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诗

20世纪80年代初，我的同学张先生远行美国。在新大陆那块土地上跌打滚爬，奋斗了二十多年，各方面卓有成就。人生匆匆，一晃终于到了退休年龄了。

如何度过自己的晚年？他有几种选择。一种是回到国内来，拿美国的退休金过中国的日子。国内虽然父母亡故，但是有兄弟亲人，有同学友谊，有小时候一起游戏的朋友。这不失为一种选择。另一种是继续居住在纽约。那里是豪华都会，举世瞩目。但结果是，既不选择回国，也不选择纽约。他卖掉了纽约的别墅，在加利福尼亚买了一块土地，过起他早年向往的农村生活。

2005年我访问美国的时候，老同学相见，各自倾吐着别后的衷肠。我问起他退休后有什么打算，他说他准备到加利福尼亚去，与大自然为伴。他说那里的土地十分便宜。买一点土地，种一点树木、果蔬，养一点鸡鸭牛羊，再读一点以前想看而没有时间看的书，过一种悠闲而有诗意的晚年生活，这是他心中最为向往的。我与他合计说，如果他需要打工的伙计，我可以为他效劳。我出身农家，农田里的事情多少了解一点。而且，我们还一起搞过四清运动，在农村里生活过。我还提醒他说，你真正在经营一个小农庄，现在就要先学习一点基本知识，积累点经验。他说行。我们说干就干，就把他的后园作为一个实验基地，我们清除了杂草，深翻了土地，种上了番茄、黄瓜、丝瓜、樱桃，周围还种上了种种花卉。还施上了肥料。不久，种子发芽了，小苗长大了，夏天的时候，篱笆上开满了黄花，结满了丝瓜。樱桃也长大了。同学来信说，看来，当个农民并不难。

他退休后真的买了土地，真的搬到了加尼福尼亚的小农庄里去生活。他在屋边上挖了个小小的池塘，池塘里养起了鱼，种起了荷，河岸上种上了杨树，柳树，桃树。春天里桃红柳绿，夏天里白杨树投下浓浓的树荫。他有时候就在树荫里垂钓，有时候，则在池塘边上的草地读书看报。虽然退休了，他还是忙忙地，因为不时要给鸡喂食，要拾鸡蛋，要打扫鸡舍。每天还要看一堆报纸，上一会网，与远方的朋友聊天。他说，原本以为退休了就空闲了，结果退休了像他工作的时候一样忙。不过，忙给他带来了充实，带来了新的生活乐趣。

他最近又突发奇想。他认为，中国的药草很多。杜甫就在四川的草堂里种过药草。他的小农场里为什么不可以种一点药草呢？青蒿，菊花，枸杞，金银花，首乌，不都是药草吗？他现在正在进修中草药，等到具备了一定的知识，他的药草园就要建设起来了。

我问老同学，退休后过这种“小农场主”的生活感觉怎样，他说，真好。那里有阳光，有花木，有池塘，与大自然为伴，以农家事为乐，返朴归真，乐在其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