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华

肖杰和妻子孙雅琴在林荫市经营着一家瓷砖店，专售各种品质的地板砖和墙砖，生意很红火。

肖杰经常到乌海县洽谈瓷砖生意，有一次遇上了一个叫王芳的女孩，两人有了“一夜情”。从那以后，那动人心魄的一夜便在他记忆中再难抹去。

王芳是那种不仅长得漂亮，还颇懂得如何煽情的女孩，她常常有事无事会来与肖杰纠缠。就这样，肖杰心中感情的天平渐渐倾斜了。他把与妻子孙雅琴多年来的感情和恩爱全都抛到了脑后，更加频繁地到乌海县“洽谈生意”，当然是去和王芳约会。每次从乌海县回来，他又对孙雅琴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是说她越来越老，就是嫌她不会打扮。渐渐地，他心里产生了和妻子离婚再和王芳结婚的念头。”

夏季的一天，肖杰又来到乌海县，前次他应王芳的要求，在一个住宅小区花10多万给她买了一套房子，然后交给她去找人装修。自己再也没管。这次来主要是王芳打电话告诉他，房子装修好了，请他过来看看。

肖杰下了车之后，熟门熟路进了一家宾馆，开了一间单人房，然后操起手机给王芳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王芳在电话里撒娇地说：“我马上就到，不过，你要到宾馆门口接我。”

肖杰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很快，他来到了宾馆大门口。就在他东张西望等候王芳时，一辆黑色小轿车驶过来停在他面前。车上下来两个戴墨镜的男人将他围住，其中一个在他身后用一把匕首抵住他的腰，轻声说：“跟我们上车，否则给你好看!”

一刹那间，肖杰吓傻了，乖乖地上了车。一上车，另一个男人拿出一个黑布袋将他的头罩住，并狠狠地说了句：“不准说话!”直到这一刻，他还不明白这两个男人要对自己干什么。因为两人戴着墨镜，他也没看清楚他们长得什么样。

肖杰感觉小车行驶了很长时间，而且一路上车上的人都没有说话。小车终于停下了，那两个男人架着他下了车，然后又架着他上到一栋高楼上。将他带进一个房间。一个男人取下罩在他头上的黑布袋，随即又用黑布条蒙住他的眼睛。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看到这是一套已装修好的新房。

一个男人在他耳边开始说话，是那种很难听的沙哑的鸭公音：“肖老板，你被我们绑架了。我们不想伤害你，只要给我们100万，立马放了你。”

肖杰可怜巴巴地说道：“两位大哥，我只是个小生意人，哪来的100万呀!你们肯定搞错了。”

鸭公音厉声说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还敢在老子面前装穷?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是不行的!”

说完，一顿拳打脚踢就落到了肖杰身上，继而又将他的衣裤扒光，把他的钱包和手机搜走。一会儿，肖杰就被打得遍体鳞伤，昏了过去。很快，肖杰被人用脚踢醒，只听鸭公音说：“怎么样，肖老板，我们只要100万，你可想好了?”

肖杰痛苦地说道：“两位大哥，我真的没有这么多钱，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呀!”

鸭公音狠狠地说道：“看来你是要钱不要命喽!那我们就继续陪你玩。”

说完，又对肖杰一顿拳打脚踢。两人还想出花样来耍弄他，他们把绳子套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拉着绳子逼迫他在地上爬。当肖杰眼中含着屈辱的泪水在地上爬行时，尽管眼睛蒙着黑布，但他的手指却感到嵌在地面上的瓷砖被排列成一些几何图形，就像花瓣一样。凭他经营瓷砖这么多年的经验，他知道这地上嵌的是佛山的鹰牌瓷砖。

到了晚上，肖杰终于挺不住了，答应给妻子打电话，让她明天汇100万到他们指定的账户上。电话很快通了，里面传出孙雅琴柔柔的声音：“肖杰，吃过晚饭了吗?”

肖杰强忍泪水，照着鸭公音教给他的话说：“我吃过饭了。我跟你说，我跟一个老板订了一些高质量的瓷砖，价格贵一点，老板要求先付钱才发货，你明天早上汇100万到这个老板的账户上，账号我等会儿发短消息给你。”

孙雅琴有些迟疑地说：“100万?这么多呀!这一时可能凑不齐。”

肖杰说：“你赶紧想办法吧!跟其他人借借，否则这笔生意就黄了。”

孙雅琴说：“好吧，我去想办法。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辛苦……”

话没说完，鸭公音就抢过手机，按掉了通话键，然后把自己的一个银行账号通过短消息发到了孙雅琴的手机上。

第二天晌午，鸭公音把肖杰架下楼，上了一辆小车。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停下来，鸭公音说：“你老婆已经把钱打过来了，好了，你可以滚蛋了。”

说完，他们把他推下车，车立马开走了。

肖杰扯掉蒙住眼睛的黑布，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市郊。他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回市内，先到公安局报了案。警察热情地给他买了盒饭，录了口供，又开车把他送回宾馆。临走的时候，一个警察还给了他一张名片，那上面有警察的电话。

回到宾馆房间后，肖杰从皮箱里翻出里面的衣服，洗了个澡。这个时候他非常想念王芳，可他的手机被鸭公音抢走了，没办法打电话。他决定不打了，就这样去给她一个惊喜。皮箱里还有一点钱，他把它们全揣到怀里，然后出宾馆坐的士来到那个住宅小区。

这个小区刚刚建成，很多人家都在装修新房。肖杰来到自己购买的那套房子，按响了门铃。门很快开了，王芳穿戴露骨地出现在他面前。一见是他，她的脸上不由露出惊恐之色。就在他们还踺来得及说话时，从房间里走出一个男人，男人一见他，不由愣了一下。

王芳很不自然地说：“是、是你呀!你、你这两天跑哪里去了?我找、找了很多次都没找到……”

肖杰没接她的话，而是盯着那个男人左看右看，他怎么也没想到房间里会有一个男人。王芳见状，赶紧说：“这、这是我表哥，他来看我……”

男人连忙说：“是呀是呀!我来看看表妹，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完，男人走出门来，点点头，匆匆下了楼。

肖杰觉得男人的声音很耳熟，却又想不起来。他走进房，开始仔细打量这套已经装修完毕的新房。他看到房子装修得很豪华，也很别致，富有情调，连地上铺设的瓷砖都独具匠心，组成的图案像花瓣。

“花瓣!”看到地上的花瓣，肖杰心头一紧，他认出来了，这地上嵌的是佛山的鹰牌瓷砖。他蹲下身，伸出手摸着地上的瓷砖，闭上眼，一点一点地摸。昨天他被那两个男人逼着在地上爬行时就曾摸到花瓣，很快，昨天那种屈辱的感觉又涌上来了，一时间，他感到额上直冒冷汗。

“你怎么了?”突然，王芳的问话惊醒了他。他扭过头来，只见王芳一脸的惊慌。他镇定了一下自己，站起身说：“我想知道你刚才那个表哥叫什么名字?”

王芳一听，不由得更加慌乱了，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问这个干什么?他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噢!不，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知道……”

肖杰笑了，笑得有些狰狞，说：“我想起来了，你那个表哥就是绑架我的鸭公音，难怪我觉得他的声音那么耳熟!这个房间就是关押和殴打我的房间，地上的鹰牌瓷砖可以作证。我明白了，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对吧!”

说完，肖杰拿过王芳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又从自己兜里掏出警察给他的那张名片，然后用手机拨打了上面的电话。王芳浑身颤抖地站在一边，一直等到他打完电话，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惧下地说道：“我对不起你，这一切都是他们干的，我是被逼的。他们逼我勾引你，让你给我买房、给我钱花。刚才那个男的其实就是我男朋友，他因为赌博借了高利贷，如今利滚利已经是100万了，如果还不上，放高利贷的就会废了他。没办法，他就伙同自己的弟弟和我一起来设计绑架你，想从你这里搞钱还债……”

听完王芳的述说，肖杰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没想到自己所爱的女孩原来是这么一个人。他记起来了，他曾经看过一篇文章，那上面说婚外情就是赤脚走路，地上的石子早晚会磕伤自己的脚。现在他不仅伤了脚，更是伤了心。

警察很快就来了，肖杰苦笑着对警察说：“昨天我就是被人绑架到这间房子里的，而这间房子恰恰是我自己的……”

仅仅过了一天，王芳和她的男朋友及其弟弟全被警察抓了，肖杰的100万追了回来。

而这一切对于肖杰来说有种隔世的感觉。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傻，居然想与深爱自己的妻子离婚，而去娶这个绑架自己的王芳。他拨通了妻子孙雅琴的手机，告诉她自己好想她，不想再在外面胡搞了，他要回到她的身边。

“回头是岸，你想回来就回来吧!我和儿子也想你。”听完肖杰的倾诉，孙雅琴在电话那头对他轻轻说道。尽管孙雅琴的话简短而朴实，却让肖杰泪流满面，他知道有这样的妻子，自己回头不仅是岸，更是福……

(图／李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