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古代别离诗中的鸿雁意象有着极为丰富的意蕴,它往往寄托了离乡漂泊的人们非常复杂的情愫。体味和把握这一文学意象,对我们欣赏和领悟古代别离诗的美感和意蕴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关键词:别离诗 鸿雁 思乡怀亲 羁旅伤感 漂泊无依

鸿雁俗称为大雁,是家鹅的远祖,善飞之鸟也。鸿雁属于候鸟类,春秋迁徙。秋天,飞往南方越冬;春天,飞往北方觅食。年复一年,回环往复。每当春秋两季人们可以看到它们在万里长天之上排着整齐的队形,或成“一”字,或成“人”字,嗷嗷鸣叫,翩翩飞去,消逝在遥远的天空中。这便引起人们无限的情思与遐想。因此,鸿雁在古代诗词中是一个极为常见的文学意象,有着丰富而又隽永的意蕴。大体说来,古诗中的鸿雁意象具有以下明显特征:

一、万里传书的信使和传递思乡怀亲之情的媒介

我国古代便有“鸿雁传书”的典故,语出《汉书·苏武传》:“汉武帝时苏武奉皇命出使匈奴,被匈奴人扣留,使其在北海牧羊(北海乃今之贝加尔湖,当时为匈奴北界),十九年而不得归。匈奴诡言苏武已死,汉使诈言曰:‘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苏武乃得归。由此,鸿雁就成为信使的象征。古代诗人多以鸿雁指代信使,或幻想托鸿雁传书信,以寄托思乡怀亲的情素。

如杜甫《天末怀李白》中有: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

闻挚友李白遇赦,杜甫急盼音讯,希望天上的鸿雁能够带来友人的信息。“鸿雁几时到”,诗人的急切之情溢于言表。如王湾《次北固山下》:“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由达?归雁洛阳边。”这首诗是说又到年底了,可是故乡千里,家书难投。诗人非常希望能让北归的鸿雁捎封乡书到家乡洛阳。

再看晏殊《清平乐》:“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李清照《一剪梅》:“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这里的鸿雁意象都是人们想象中的来自天外的信使,诗人们都在幻想托天上的鸿雁传递书信。这里鸿雁的意象是万里传书的信使,是传递思情的媒介,寄托着诗人们内心强烈的思乡之念或怀亲之情。

二、游子思乡怀亲和羁旅伤感之情的触发点

鸿雁春秋迁徙,回环往复。因此,它的南飞北飞都是“归”。这天上归飞的雁阵每每牵动游子的思归之情,成为他们思乡怀亲和羁旅伤感的触发点。

如刘禹锡《秋风引》:“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前两句,以“何处秋风至”就题发问,引出耳边萧萧秋风,正是这随风而来的雁群,引起了这位独在异乡的“孤客”的思乡怀亲之心,触发了诗人远谪偏远的羁旅伤感之情。

再如欧阳修《戏答元稹》:“夜闻归雁生相思,病入新年感物华。曾是洛阳花下客,野芳虽晚不须嗟。”还有杜甫的《月夜忆舍弟》:“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这两首诗中,诗人都是由于在夜晚听到归雁的叫声而勾起了心中强烈的思乡之情。而这里的鸿雁正是游子思乡怀亲和羁旅伤感之情的触发点。

三、漂泊无依的人生际遇的比照

鸿雁为了生存而反复地迁徙,似乎它们的一生都在飘零。在古诗词中,诗人常常借鸿雁的迁徙,比喻人们漂泊无依的人生遭遇,表现飘零在外的人们内心的凄凉与悲苦。

如《诗经·小雅·鸿雁》中有:“鸿雁于飞,哀鸣嗷嗷。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该诗写天子的使臣巡行四方,见到的野外流民如鸿雁般漂泊无依的状况。流民聚集成群,纷纷向使臣倾诉生活的痛苦,如鸿雁哀呜之声,不绝于耳。后人常常以“哀鸿”比喻在天灾人祸中流离失所、呻吟呼号的饥民,以“鸿雁在野”、“哀鸿遍野”比喻百姓之流离失所。

四、表现人生遭遇的凄凉悲惨最典型的是古诗词中的“孤鸿”的意象

如阮籍《咏怀》:“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苏轼《卜算子》:“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阮籍在险恶的政治环境下不得不逃避社会以避祸全身,诗中的“孤鸿”表现的是他在这种人生遭遇中内心的孤独与忧伤。这“号外野”的“孤鸿”就是他孤独凄苦的人生遭遇的比照物。苏轼的这首词是被贬黄州时期写的,苏轼用比兴的手法,以缥缈的“孤鸿”喻“幽人”,这个“幽人”就是他自己。“孤鸿”惊恐不安,心怀幽恨,拣尽寒枝,都不肯栖息,只得归宿于荒冷的沙洲,这正是苏轼贬居黄州时心情与处境的写照。这里的“孤鸿”正是诗人自己漂泊无依而又怵惕不安的人生遭遇的比照物。

总而言之,古代别离诗中的鸿雁意象有着极为丰富的意蕴,更好地体味和把握这一文学意象,对我们欣赏和领悟古代别离诗的美感和意蕴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李宗坡 河南省南阳医专公教部 473000)