有直接的经验。我有两个亲生子和两个养子。我知道所有有关幼年童子军、足球、老资格的童子军和打嗝竞赛等方面的事情，可是对于小女孩子的神秘世界，我却一点儿也不清楚。虽然，作为一名女性，我自己应该对此有所了解，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现在的情形和我小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

吃过晚饭以后，希拉里和她的两个弟弟在起居室里玩耍，他们的祖父也在那里看电视，我的儿子则和我在厨房里闲谈。

“我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情况，妈妈。 ”儿子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说。“这件事情就是在这个星期才刚刚开始。希拉里到外面去玩，回来后告诉我她想成为一个男孩子。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可当她这样说过三四次之后，我开始担心起来。她是我们这个男性扎堆的家庭里的唯一女孩……”

那天晚上，当我注视着她坐在厨房里的餐桌边，用明亮的新蜡笔画画的时候，我想到了我自己的祖父母。我非常喜欢我的祖母。她出生在加拿大的一座小岛上的一个渔民家庭里，是七个女儿中最小的一个。我特别喜欢听她讲她如何在那座小岛上成长的故事。但我真正崇拜的人是我的祖父。在我人生的早期阶段，我的父亲一直随着他的舰队待在朝鲜，因此，祖父成为我的代理父亲。我记得，当他在院子里修剪他的玫瑰花时，我跟在他的身后，像快乐的小鸟一样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他是一个性情平和、温文尔雅且有幽默感的人。因此，他允许我戴着他的灰色浅顶软呢帽、穿着他的大皮鞋在院子里到处走动。

当我把晚餐时用过的碗碟收拾干净之后，我继续回想我的祖父。我并不是唯一喜欢有他陪伴的人。每个人都想找他陪伴——家人、朋友和同事。祖父是一个了不起的倾听者。从我在他的脚跟前蹒跚学步时起到我35岁时他去世为止，在那三十多年的时间里，我对祖父的每一件事情都非常了解，我知道他会静静地倾听别人说话，不带一丁点儿批判的态度。即使有时候，他不一定会同意我的决定或者意见，他也会尊重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的权利。我会像我的祖父一样是个善于倾听的人吗？

第二天，我开车送希拉里回她家的时候，正赶上交通高峰时间。我的小孙女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喋喋不休地说着她的邻居朋友们、她的弟弟们和她的小猫咪弗朗西斯。我们在一个红灯前停下车，希拉里平淡地说，“祖母，我长大以后要成为一个男孩子。”

这一次，我没有给她举出一打她应该为自己是一个女孩子而高兴的理由。我决定采取一种简单的态度——倾听。“那你为什么希望成为一个男孩子？”

“因为我想嚼烟草！”

我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脸部的肌肉，不让自己的表情有所变化。“我明白了。你知道谁嚼烟草了？”

“我的朋友露西的叔叔杰克。当他去露西家做客的时候，我看见他嚼烟草了。他看起来真酷！”

“噢？”

“是的。你得把烟草装在那种叫做‘烟草袋的东西里带在身上，烟草嚼过之后，你得把它吐在地上！我问她的叔叔是否可以给我一些烟草，让我嚼嚼，可是他说只有男孩子们才能嚼它。那就是我想成为一个男孩子的原因！”

“你绝不会想到希拉里为什么想成为一个男孩子，”到儿子家后，我把我们在路上的谈话告诉了他。我的儿子爆发出一阵大笑。

“噢，”他最后说，“我想这不像我想象的那么严重。可是，在她向你解释了露西的叔叔和那个很酷的烟草袋之后，你对她说了些什么呢？”

“噢，我想我们已经把这个问题圆满地解决掉了，”我一边强忍住笑容一边回答，“我只是告诉她不必成为一个男孩子也可以嚼烟草。我说这是一个自由的国家，等她长大了，她想嚼什么样的烟草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