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　云

摘要:世界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人民币国际化呼声渐高。2008年底,中国与一些国家签订自主选择双边货币结算协议;2009年7月,中国人民银行等六部门联合发布《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管理办法》,开始试点面向港澳地区和东盟国家的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迈出人民币国际化关键一步。分析这些举措的政策含义,对中国的金融改革和发展具有启示意义。

关键词:世界金融危机;人民币国际化;跨境贸易结算

中图分类号:F031.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3198(2009)19011701

货币国际化是指一国货币随着本国商品贸易和服务贸易在国外市场扩展,在本币职能基础上,通过经常项目、资本项目和境外货币自由兑换等方式流出国境,在境外逐步担当流通手段、支付手段、储藏手段和价值尺度,从而由国家货币走向区域货币、再走向世界货币的过程。

改革开放三十年以来,中国经济取得突飞猛进发展,到2009年经济总量排名世界第三、国际贸易总量排名世界第二,外汇储备金额排名世界第一。世界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中国国内人民币国际化呼声越来越高,一些专家学者还为人民币勾勒了“先周边化、后国际化”的路线。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2009)指出当前以主权信用货币(美元)作为主要国际储备货币是历史上少有的特例。此次危机再次警示我们,必须创造性地改革和完善现行国际货币体系,推动国际储备货币向着币值稳定、供应有序、总量可调的方向完善,才能从根本上维护全球经济金融稳定。在发出让全世界采用一种超主权货币SDR采取代美元的呼声之后,中国开始积极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从2008年年底到现在,中国人民银行先后与韩国、中国香港、白俄罗斯等6个国家和地区的央行及货币当局签署了总额达6500亿元人民币的货币互换协议。2009年3月29日,中国人民银行与阿根廷中央银行宣布签订700亿元人民币等值双边货币互换框架协议,协议约定,阿根廷从中国进口商品时可使用人民币,不必再用美元作交易中介货币。

人民币作为支付和结算货币已被许多国家所接受,事实上,人民币在东南亚的许多国家或地区已经成为硬通货。例如早在1994年,中越两国就开通了银行间边境贸易结算对开账户业务,直接用人民币现金进行交易的规模高达80%左右。到2004年,鉴于人民币已经在越南境内大量流通的现实,越南国家银行颁发了《越中边境地区及口岸经济区商品交易结算业务规章制度》,允许各行业接受人民币业务,引导人民币的流通渠道走向正规化。越南北部著名的海滨旅游胜地下龙湾每年接待几十万来自中国的游客,当地的饭店、超市、餐馆、酒吧等消费场所都接受人民币付款。此外,中国人在越南持有银联标志的银行卡消费、取现也日益便利。在河内和胡志明市的机场、百货商店、风景名胜区、酒店、餐厅等场所,开通银联卡受理的商户和ATM取款机数量分别达到1000家和1100台。这使得来越南旅游、公干的中国人使用银联卡消费和取款更加方便。

2009年4月8日,国务院正式决定,在上海和广州、深圳、珠海、东莞开展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境外地域范围暂定为港澳地区和东盟国家,并要求中国人民银行会同有关部门尽快制定出台《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管理办法》。2009年7月1日,中国人民银行、财政部、商务部、海关总署、国家税务总局、银监会联合发布《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管理办法》。这标志着人民币国际化迈出关键性一步,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通常认为,一种货币的国际化须经历三个阶段:贸易结算、金融交易计价、成为储备货币,具体来说就是从结算货币到投资货币、储备货币分阶段逐步过渡。而货币互换、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不过是人民币国际化走出的第一步,这一步意义重大,具体体现为:

第一,有利于提振进出口贸易,规避汇率风险。自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大批订单被取消、很多已发出的货物被拒绝入境,中国贸易企业损失惨重,中国出口贸易出现七年以来首次负增长。美、欧、日等境外企业与我国境内企业之间的贸易,通常以美元、欧元和日元进行计价结算,由此带来的美元、欧元和日元与人民币之间的汇率风险通常主要由境内企业承担。如果能以人民币进行国际结算,则境内企业可以避免承受这类汇率风险。我国与其他国家的贸易,其中主要是与东南亚和韩国等的贸易通常是以第三国货币进行计价结算,这样我国境内企业和这些国家企业也都要承担汇率风险。当人民币用于跨境贸易结算时,我国和周边地区使用人民币进行国际结算的企业所承受的外币汇率风险即可部分消除。而这些举措将增加利润空间,刺激出口。

第二,节省了企业进行外币衍生产品交易的有关费用。当企业在贸易中以非本币进行结算时,通常为规避汇率风险而委托银行进行衍生产品交易,从中资商业银行远期结售汇的收费标准来看,买入三个月的美元按交易金额的2.5%收取费用,卖出三个月的美元按交易金额的5%收取费用。而外资银行这项交易的收费标准则普遍高于中资银行,根据调研,委托银行进行衍生产品交易约占企业营业收入的2―3%。改革开放以来,由于我国企业进行国际结算主要使用美元、欧元和日元等国际货币,因此为控制汇率风险承担了大量的外币衍生产品交易的费用,增加了企业的交易成本,削弱了我国企业的国际竞争力。若人民币用于国际结算,我国企业为规避汇率风险所承担的衍生交易费用即可消除,有利于改善贸易条件,增加我国企业的国际竞争力。

第三,节省了企业两次汇兑所引起的部分汇兑成本。我国周边国家和地区与我国之间的贸易大都采用美元结算,而其国内又不能进行美元流通。因此结算通常要经过本币―美元―本币的两次兑换,这种情况主要发生在公司的内部交易即子公司与子公司或子公司与母公司的贸易之中。以美元兑换人民币为例,银行按交易金额的1.25%收取汇兑费用。若人民币可用于跨境贸易结算则可减少其中一次兑换并节省有关费用。

第四,跨境贸易用人民币结算可以加快结算速度,提高企业资金使用效率。减少一次汇兑本身就减少了资金流动的相关环节,缩短了结算过程,提高了资金使用效率。同时,由于不需要进行外币衍生产品交易,企业可以减少相应的人力资源投入和相关资金投入,这也有利于企业加快运转速度。

第五,人民币的国际化有利于增强我国货币政策的自主性,有利于人民币国际地位的逐步提升。站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上,我们对人民币的未来抱有更多的信心,只要中国经济依然健康成长,只要中国仍然在每个紧要关头担当起负责任的大国角色,这样的信心就能够传递给全世界。人民币国际化是一个长期的战略,成为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一极”需要一个较长的时间才能完成。

人民币国际化迈出关键一步,即是机遇也是挑战,主要的好处和坏处是:

一个好处是人民币国际化之后,国内企业的融资成本就比较低了,另一个好处是不用担心出现外币的债务危机。比如印尼、东亚的金融危机,原因就是这些国家的很多债务是以美元计的,一旦外部形势变化,就还不出钱了。假设人民币实现国际化了,那么政府、企业融资货币就是以本币计的,这样永远不会有外币的债务危机了。

主要的坏处是,实现国际化的先决条件是要资本项目开放,这样是有很多风险的。亚洲金融危机的很多国家,拉美危机的很多国家,包括这次危机中的冰岛等国家,危机蔓延的渠道之一就是国内监管体系比较欠缺,而资本账户却很开放,这样很容易出问题。危机对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有很大打击,失业率上升。这是国际化的成本。

因此在讨论人民币国际化问题的时候,需要把国际化带来的好处,与由于增加金融危机的概率带来的坏处进行比较,积极稳妥有计划地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因此现在和更多的国家谈判,签署更多的货币互换协议,让别的国家多用人民币,这固然很有意义,但更重要的是,人民币国际化对我国金融监管的能力和框架有什么要求,需要做什么改革,需要多少年才能完成这个改革,这是对政府工作更加有意义的问题。

参考文献

[1]@周小川.关于改革国际货币体系的思考[J].中国人民银行网站,2009,(2).

[2]@沈明高.出口增长七年来首次告负[J].财经网,20081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