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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儿子的大学生活

2009-02-16

文学港 2009年1期
关键词:箱包皮箱寝室

复 达

一、皮箱包与木箱子

儿子要上大学,箱包就成为必需品。妻子说要买两只,我一愣,学校里放一只皮箱不就够了吗?放假时有一个背包就行。妻子说,一只大的固定在寝室里,一只小的作为活动式用,放假回家或旅游都可带上,儿子要带着的东西会很多。知子莫如母,儿子也定然会如此这般地要两只箱包,哪像自己上大学时那样呀,便欣然赞同。

那天刚好去市里办事,妻儿便一同前往购箱,还非要我陪同参谋。市一百的箱包销售处占了一个楼层,大大小小、色彩纷呈、样式不一、质地各异的箱包,一排排一层层错落有致地摆放着,除了行走的过道,成为琳琅满目的箱包世界。卧着的卧在货架上,卧出了一种安逸;立着的立在砖面地上,立出了一种优雅。仔细察看,制作箱包的材料,有纯皮也有仿皮的。在滑轮和拉杆的配制上,特大型的箱包只有四只滑轮而无拉杆,大中型的两只、四只的滑轮皆有,拉杆俱全,小型的既有两只滑轮,也有轻巧的拉杆,灵活自如,方便行走,将箱包内的重量消解在便携之中。品牌的多样也令人眼花缭乱,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有著名商标的,也有未曾听说过的,让人很难揣摸其真伪。

箱包的缤纷多样确是难为了我们的选择,犹如箩筐里拣花,一下子难以定夺。本想让儿子挑选那些名牌箱包,又想他刚上大学还用不着有那么强的名牌意识,再说难以分辨这些所谓的名牌箱包是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何况这些名牌箱包又贵重,花钱多是一回事,儿子四年大学毕业后今天所买的箱包肯定不会再用,于是便让儿子选择自己所喜欢的。儿子走来拐去,一只只地挑选,妻子也将自己看中的推荐给他。不同品牌的售货员更是忙不迭地将箱包拉出来,边示范拉杆和滑轮,边顺口解释其优点,还拉开箱包展示里面的容积和夹层,也算是公开公平地竞争吧,却搞得我们有点不好意思。最后,还是让儿子定夺。一只大的黑色的和一只小的黑蓝的箱包于是被装在了车上,大的将固定安放在儿子的寝室里,小的就作为儿子每次离校回家或外出旅游时随身所带的载体。

儿子这一代确是无忧无虑的幸福一代,别的不说,单是箱包就用得如此畅快,巧妙地一拉便能紧随身后抑或推在前面,悠然自得地行走在街路上。想想自己三十年前上大学时的情景,当真是天壤之别,两重生活。这就是时代的差异吧,是当时的我无法与现在的儿子相比的。

那一年当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兴高采烈的心情自不必说,却让父母在高兴之余也为难起来。那时父亲在村里当出纳,是家里生活的主要支撑,母亲劳作在田地,补充着家庭日常开支,三个儿子都在上学,就如嗷嗷待哺的雀儿很需要营养的摄入,靠着父母微薄的收入只勉勉强强地过着日子。我上大学的费用就是一个额外的支出。虽然当时学校有伙食补助,也不用交学费,但是书费要自掏,作为一名大学生总要穿一件新的衣服,戴一个手表也好像是大学生所需要的。自然还有那贮放衣物的箱子更是必不可少。最好是购置一只皮箱,如此才仿佛与大学生的身份相吻合。

那个时候,十六七岁的我很纯朴,也很懂事,我只要能上大学就行。上大学才是我的愿望,其它的就显得无足轻重。我便将新衣服呀手表呀统统撂在了脑后,包括耀眼亮丽的皮箱也显得可有可无,只要有一只木箱子就行。就这样,我的第一块手表是在第二年父亲托跑货运的朋友从温州购买的双狮牌走私表,我上大学时的一件最好的衣服也是第二年父母从牙缝里省下的钱为我所做的一件蓝色的中山装,我的第一只皮箱是若干年后我送给那时还是恋人的妻子上大学进修的梅红色小皮箱,这是后话,也是题外话。

木箱子的事就提上了家里的重要日程。父亲将家里仅有的木板挑了又挑,请木匠精心地制作了一只长方形的箱子,又叫一个做漆匠的熟人抹上了紫红色的油漆,再配上一把几毛钱的小铁锁。于是,一只具备皮箱装物功能且外表光亮鲜艳、四角圆润的箱子在几天内摆放在了我的面前,让我眼睛一亮,好生喜欢。我想,那样一只漂亮大方的箱子,想必在同班同学中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至今想来,那时候全然没有想到过皮箱上有密码锁,有滑轮,有拉杆,还有帆布、尼龙布、牛津布等也可制作箱包的,现在的箱包当真是缤纷多彩,功能俱全,方便携带。而我,去上学的那一天,用一根海蓝色的塑料绳系好木箱子,留出一个手提的绳圈,在父亲的提携下,我肩背一个泛黄的军用挎包,手拎一只廉价的塑料拉链包,跨海过洋去学校。一路上,我从未想过将在几年时间里安置于寝室里的木箱子是不是寒酸,假期来回要提的包是不是太蹩脚,我只感心满意足,心花怒放的情绪也时不时地洋溢在脸上,对一个农村孩子来说,上大学就如鲤鱼跃龙门,其它的全然踩在了脚底下。

时过境迁,斗转星移。时代的发展确乎让当时的我根本所想象不到,物质财富在膨胀的同时也深刻地影响着人的观念的转变,更不用说像我儿子这样的下一代自是随着时代的前进而变化。我这样的所谓过来人,不服也不行,不紧跟时代的节奏更不行。这就是现在的生活。

二、寝 室

陪儿子上大学时,儿子所住的寝室宽敞得令我的眼光发亮,室内日常生活上一应俱全的设施设备更是让我啧啧称奇。油然想起自己当时所住的寝室,仿佛是两个世界,心里不由泛起阵阵感叹。

儿子就读的是上海某大学的一所独立学院,这类独立学院算是近几年市场经济的产物,收费相对较高,单是住宿费每年就需三千元。这样的一笔钱,自然该给学生提供较好的生活条件。于是,我看到的是几栋高高矗立的学生公寓,与教学楼、综合楼一起组合成校园中的高楼大厦群。十七八层高的学生公寓,由几部电梯马不停蹄上下往返,每一层的寝室便是它们的目的地,只有在上课和夜深时才能喘一口气歇息。三十年前我所读的也是一所刚办几年的大学,想来是由师范学校升级的吧,主楼充其量只有四层,所住的三层楼寝室凭着我们年轻人快捷有力的步伐,三步两脚就能跨上去,便捷得如走家门一般,哪见过如此这般的高楼,连学生公寓的名称也从未听说过。

儿子的寝室宽大得可容纳下五张上下铺的床铺,却安放着只有三张铁架子的上下铺,六个人住。每人一单桌一方凳,门边还有一大橱,分隔成一人一小橱。室内布置着一间洗漱间,有洗漱台,也有淋浴盆、座便器。即使这样,整个房间还是给人空旷的感觉,宽敞,明亮,舒适。空调高悬在窗顶上,露出得意的笑。饮水机立在大橱的角落边,穿着乳白色的新衣,仿佛在迎接新生的到来。电话机挂在洗漱间外墙上,微笑着静候新生们的拨打。宽带的接口不动声色地闭合在墙裙边上,等待着电脑接线的贯通。寝室便像个小宾馆的房间,让住宿的人感受到在家中生活的方便自如,更有一种集体公寓的味道,充塞着现代生活气息。

回想自己当时所住的寝室,当真是属于简陋一族。虽也摆放着四张木架子上下铺的床,住八个人,但那床铺紧挨着排列在狭小的房间里,只有靠门的边上放一张破旧的课桌,供我们放置刷牙用的搪瓷杯。两张方凳涂抹着污垢般,仿佛就为了上铺的人随意踩踏上去而安放,坐人便要垫上报纸。公用的洗漱间辟在楼梯的边上,一个楼层里的学生常常要排队洗漱,更多的人则在晚上将水用脸盆盛着,早晨起来时蹲在走廊边上,将刷牙洗脸的过程浓缩在大半盆水里。厕所在楼层的顶端,早晨便人满为患,有性急的干脆跑到校园的厕所里去舒畅,最怕寒冬时的半夜里急解,从热乎乎的被窝里跳出来,穿着短裤汗衫,穿过昏暗的走廊,在寒冷的夜色里倒也能畅快一番。寝室里的灯在十点熄灭,整幢楼便变成一座庞大的黑影,这对我们喜读书的人来说,是最大的不便和制约。住宿条件差些可以接受,电灯限制着,却将我们的心路阻塞了一般难受。虽然无需我们付费,但要是如儿子现在这样可以自己付电费用电,也该多好。后来虽换了间六人住的寝室,却更狭小,床铺之间的空间还没有一张床铺大,六个人站着可能也会嗅到对方嘴里呵出的气息,只有床上才是自在的空间。于是,客人来了坐床沿上,书购买来了放进床里边,下课回来跳进床铺,床上成了我们的自留地。那时候的寝室,就连现在十元钱一个晚上的廉价旅馆还不如。当然,这只是与现在儿子的寝室作比较才感受到,那时候的我们也就习惯了这样的寝室,更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那天下午比儿子早到寝室的已有两名学生,一是江苏苏州的,一是浙江杭州的。苏州的学生早上八点钟就一个人携带着两大编织袋和帆布袋,再拉着一只小皮箱来到了学校。杭州的那个在他父亲陪同下于中午时分到达,也是一大一小两个箱包,住在儿子的上铺,能说会道,也很机灵,或许是早已将学校的环境摸了一遍,介绍起来头头是道。同一省份的两名同学住在上下铺,也算是一种巧合。翌日上午,上海本地的三名学生在各自家长的陪同下也先后提箱携包来到寝室,看上去都还算本分,也与儿子一样喜欢打篮球。如此,六个同室的人或许就将住上四年。然而前两天儿子吞吞吐吐地说,最好是住四人一间的。问其原因,回答竟是晚上同室的人总是聊天,要等半夜十二点左右才能睡着,也因为早上起来洗漱时总要排队等候,解急更是燃眉一般焦急。同寝室的人聊天自是因为晚上可以任意亮着灯,有灯光就有话题。倘若同寝室的人约定一个时间睡觉,就不成其为问题了。排队解急却是由于缺乏耐心,稍能注意一些生活规律的话,比如提早十分钟起床不是解决了问题?六个人住着这么舒适的寝室,却还是不尽儿子之意。喜耶?忧耶?

我们却在拥挤的寝室里度了过来,昏黄的灯光陪伴我们走过了几个春秋。晚饭后的身子自然移向阅览室和教室,待到熄灯后,被窝里的手电筒就悄悄地盛开着花朵,将一页页自己喜好的书翻过在明亮抑或微弱的电筒光里。寝室是一个增长学识的地方,海阔天空的知识,五花八门的信息,乃至捧腹大笑的趣事等,都在寝室里流淌着,泛滥着,可以学到书本上所学不到的东西。寝室也是个增进同学之间情谊的场所,几年的室友生活对每一个人的了解将更深切,同学之间更有一层亲近关系。尽管这些大多窝在床铺上慢慢演绎着,有时还是目视书本、耳闻趣谈的一心两用,至今想来却韵味悠长,犹如一首遥远的老歌在回响。集体寝室里自有集体生活的乐趣,与同室者稍有龃龉或存有芥蒂自是很正常,别太在乎就能愉悦着一起走过大学的生活,毕竟是室友嘛,就像一片林子里挨得近的几棵树,树枝总要斜伸到旁的树上去,却都向上生长着,树还是树,林更是林。

寝室是大学生活的歇息之地,也是放飞自我的自在之地。寝室的条件便不必去过分讲究,有人性化的设施自然更好,用公用洗漱间公用厕所的也将就着过吧。顺其自然的心情,比寝室空间的大小、有否空调电话桌椅洗漱间等来得更重要。只要能安顿自己就行,别太在意条件的好坏,犹如一艘航行的船总要途经港湾,只要能靠泊就行。

三、食 堂

儿子的大学生活已经一个月了,我最关心也最担心他的,是吃的问题。食堂里的伙食自然成了我挂念的焦点。

儿子是个很偏食的人,这大概与我们做父母的也偏食有关,但后来的有关吃食方面的发展,却全是他的理念和决心所致。比如吃肉,他仅吃纯精的猪肉,且需红烧的;牛排也喜吃,只是家里不会制作,只能偶尔食之;羊肉只吃与饭烧在一起的,肉上的皮呀筋呀全去得一干二净;也曾吃过炒鸡块,后来不知为何不吃了。比如海鲜,他只吃小的虾,水白虾、竹节虾、滑皮虾,以盐水煮为主,对虾、基围虾大多只吃盐焗的,粗壮一点的虾就不吃,每餐饭桌上总离不了虾;其它的海鲜中,鱼类只吃红烧剥皮鱼与咸腌的马鲛鱼,偶尔也吃一点小鲳鱼之类的干鲞,石钳蟹倒也喜吃,蒸熟后的梭子蟹却只吃一两块,海瓜子、芝麻螺是贝类中才吃的品种。蔬菜的种类极有限,青菜、白菜、芹菜、芋艿等而已,像是吃着苦味似的,挑拣着只吃细细的一缕。叫他多吃一点,或者能吃的都吃一些,他说人要胖起来的,要减肥。可他才一百二十来斤呀,看上去还瘦着呢,怕是看周杰伦、谢霆锋们看得入魔了,也想做一个奶油小生吧。

其实,这样的食谱,要说简单也确乎简单,菜场上皆有,烹调也无需高超技艺,了解他食欲的妻子会餐餐给他调配好;要说复杂却又复杂得很,下不了饭时,他便宁愿少吃,尤其是到了大学里,哪有如此这般合他吃食的心意?

食堂便成为我关注的场所。

碰到儿子时,便问他食堂的情况。他们的食堂上下两层楼,每一层看上去空旷得很,像是大会场一般,一张张桌子整齐地排列着,能让人有一种举办宴会的感觉。上下层的菜价不一样,上层的比下层的贵,比如同样一盆虾,下层的才四元,上层的却要七元。七元一盆的想来必有其中缘故,比如是活虾,新鲜一点,或者盛得满一点,原来现在的食堂也在结合着市场经济的手段放开着搞活呢。问他还吃得惯否,他说没问题,每天都有虾的。吃不好了,就到外面吃日本料理、韩国料理。虽说是偶尔去调节一下口味,却让我亮了眼睛,现在的学生多有口福呀。菜碟饭盆食堂里都配置着,下了课径直到食堂即可,仿佛吃自助餐一般。最恼人的是排队,一长串的人等候着,待买到饭菜,常常无座位了。好在二楼如无座位了,就可打包回寝室食用,还真够方便。食堂便有着现代社会的特性,市场化中糅合着那么一缕人性化,令我感叹连连。

那时我所读的大学规模较小,食堂便新建在校外马路的对面,一层平顶,围墙将马路挡在了外面。食堂里的方桌子想是原来师范学校遗留下来的,陈旧得只可劈柴烧火用,一张张摆在宽敞明亮的大厅里,犹如一枚枚布丁排列着,打好饭菜便只能站立在桌边狼吞虎咽。一遇下课,便从课桌中拿出碗匙,边急匆匆地快步赶往食堂,边将匙子敲打着碗,一路奏响着丁丁咚咚的交响曲。排队自是一种惯例,插队也时有发生,直到距一格格卖菜的窗口不远处,队伍才安静起来,卖菜的师傅好像除卖菜之外,还兼管着买菜的秩序。饭菜票都是学校发放,一般情况下每月基本能满足肚子的需要,若有亲朋好友到学校吃饭,那个月剩余的一两天就得自己掏钱购买。女同学的饭菜票自是月月有余,有的送了些给需要增购的男同学,有的积蓄着到学期结束时换了白糖。我虽然也有点偏食,但除了肉类都能吃一些,即使拌过猪肉的汤汁,也不影响我的口味。食堂里的菜也如现在一般普通,只是狮子头顶替着大排,冰冻的海鲜顶替着冰鲜的。有时实在想吃狮子头下面浸渍过肉汤的青菜,就买一盒,将肉末拌和着淀粉什么的狮子头送给同学。大学生活的甜酸苦辣,也将食堂浓缩成一个篇章,让人回味。

食堂就像人生路上的一个驿站,进进出出的皆是过客。设施环境好一点也好,简陋不洁的也罢,菜肴合胃口也好,价格贵一点也罢,就随遇而安地将就着吧。要改善一下饮食,街上随处都是宾馆饭店快餐厅,川菜粤菜湘菜家常莱的任意挑选,连西餐厅料理馆的也可随时造访,比我们那时的打牙祭不知爽几倍了。

大学的食堂就是一个大驿站,就需在这个驿站里适应着生活。拿热眼观望,食堂里的风景将会铭记于心。

【责编 王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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