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俄罗斯特约记者 焦东建

果戈理是享誉世界的俄罗斯作家，也是乌克兰土地上诞生的伟大文学家，被誉为“乌克兰的灵魂”，其讽刺文学作品至今感染着世人的心灵。果戈理的讽刺喜剧在世界各地久演不衰，常会唤起“含泪的笑”。2009年是果戈理诞辰200周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已将今年定为“果戈理年”。俄罗斯和乌克兰各界纷纷举办不同形式的活动，纪念这位文学大师。

《钦差大臣》和《死魂灵》是巅峰之作

19世纪下半叶曾被誉为“散文世纪”，普希金与果戈理一直被尊为“俄罗斯现实主义散文之父”。果戈理于俄历1809年3月20日（公历4月1日）出生在“小俄罗斯”（17世纪中期开始，沙俄、俄国贵族及资产阶级的史料中对乌克兰的称呼）的心脏———波尔塔瓦省密尔哥罗德县的一个中等地主家庭。1828年底，果戈理来到圣彼得堡谋求“仕途”。尽管如此，对果戈理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文学创作，所以他的仕途和执教经历，实际上是他的文学创作经历。

果戈理在自己的文学创作中，善于巧妙地综合运用幻想、想象、具有神秘色彩的怪诞和讽刺等创作手法，深刻揭示当时俄罗斯社会上普遍存在的宗教、道德等方面的问题和人们对社会制度的空想。在果戈理的早期作品里，最突出的是中篇小说集《狄康卡近乡夜话》。在这部包括童话、传说、民谣和幽默的故事集当中，果戈理采用怪诞和悲喜剧的手法描述了乌克兰民间现实生活和风俗习惯，尖刻地嘲讽了妖魔鬼怪和乡镇封建势力，赞美了乌克兰人民的英勇机智。

1835年3月，中篇小说（文集）《密尔格罗德》正式出版，果戈理运用讥讽和嘲弄手法，描绘了一对老地主和其他官员饱食终日、百无聊赖、一个个默然离世的情景，反映了乌克兰地主庄园生活的衰败趋势。果戈理创作于1831-1841年期间的《彼得堡故事集》，是他在俄罗斯新文学发展之路上迈出的一大步。在这部故事集里，果戈理表现出了高超的文学技艺、综合运用多种直接对立形象（现实主义与幻想、讽刺与怪诞等）手法，使各种不同的创作方法完全服从于创作构思。继普希金之后，被生活所迫、毫无权利和备受凌辱的“小人物”形象出现在果戈理的短篇小说《外套》中。

1835年岁末，果戈理完成了讽刺喜剧《钦差大臣》，该剧是根据普希金提供的一段趣闻创作的。后来果戈理对这部喜剧进行了反复修改，他试图通过艺术的作用力，对俄罗斯社会进行宗教和道德方面的再教育，所以果戈理不去着力塑造正面形象的主人公并非偶然。讽刺喜剧《钦差大臣》中的人物来自地方省城，那是果戈理使用夸张和怪诞手法描写的省城，主人公个个都是刚愎自用、贪图功名、利欲熏心、挥霍浪费、妄尊自大。与此同时，果戈理通过主人公使用的鲜明而地道的方言土语，使剧中人物活灵活现。果戈理对犯罪和恶习的揭露和嘲弄，显然是该剧的潜台词。最后果戈理用市长的一句话来收尾：“您在嘲笑谁？我在自嘲。”讽刺喜剧《钦差大臣》最后那个全剧人物呆若木鸡的哑场，使人更深刻地对俄罗斯根深蒂固的社会弊端进行思考，而这种社会弊端正是格里鲍耶陀夫提出的那个问题：“是非究竟由谁评说？”果戈理认为，有权评说是非的大法官是历史，是时代。

《钦差大臣》之后，果戈理开始创作史诗小说《死魂灵》。小说主题反映的是果戈理本人所处时代的生活现实。《死魂灵》最后以赞扬俄罗斯人民的颂歌结束：“哎，三套马车，飞奔的三套马车，谁是你的创造者？”作家赫尔岑说，继《钦差大臣》之后，果戈理用《死魂灵》再次“震撼了整个俄罗斯”。果戈理在《死魂灵》第一部的结尾处提及了他对俄罗斯民族性格及宗教特点的思考，他后来也因此而受到指责，有人说他“脱离了进步的民主主义思想”。虽然果戈理并没有停止对道德与宗教探索，但由于他从一名讽刺作家变成了一名基督思想的宣传者，引起了民主主义报刊的强烈谴责，果戈理因此而陷入了精神危机之中，最后在43岁时告别人世。

俄乌各界捧出纪念盛宴

前不久，《俄罗斯报》记者走访了著名文艺评论家和《果戈理传》一书的作者佐洛图斯基，后者详细叙述了俄罗斯文学界纪念果戈理诞辰200周年的计划。作为献给果戈理诞辰200周年的一份厚礼，佐洛图斯基指导拍摄了十集电视片《果戈理的预见及应验》。这部影片是在果戈理的故乡乌克兰、圣彼得堡、莫斯科、瑞士、法国、意大利、德国和耶路撒冷等地拍摄的。据导演佐洛图斯基讲，这并不是一部关于果戈理的传记片，因为对俄罗斯人来说，重要的并不是果戈理曾经走过多少“路”，而是他曾有过的“道”。所谓“路”，是指一个人从某地移动到另一地所经过的路程；而“道”则是一个人的心灵趋于完美的过程。

其实很多庆祝活动从去年就开始了。在文学界，俄罗斯作家协会、高校文学系、俄罗斯科学院下属的文学研究所等纷纷举办文学论坛等活动；《文学报》、《俄罗斯报》、《文化报》、《新世界》等报纸杂志，陆续发表俄罗斯当代文学家、文艺评论家撰写的纪念文章；《果戈理全集》、《果戈理选集》和各种单行本著作连续再版。在演艺界，莫斯科果戈理剧院首次将果戈理的《圣诞之夜》搬上了舞台；根据果戈理作品改编的歌剧《鼻子》、《赌徒》（由著名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谱曲）常演不衰；莫斯科契诃夫艺术剧院、莫斯科高尔基艺术剧院等也纷纷上演果戈理的戏剧；各大电影院定期放映根据果戈理作品改编的影片；电视台定期集中播放关于果戈理生平与创作的影片。

乌克兰则把本年度国际讽刺漫画大赛的首选主题定位为“漫画中的果戈理世界”，同时设立“金鼻奖”（果戈理著有短篇作品《鼻子》）。

“以不可见之泪痕悲色，振其邦人”

凡是能称其为经典的文艺作品，均具有超时空的力量，果戈理的作品也是如此。赫尔岑曾说：“果戈理创作的喜剧《钦差大臣》乃是一部最完备的俄罗斯官吏和病理解剖学教程。”在当今的俄罗斯社会，时时处处都在上演“钦差大臣”这部含泪的喜剧。果戈理在《钦差大臣》中深刻揭示了当时俄罗斯社会存在的“疮痍”，今天的俄罗斯人民依然感到疼痛，他们渴望早日将其根除，该剧的现实意义正在于此。无论过去和现在，果戈理的《死魂灵》始终对社会的各种弊端进行着犀利的批判和尖锐的讽刺，同时也深刻而痛苦地抒发着强烈的爱国之情，正如鲁迅先生所说：“以不可见之泪痕悲色，振其邦人”。

虽然果戈理已经去世150多年，但是他的文学创作思想和传统依然鼓舞着今天的俄罗斯各界，对世界文学的发展仍然产生着深远的影响。像其他所有大文豪一样，果戈理的创作思想及其杰作继续具有现实意义。因此，人们一如既往地喜爱着他和他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