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花到哪去了

日本防务开支位居垒球第二，2008年约480亿美元，却只有26万人来花，按理各单位的手头应该宽裕，没想到他们不仅没有小金库，连计划内的招待宴会都是极为简单的快餐。

记得我刚到自卫队时就经历了一次以茶代酒，点心多而菜少的高级午宴。在他们看来，在招待上花钱不值得。与中国人相比，日本算不上是好客之邦。除了在招待上舍不得花银子，自卫队还舍不得改善办公条件。我在防卫省学习，对校舍的印象很深。房子不仅牢靠抗震，而且朴素简单。最高学府集中在三栋既是办公又是教学的楼里，除了主楼大厅是普通水磨石铺的地，其他楼层只有水泥地上加了一道红色地胶。墙壁是清一色的塑胶。1975年竣工的教学暨办公楼，多年来既没添置新楼，也没花钱做门面。

总之，自卫队是抱着钱罐子过紧日子的人，他们的节约称得上抠门，连休息室里的咖啡、茶水都要由大家出份子。别说高级佐官在学习期间没有伙食补助，就连将和将補(相当于中将和少将)也没有小灶，大家一律带便当(日本人用饭盒装的冷食，里面有一小碗米饭，小菜和一点生鱼片)或在自卫队官食堂就餐。我在东部方面队食堂就餐时，午餐费360日元(24元人民币，按东京物价是北京的4倍计算，相当于在北京6元的开销)，有一碗米饭、一碗面条、一盘炒菜和一碗酱汤，没有鱼和肉。将和将補就餐唯一的特殊待遇就是有特定的餐桌，用一道屏风与佐官们隔开。

至于钱哪去了，只要打开舰艇杂志和航空杂志，就不难发现没几个月就冒出防卫大臣给新下水的军舰剪彩的消息，或是一款新飞机开始服役了。自卫队以武器为命根子，钱自然是朝着这个目标来花。受益于抠门，长期以来自卫队在太平洋海域保持着较强的发展势头。前段时间，我参加了美日太平洋战争研讨会，开一天的会却没有午饭，休息期间，领导和教授们都挤在一块打凉白开，原来会议经费被用来请昂贵的同传了。

自卫队的抠门里蕴含着追求效益的目的，确切地说是效益主义，而不是节约主义。

蔬菜种到楼顶上

日本是一个缺乏资源的岛国，地方小人口多。据统计，日本的人口密度是中国的2倍，堪称世界之最，而密度最大的城市莫过于东京了，大概是5700多人／公里，是北京的6倍。就在这么一个伸伸胳膊都碰到人的地方，城市交通却很少堵车，大马路上走了十几里也见不到一个交警。除了日本人国民素质高外，还归功于科学的管理机制。优化安排局促的空间和资源，比如楼顶种蔬菜，汽车叠着放，用垃圾发电已是东京的特点，就连自卫队宿舍的抽水马桶都在蓄水箱上安一个龙头，先洗手再流入水箱。

这种把空间和资源用到极致的做法也运用到国防上。

自卫队受到严格的员额限制，数量上没有发展空间，只能在质量上求突破。自卫队想方设法提高人力资源的利用率，恨不能以一当十。比如，自卫队的最高学府行政领导不过三人，正职是文职(相当于中将)，副职是将補(即少将)，再加上一个统括研究官(即学术委员会主席)，下设一个精干的办公室。拿我所在的学员队来说，好几十号高级佐官只有一名教学参谋兼队长来管理，集教学设计、教材准备、教授聘请、参观见学、队务管理于一身，忙的是有滋有味。

像生活垃圾按可燃、不可燃、可再生资源等回收一样，国防物资也要回收循环使用，就连我们的教学资料本期用完后都要留下给下期的人使用。

武器装备的开发把法律空间利用到了极限，比如，自卫队不能发展航母，于是，他们想着法把航母的功能集中到大型驱逐舰、护卫舰和两栖输送舰上，把空中力量、反潜装备、预警系统，反舰和防空导弹系统、电子战系统有效集成起来，开拓了常规动力舰艇发展的新方向。

这就是计划

走进教室的第一天，我收到一份表格，要填写2009年毕业晚餐的选址意见表，上面的时间居然精确到从几点开始到几点结束。对此我大为不解，便问搭档：“刚开学就准备最后的晚餐?”他回答：“这就是计划。”以后我又遇到几次类似的事情，也就见怪不怪了，这使我见识了工业国家严格的计划性。

这种计划性也见于自卫队的发展计划。防卫白皮书的陆上、海上和航空自卫队的六年中期发展计划(从2006年1月1日到2010年12月30日)，都是经过严谨的推算和精确的预算得出的。这就好比盖大楼，日本人把怎么建、什么时间竣工、用多少料和花多少工钱都算好了后，才列入计划。

日本人的照章办事态度一丝不苟。自卫队的法制军规是不可侵犯的，其执行的严格程度甚至不通情理。比如，出入营门检查制度，从经验上讲，一般进门严格查证就可以了，但自卫队居然是出大门和进大门都要严格查证，即使是刚跨进门就出去也要重新验明正身。原因很简单，进出营门要查证是哨兵的职责，不能打半点折扣。要说他们最死脑筋的事就是在编制体制上一点也不留余地，别说超编一个将補，全自卫队多配一名少佐都不行，因为各级军官的定额是国会确定的，属于国法。实编不足可以，但超配就被认定是违宪。为此，国家在财政上严格把关，多配的自卫队官都没地方领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