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登学

从俄博岭垭口

俯视俄博镇

树叶上歇息的一只七星瓢虫

在祁连山海拔3685米的高处

我回首还是俯视

轻轻地喊著两个字

草原。草原

人字形的街道

一撇去了祁连

一捺去了西宁

教堂里的钟声隐隐约约

俄博镇安静得如一只冬眠的旱獭

古城墙上站着一只老鹰

也许是俄博镇最古老的居民

连家砭

那是四月

油松已亮 蔷薇开花

一匹小马驹从路边上走过后

留下马牙草层次不齐的牙齿

连家砭的一个皱褶里

一坡的桃花灿烂开放

我在一个向阳的山坡上栽植油松

四月的春风

把连家砭剪成陇东的窗花

贴在子午岭窗户上

309国道上来来去去的车辆

在连家砭稍稍喘息后

向西翻过子午岭到达老区庆阳

向东经过柳林镇到达圣地延安

三堡村

城堡远逝 戏台守望

烽火台上一群鸽子安营扎寨

鸡鸣高不过汽笛

最早叫醒村庄的是车站等车的人

国道把村子劈开后又远去了

干渠把田地劈开后也远去了

水墨田野 风吹草舞

大雁南飞阵阵凉

谷穗低头秋雨浓

风隐于草中

牛羊啊。鸟群啊

显于大地之书

田野的话语

三堡村

是一个我不得不收藏的名词

马蹄寺

马蹄 马蹄

前蹄踏寺 后蹄拜佛

红衣喇嘛将油灯一一点燃

裸露的肩膀

被日光剥蚀的佛像

一盏油灯 一轮红日

从唐代的夜晚亮到现代的黎明

马蹄河里放马的汉子骑着一匹枣红马

把一首藏歌唱到如今

老鹰 老鹰

左翅扇化雪山 右翅感化神灵

鹰膀子烟锅一口一口地将祁连雪山吸矮

又一口一口将烟雾弥漫山间

佛祖啊 我身无分文

只带来了个一具身躯的尺子和一只空空的银碗

我多想在马蹄印下睡上一宿

乘在老鹰的翅膀上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